又將土挖松了點,四人合力將箱子拖出,才發(fā)現(xiàn)這個木頭箱子就是一個木頭棺材。
陰陽用鏟子的一端撬開棺材,尸體的全貌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棺內(nèi)的男人約三十歲,尸身不腐,肌膚富含水分有彈性,一點都不像尸體。
「殭尸快要成了,必須處理!雇醢偕檬州p輕描繪尸體的眉眼,一邊不動聲色吸取尸體招引來的陰氣。
陰氣很快便被吸取完畢,少了陰氣,此地再也不會有詛咒了,因為想作祟也無力量。
「那可是殭尸耶,不會動起來嗎?」紀安躲在墨小娹后面,緊抓著她的衣服,墨小娹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
「還不到走尸的程度,頂多算是陰尸,但待他大成,就真的會走動了!雇醢俾暯忉尩,而又喃喃自語:「我還沒養(yǎng)過真正的殭尸呢……」
「不準養(yǎng)!箍赐醢偕谋砬殛庩柧椭浪窒腽B(yǎng)怪寵物了。
養(yǎng)了嬰靈還不夠嗎?
去除陰氣后王百生當場用朱砂和身上的便利貼寫了符,貼在尸體的額頭上。墨小娹看了符,突然感到頭昏。
又是一字符,一個字即成的福祿,甚至符紙還只是普通的方形紙。
仔細一看,那個紙不是便利貼嗎?
墨小娹一直以為她爸爸教她的符只有他們在用,但是她竟然看到不只一人在用。
「這樣的符也能用喔?」紀安問。墨小娹心中一喜,有人幫她問,她就不用問了,以免陰陽發(fā)現(xiàn)她在懷疑他們。
墨小娹以為自己不動聲色,其實陰陽都看在眼里。
陰陽說:「當然行,符文的功能是彌補靈力的不足,力量足夠的話,只需要單純的符作為媒介就好,同樣的道理,有力量的話什么都能當媒介!
他沒說的是,有力量的話,沒有媒介也無所謂。
王百生把尸體封印,蓋上棺材,順便把棺材給踢回深坑了,還指使陰陽把洞埋起來。
陰陽作為苦力,任勞任怨將土蓋回去,還藉著鏟子與土的接觸將陽力注入土地。
先由王百生吸取陰力,再由陰陽注入陽力,釜底抽薪后再澆上一層水,才能完全杜絕殭尸大成的可能性。
殭尸埋回去后,陰陽本來故障的手機突然好了,手機發(fā)光,從陰陽的口袋口透出來,除此之外,屋子的方向傳來各種鎖被打開的聲音此起彼落。
聞聲,紀安扭曲著臉,「果然有鬼。
說到鬼,陰陽才想起來還有個事沒解決。
「小娹,土偶麻煩借我一下!龟庩柹焓。
「好哩!
陰陽接過土偶,對著棺材的方向說:「那位先生,現(xiàn)身一下吧!
墨小娹看到一縷鬼魂從墻角冒出,就像從地里冒出的炊煙。她以前看到的都是單純的陰氣聚成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鬼魂。
陰陽將土偶注入陽力,就像是充電,但是這過程除了陰陽自己及王百生之外沒人看得到。
畢竟是神仙用的土偶,能夠化型靠的全是豐沛的神力,普通鬼魂并沒有那么強的力量,要令鬼擁有形體,必須先充能。
之所以不讓王百生來,是怕鬼魂反而吸收陰氣變得強大,用陽力就不用擔心了,除了避免意外還能強迫鬼魂聽話。
雖然王百生的陰氣能夠號令一切妖鬼,但是讓鬼吸收了也是多一個麻煩。
土偶被陰陽放到地上,接觸地板之后土偶化做一個英俊的男人,人出現(xiàn)時剛好握住陰陽的手。
這時,月亮離開云層,月光灑落在一人一鬼身上。
墨小娹看傻了眼,這畫面怎么這么唯美?
「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墨小娹腦中突然出現(xiàn)這一句話。
不小心某個開關被開啟的墨小娹還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掌握新世界的鑰匙了。
陰陽把手放開,開始問話。
「名字!
「邵卓!
「幾歲?」
「三十四!
「死因!
「毒殺!
「被誰?」
「我的助手,方守。」
「他為什么殺你?」
「因為我殺死他的母親,作成標本!
因為鬼有了實體,連紀安都能看見,他當場氣得跳腳,「活該去死!人模人樣的人怎么這樣狼心狗肺!」
「標本?」墨小娹問:「二樓那個展示柜是你的嗎?」
男鬼不回應。
「他只會回答我的問題。」陰陽先是向墨小娹解釋,再問。
「這個房子和里面的一切,是你的嗎?」
男鬼回答:「不是。」
墨小娹一愣,陰陽冷靜地繼續(xù)下一個問題,「殺害女性并割下頭顱的人是你嗎?」
「是。」
「原因是什么?」
「想殺便殺!
「不是因為女人的頭是花,想將花保存?」
「不是,純粹興趣!
「百生,處理一下吧!箚柾晁袉栴},陰陽吩咐。
「好。」王百生笑嘻嘻地比了個手勢,男鬼消失,土偶摔落在地。
墨小娹和紀安以為是王百生的手是讓鬼消失的,其實手勢是擺給一號看的,意思是「吃乾凈」,一號接到命令后將嘴張到不可思議的寬度,一口將男鬼吞下,啃得一乾二凈,津津有味地吃掉了。
「這種貨色連投胎都是奢侈。」王百生說。
門鎖打開,他們也不用翻墻了,四人照原路折回,離開兇宅。
陰陽讓王百生和墨小娹都上車,看紀安一個人手足無措,便好人做到底讓人也上車了。
車子開往總部七樓,準備交貨。
墨小娹和紀安本就認識,王百生又是個自來熟的,很快就打成一片,陰陽一個人開著車,后面吱吱喳喳聊天聲越來越大,他又有了把全車人踹下車的衝動。
「舅舅我來跟你聊天啦!」
一號趴到陰陽的大腿上,將頭拗成不可思議的角度抬頭仰望陰陽。
「我知道是因為你媽媽不理你,你才會找我。」
「嚶嚶!舅舅不理我!」
哭號聲加入戰(zhàn)局,虐待陰陽的耳膜。
「真是夠了!怪淞R了一句,陰陽告訴自己他們都是小孩,不給他們一番見識。
雖然外表看起來車內(nèi)只有一堆少年少女,但算上上輩子的歲數(shù),陰陽的確是年齡最大的,不過一號當尸體的年齡跟陰陽差不多,但是從變成嬰靈開始算還是陰陽比較大。
開了約三十分鐘,四人一鬼抵達大樓。
「百生,你留在車上!
「好喔!雇醢偕穆暦愿,「一號,到處看看,不論看到什么都跟我說!
一號收到指令立刻衝到大樓內(nèi)跑上跑下四處飛竄,暢行無阻。
陰陽、墨小娹與紀安三人搭電梯到七樓,那里只有一張桌子一個人,人還是他們認識的。
「寒鴉?你怎么在這?」墨小娹驚呼。
「來代班。葫蘆給我,要吃點心喝茶嗎?」寒鴉熱情招呼,從身后的冰箱拿出幾瓶飲料。
「謝謝!」墨小娹接過,陰陽和紀安也各拿了一瓶。
三人輪流交出琉璃葫蘆。寒鴉看到紀安的葫蘆,嘆道:「紀安,你的葫蘆總是那么空啊。」
紀安尷尬地抓頭。
把葫蘆蓋子打開,將里頭的黑水用另一個大葫蘆吸取完,寒鴉把葫蘆還給紀安,「吸了十二兩,離開眼還差五百。」
「小娹的葫蘆挺滿的啊……這!」寒鴉吸取完陰氣,驚呼,「濃度極高的陰氣,可以算做五百兩!這是哪里來的?」
紀安想哭,自己搜集老半天還差五百,結果墨小娹一次就有五百了。
「就是北區(qū)的公墓啊。」墨小娹回答,「可惜今天處理的地方陰氣都消失了,沒有拿到更多陰氣!
陰陽苦笑,真沒想到還能辨認出濃度,王百生出品,豈有不濃的陰氣?
寒鴉覺得這情況詭異,但是又并非不可能,只皺眉將葫蘆還給墨小娹,拿起陰陽的葫蘆。
有過墨小娹的先例,陰陽的成果也不讓人感到意外了。不過寒鴉還是順口問了:「那地方的陰氣怎么會如此的濃?陰陽,你知道嗎?」
陰陽搖頭,表示不知道。雖然他其實知道。
「也是,你們恐怕分不清差別吧!购f笑了笑,又給三人多塞了一些餅乾,囑咐他們早點回家,小孩在晚上亂晃很危險。
「要不要我找人帶你們回去?」
「不用了,我?guī)麄兓厝ゾ秃,我開車。」陰陽婉拒寒鴉的好意。
「無照駕駛?」
「我十八歲,有駕照了!
「喔,好,那路上小心!
離開大樓,陰陽說:「我很后悔一件事!
「什么事?」墨小娹問。
「當初對寒鴉的態(tài)度不夠好,他是個好人,給我飲料給我餅乾,我不應該對他那么壞!
「……所以,你果然不爽的時候就會藉著名字罵人嗎?」
「對!
紀安好奇,「陰陽的名字怎么罵人?」
「干陰陽,樹干的干,陰陽兩隔的陰陽!龟庩柮鏌o表情看像紀安。
「……陰、陰陽哥,不要殺我啊!
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陰陽散發(fā)出的氣勢讓他不自覺的感到害怕,甚至令他尊稱陰陽為陰陽哥,難道這就是霸王色的霸氣嗎?
「叫我陰陽就好!龟庩柛缣y聽了!
送兩個孩子回家,陰陽終于結束保母的工作。
「陰陽,你覺得三角路怎樣?」抱著晃悠一圈卻依然沒有發(fā)現(xiàn)的一號,王百生看向身旁的陰陽。
「兩路交叉成刃,陰尸成釘,形成一把剪刀,把地脈剪斷了。」陰陽隨口說:「不出三十年,必有巨變!
「就不知道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還是算計而成!雇醢偕鷮⑹终碓谀X后,「反正與我無關。」
「等到真的出事了再處理也不急,隨緣吧!龟庩栒f。
「如果真正的花匠是邵卓,那以前被捕的花匠,就是計劃一切的人吧,方守這個人心思真縝密!雇醢偕f分佩服,「把兇手殺了,佈置出花匠的藏尸地跟虛構花匠殺人的原因,并將人埋在院子,因為警察不會想到眼皮子下竟然會有另一具尸體!
「我想那房子也是為了佈置現(xiàn)場而蓋的,為了讓自己成為真正的殺人犯,頂下一切罪名。」陰陽說:「少一顆頭顱也說得清了,必定是方守將母親的頭顱藏起來了!
「真是奇怪的人,改天我一定要去陰間會會他,問他的理由!雇醢偕f:「希望他還沒投胎!
等到廣袖來接班,寒鴉將東西收拾,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因久坐而僵硬不堪的關節(jié)。
「終于能下班了,廣廈還好嗎?」
「還好,至少沒有變差!箯V袖說。
寒鴉嘖了聲,自言自語:「哪門子的怪病!
「今天有多少人來交貨?」廣廈坐到位置上,拿起大葫蘆往內(nèi)看,驚疑道:「今天的量挺多?」
「陰陽和小娹貢獻了大半特別濃的陰氣,真不知道他們?nèi)ネ诹四膫墳,估計不是千年古墳就是兇尸。對了,小娹還說,今天去的地方陰氣消失了,不然會有更多!
廣廈失笑,「怎么不是太多就是太少……」突然發(fā)現(xiàn)不合理之處,廣廈追問,「你說,陰氣消失了?」
「是啊,陰氣少是有可能消散的啊,有什么古怪嗎?」
寒鴉看廣袖的表情便知他心中所想。
「除了陰陽,他們有跟誰一起來嗎?」
「有啊,就是紀安!
廣袖思忖道:「你還記得紀安之前求助,但是沒有人有辦法解決的東西嗎?」
「……你是說三角路藏尸地?」寒鴉想了想,也發(fā)現(xiàn)不對勁,「那里的陰氣古怪又麻煩,被纏上還除不了,誰想自找麻煩。」
「墨小娹說,陰氣消失了,試問,被纏上還除不了的陰氣是怎么消失的?」
寒鴉沉思許久,抬頭答:「不是被吸取了,就是陽氣將陰氣化散去了!
「那個陰陽不簡單,肯定不是普通人,光靠輕易解決藏尸地這事看來便知曉!箯V袖說。
寒鴉聳肩,「背景不簡單又如何,至少對我們沒有危害。再說了,他們今天去的又不一定是三角路藏尸地!
含糊地應了句,廣袖心里卻不認同寒鴉,他認為陰陽三人一定是從藏尸地來的。
要救廣廈,必然需要召靈術,召靈術需要的是陰氣。如果陰陽身上帶有陽氣,如果他有企圖,那召靈術必然會失敗。
如果無事,那最好,但若是有任何會阻撓廣廈得到新生的因素,廣袖會除掉一切干擾。
一定會。
「對了,你不覺得陰陽的長相很眼熟嗎?」寒鴉天外飛來一筆。
「有嗎?」
「那個已經(jīng)隱居的前輩,清元的弟子。」
廣袖立刻想起來,「日巽?」
以愛護妹妹聞名,道上有名的妹控。《易經(jīng)》第五十七掛:巽為風,時柔順,時狂暴。日巽平時溫和,遇上關于妹妹的事就會爆走不受控制。
「對,該不會他是日巽前輩的兒子吧,長得那么相像,以年齡看來也說得過去啊。而且日巽跟墨前輩有交情,他倆的兒女混在一塊也正常!
「我記得日巽的本名是王長生,那陰陽的名字……難道是假名?」
寒鴉想到第一次見面的情況,笑道:「八成是他想捉弄人瞎掰的。干陰陽,看起來就不是真的名字啊,真幼稚。不過陰陽真是完整繼承他父親的狂暴了,只是變成表面了。」
寒鴉這回可是猜錯了,陰陽的上輩子就叫干陰陽,雖然以前他是難以啟齒,現(xiàn)在卻是不覺羞恥反而光明正大拿來罵人了。
「如果真是他的兒子,特殊一點也正常,青出于藍更勝于藍嘛!购f說。
陰陽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莫名其妙就變成自己的兒子了。
「但是墨小娹卻叫他陰陽,她應該知道陰陽的本名啊!购f疑惑。
「或許是稱號,日巽不就早早取得稱號了?」
說到稱號,寒鴉不禁感嘆,「當年『雩離巽采,天下奇才』如今只馀墨家主還在活躍,曾舞雩英年早逝,日巽月采不知所蹤,命運多舛啊。」
「為什么墨左離和曾舞雩用的都是本名,日巽月采用的卻是稱號?」廣袖問道。
「大概是念起來順口吧,王長生跟王百生,念個『雩離長百,天下奇才』聽起來就不順啊!购f胡亂猜測。
想到了什么,寒鴉問:「廣袖,你說雩離巽采,這四人誰為首?」
廣袖毫不猶豫地回答,「曾舞雩,不然名字為何擺在最前頭?」
「也是,曾舞雩和墨家主來自紀家,日巽月采卻是中途修練,以雩離為首次很合理。」寒鴉轉念一想,說:「可是半路學技卻能齊名,日巽月采好像更為厲害?」
「真的好奇就去找他們問問啊,至少還有墨左離能找到本人。」廣袖誠心建議。
「算了,我還是比較好奇陰陽的本名……我都忘了,還有名冊這東西。」
為了方便管理,早有人建立名冊,幾乎所有經(jīng)過正式修練的修道者都有登記。這也是墨小娹的身分被認出的原因,姓墨的少,又出生紀家,只能是墨左離的獨生女。
「比對年齡跟長相還有姓氏,不就能知道了嗎?」寒鴉行動力十足,說做就做,借用桌上的電腦就要開始查。
廣袖將電腦搶回來,「回去弄,別妨礙我工作!
「工作又用不到電腦,借我啊!购f抱怨。
「副業(yè)!
「好吧……」
寒鴉走后,廣袖終于能清靜了。廣袖看著電腦,并沒有將寒鴉開啟的網(wǎng)頁關掉,而是開始搜索。
其實他也很好奇,陰陽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