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潛入姜家,倉庫門之所以沒關,是因為刑凱邦先進去過了。而那個疑似尸體的東西是他在翻找倉庫時拉出來的--所以說,那天姜詩韻之所以突然跑來把我推倒……
「嘿,好久不見啦,你最近怎么都沒和姜家兩位妹妹一起過來呀?」我飄遠的思緒被這爽朗的聲音給拉回了現(xiàn)實。
一抬頭,原先待在柜臺的蕭玉穎已經(jīng)換成了好久不見的高軒老闆。他此時正一面操作著咖啡機一面朝我擠眉弄眼--估計是因為他知道我和姜詩韻交往的事吧。
「呃……有些事啦!刮铱偛荒苷f姜詩韻給我戴綠帽了吧?
「哦……」老闆點了點頭,很知趣地換了個話題:「你剛剛那個朋友怎么了,和別人打架嗎?」
「嗯,對啊,那傢伙就是個……不對不對,誰是他朋友啦!別把我和他混為一談!
高軒老闆沒再接話,而是滿臉古怪地看著我。不知道為什么,這老傢伙的凝視總給我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抱歉,我今天有點累,改天再來找老闆聊天吧!
「那你趕緊回去休息吧,這個拿回去吃!估祥浾f著就向我遞出一個巴掌大的蛋糕方盒。
「謝謝老闆!刮腋袆拥亟舆^,對于老闆一如既往的態(tài)度感到無比的溫暖,或許這就是人與人之間所謂羈絆的溫度吧。
「別客氣,好好休息吧!」老闆笑得很爽朗,那是一種不計較得失、經(jīng)得起利益考驗,而在現(xiàn)代社會中已經(jīng)很少見的人情味。
「……對了!
「怎么了嗎?」
「沒有附飲料嗎?」
「……」
離開了高軒咖啡館,我想著順便去買點東西回家當宵夜,所以沒有直接往住處的方向走,而是繞向附近的鬧區(qū)。
買了份滷味和手搖杯飲料后,卻又繞向了姜家的方向。
為什么?是因為我還在意姜詩韻和劉正宇的關係?不,我也很在意刑凱邦說的話……可是就算姜姐再怎么怪,總不可能殺了人還把尸體藏在倉庫里呀……嗯?
掠過眼角視線的漆黑小巷,似乎有一群人聚在里頭。正常來說,這種地方藏污納垢的,聚集一兩群混混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但我在這時機點就是這么剛好、就是這么眼尖地看到了,其中一人的服裝很眼熟,非常眼熟,簡直就像是剛剛才見過面一樣。
又騎出了兩百公尺左右,我還是忍不住調(diào)轉(zhuǎn)方向,在巷外停下了車。
正想探頭去偷看,忽然聽見腳步聲,當下我靈光一閃,當場坐在巷口拿起滷味、拆開免洗筷就開始吃,反正怎么像惡死鬼轉(zhuǎn)世怎么來就對了。
一群年輕人從巷子內(nèi)走出,似乎看了我一眼,但我裝作沒發(fā)現(xiàn),繼續(xù)埋頭苦吃。
待他們走過去,我才偷眼打量。這些年輕人有男有女,總共有六人,有幾個看起來應該還是學生。在他們之中,沒有人穿著我剛剛看見的那套衣服。
忽然聽見巷內(nèi)傳出了低低的呻吟,我立刻探頭去看--
「蕭玉穎……?」
我看見蕭玉穎一個人躺在里頭,衣衫凌亂、身子有些嫵媚地扭動著,口中發(fā)出著平時根本無法想像的甜美喘息。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卻發(fā)現(xiàn)蕭玉穎的眼神渙散,就算看到我出現(xiàn)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而是伸手在自己身上四處游走著。
仔細一看,周圍雖然還不到被當成垃圾堆的程度,但也是滿地的煙頭、塑膠袋和食物空盒等等,應該和剛剛那群年輕人有關係。
就在我打量著四周之際,蕭玉穎不知何時自己坐了起來,眼神迷離,但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瞧。
那與蒼白的皮膚相反,紅艷得過火的嘴唇畫出一道淺淺的弧。她將右手伸向我,左手則伸向自己的裙子。
「喂!你清醒點!」我拉住她的手,直接將她從地上拉起,不由分說地帶著她向外走。
「嘿、嘿嘿……我、我知道哦……我知道哦……」蕭玉穎指著我的臉,口中含糊不清地唸叨著。
「知道個屁,我看你連你家在哪都不知道了吧?」我忍不住罵完才又在心中吐槽了自己一句--她現(xiàn)在哪聽得懂我在說啥啊。
「嘿嘿、嘿嘿……我知道哦……我知道老、老闆是……殺人犯……殺人犯!」
「啥?什么殺人犯?」
「我知道哦……嘿嘿……殺人犯……殺人犯……」
蕭玉穎的精神狀態(tài)恍惚得嚇人,口中喃喃自語個不停,但我又有些在意她說的話……她說老闆是殺人犯。如果要說蕭玉穎的老闆,那不就是高軒咖啡館的高軒老闆嗎?
那個人老當益壯歸老當益壯,但怎么看也沒有當殺人犯的本錢呀。
大概是她在胡言亂語吧--我這么想著,將蕭玉穎帶出了巷子。但她整個人就像個大醉鬼似的,走著走著就乾脆黏在我身上、拉也拉不下來。雖然我也是個正常男人,但對于這樣一個精神病患似的女人還是下不了手。
這里離住所也不是很遠,我乾脆就把蕭玉穎塞進車廂……呃,塞進前踏板處,用搬運家具的方式將她運回我家。
她的亢奮狀態(tài)持續(xù)了很久,甚至在我騎車時伸手要脫我的褲子……
經(jīng)歷這些狀況,晚上我還是依照與店長約定的班表前往便利商店打工。
「--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蕭英范吃力地搬著三箱飲料,打算進冷藏庫補充貨架,那手抖得我都有些心驚肉跳了--趕緊喝個冷飲壓壓驚。
「就是你妹啊!刮腋松先,站在冷藏庫門口繼續(xù)說:「她現(xiàn)在大概還躺在我家吧。你都不擔心嗎?」
只見蕭英范終于顫顫巍巍地放下箱子,轉(zhuǎn)頭回給我一個令人聯(lián)想到巫婆的冷笑:「那種……不成材的……妹妹,就、就……就送你吧!
說完這句話時,我真的以為他的呼吸就會直接停止,但他本人卻在喘息中露出了陶醉的神情--變態(tài),除了這個,我沒辦法找到更適合形容他此時狀態(tài)的詞了。
「你們好歹也是兄妹啊,她不知道被什么奇怪的人纏上了,而且倒在無人的小巷里哦,你都不擔心嗎?」
與我有些急躁的態(tài)度相反,蕭英范說話依然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那又……如何……?」
這對話感覺壓根就不在同一個次元上,完全沒有進展呀!
扣除出來招呼客人結(jié)帳之類的事,我大約又花了一個多小時的努力才終于從蕭英范的口中問出關于蕭玉穎的消息。
原來,蕭玉穎大約從一年前就常和那些流氓團伙混在一塊,染上了菸癮、酒癮……甚至毒癮。像今天這樣的事早就發(fā)生過不知道多少遍了,蕭英范也就壓根不當回事了。
雖然蕭英范平時詭異的行為也不能說沒問題,但基本上他不會對別人造成影響……呃,如果把覺得噁心扣除的話啦。而蕭玉穎的狀況可就不同了,那被抓到是要吃官司坐牢的呀。
照蕭英范所言,以前蕭玉穎也很正常,但是一年前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突然說要打工、整個人還變得神經(jīng)兮兮的。然后過沒多久,她開始認識了些不太正派的人士……
「現(xiàn)、現(xiàn)在……沒有……人會……管她、她的!构烙嬍钦f了太久的話,而且待在冷藏柜里,蕭英范整個人變得比原先更加蒼白了--如果忽略掉他臉頰上那片不自然的紅暈啦。
聽完蕭英范的描述,我只覺得心有馀悸。如果她從一年前就開始做這種事的話……太可怕了,還好我的理智線夠堅韌!
如果我經(jīng)不起誘惑把蕭玉穎就地正法,天知道她有沒有帶什么病啊?
似乎是察覺了我心中的想法,蕭英范臉上又是陰惻惻的冷笑,但沒有繼續(xù)回話。
隨后,我開始極力鼓吹蕭英范去幫忙勸勸蕭玉穎--這絕對不是為了掩飾我的心虛。
可是說到這件事,一向樂意包攬所有麻煩、彷彿比誰都希望自己過勞死的蕭英范就像顆頑石似的,完全聽不進去。
可我既然開了頭,隨便就放棄就好像我真的只是因為心虛才提出要幫助蕭玉穎的不是嗎?更何況,我對于蕭玉穎口中所說的「殺人犯」也真的很好奇。因此,當然是要使出渾身解數(shù)說服蕭英范了不是嗎?
首先我用了親情攻勢。
「你們畢竟血濃于水,做了這么多年的家人了,再怎么樣也該有點感情嘛,是不是?看著她一步步走進深淵你也不好受啊,那又是何必呢?」
對于我這番說詞,蕭英范表示:「隨便……」
接下來我又使出了輿論攻勢。
「你看看,現(xiàn)在媒體這么發(fā)達,如果被人知道你有個妹妹進了勒戒所,以后你找工作的難度可是會--」
在看到蕭英范興奮的表情后,我很明智地放棄了這個選項。
這樣的攻防大約持續(xù)到了清晨五點左右,我終于……決定豁出去了!
「你不答應是吧?看我的!看我的!」
「等等,不行!那是……!」我這大絕招一出,蕭英范嚇得說話都利索了。
「你答不答應!答不答應!」
「我答應!我答應!快住手!」
「呼……呼……這才對嘛,早這樣不就好了?」
--干嘛逼我跟你搶著排晨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