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還是那張臉,那張最近越看越覺得漂亮的臉,但緊皺的眉頭、彷彿看什么臟東西的視線,那是我認識她十多年也從未見過的鄙視程度--呃,她倒也不是沒鄙視過我啦……
「詩韻,你看,我這不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
「哦!
「……」
此時慈澤大師與天道真人已經(jīng)被打得滿頭滿臉都是血、渾身破爛不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其中有個男人朝我們走了過來,甕聲甕氣地說道:「這兒沒你們的事,快滾吧!
「我……!」正想挽救一下我的男子氣概,卻無奈地發(fā)現(xiàn)自己這身板……別說是槓上這一群人展現(xiàn)雄風,就連面前這大漢的胳膊都快有我兩倍粗壯了,我還打個毛線呀?
那邊兩團已經(jīng)不知道還有沒有個人形的完全可以讓我作為警惕,因此我脫口而出的后半截是:「我這就走,不打擾各位大哥辦事了,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說完,我拉著姜詩韻就走,頭也不敢回。
直到走出那個老社區(qū),我才感覺到自己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那個中二男到底是什么來頭?而且……看樣子他老人家被騙了不少錢呀。
「我還有事,今天就先這樣吧!刮疫在思考著剛剛發(fā)生的事,姜詩韻已經(jīng)扔下這句話,獨自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但我能讓她就這么走了嗎?這要是不追上去解釋清楚,我這孬種人渣的位置在她心目中可就要坐實了呀!
「嗚……!」剛踏出一步,還來不及出聲叫喚,一股強烈的暈眩感席捲而來就像是腦子里忽然生出一道龍捲風,將里頭攪得糨糊似的。
--殺了他……
「什……黑、黑仔……?」
--殺了他。
「什么?殺、殺誰……?」
--殺了他!
「……為什么、要……殺他?」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滿溢而出的怨恨與憎惡幾乎要讓我昏厥過去,但我的意識卻清晰無比,就像是眼睜睜看著自己隨暗流在深潭中狂亂地扭曲舞動一樣。
也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本來充斥著四周,幾乎要將我淹沒的惡意忽然像是見到陽光的黑影般迅速收縮,傾刻間煙消云散。
「哈……哈……哈……」我劇烈地喘著氣。猛然恢復知覺的耳中聽見了雜亂的腳步聲與年輕人聚在一塊時特有的吵嚷聲,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來者何人了。
「嗯?他還在這?」
「該不是會是被女朋友甩啦?」
「哈哈哈,那女的不錯,單身我就去把她。」
「輪得到你?」
「你們小聲點,人家都聽見啦!
「好好好,別嚇著他了。」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挑釁,但我卻不得不低著頭、裝作自己沒聽見。
牙關(guān)處傳來喀喀的響聲就像對自己進一步的嘲笑,但我卻依然沒有勇氣挺身而出,和這群混小子拼命。畢竟,那兩人的慘狀我是看見了的。
「喂!
好漢不吃眼前虧、好漢不吃眼前虧,下次如果讓我遇到,我……我一定會……
「……喂!
現(xiàn)在就隨他們?nèi)フf吧,反正以后咱們還有機會遇到的……到時候,我肯定會……
「喂!臭小子!老大在叫你呢!」
忽然被推了一把,我忽然清醒了過來:「去你的!吵什么吵!別打擾老子自我催眠啊!」
「……」
「……啊!宫F(xiàn)在,我是不是開開溜?
「媽的,你還挺橫啊!」
一群人罵罵咧咧的,立刻作勢要將我圍住,但卻聽后頭不容質(zhì)疑的一句話:「住手!
說話的,自然是那個中二青年。
「老大,可是……?」其馀人等雖然不甘,卻也不敢違逆中二青年的話。站在那要包圍不包圍的,讓我一時間覺得--你們倒是快點決定呀!這樣不上不下的我到底跑是不跑?
中二青年壓根就無視那些人的疑惑,逕自穿越人群走到我面前:「你……很有膽識!
「。俊
「你是為了讓女朋友脫身才裝孫子的吧?讓女人離開后就想回來找我們報仇嗎?哼哼……見到這人數(shù)差距還有勇氣擋在這,若不是個不出世的高手,就該是個傻子了!
「你想說什么?」我沉下臉。
他卻笑了:「我不管你到底是哪一種,總之--我一向欣賞有膽識的人!
我沒說話,他卻自顧自地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叫劉正宇,這一帶只要報上我的名字,沒人敢找你麻煩!
我依舊不說話,劉正宇也不惱怒:「這次,算是我做得不夠地道,所以我欠你個人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幫忙,一通電話,就是要人命也給你拿來。」
他說完,將一張名片塞進我手中,領(lǐng)著一群手下逕自離去。
而直到他們走遠了,我才終于將憋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這哪跟哪?老兄你到底在說什么?」
一面對于自己的膽小感到無奈,我一面仔細看起了他給我的名片。上頭寫著,振興仲介事務(wù)所,特別助理劉正宇。
--殺了他!
「我操又來?」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不知為何,這次和剛剛不太一樣,感覺腦子還很清醒,也沒什么痛苦的感覺。如我要形容我此時此刻的感受,就是,呃--有個囉唆的老媽子在耳邊囉唆的煩躁感。
聰明如我,立刻就想到了其中的關(guān)鍵所在--劉正宇,這人肯定跟黑仔有什么關(guān)係!
耳邊黑仔還在聒噪個不停,我忍不住罵道:「吵什么吵!再吵我找劉正宇去了!」
然后,世界就清靜了。
今天雖然沒能讓人驅(qū)邪,但姑且看到兩個大師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大戲,還知道了黑仔的弱點,也不算虧。
……不對,虧大了。直到這時,我才又想起姜詩韻的事。
我拿起手機撥了出去,發(fā)現(xiàn)她根本就沒有開機,而家里的電話也一直沒有人接。
不行不行,這節(jié)奏簡直就是要作死呀!
我心中警鈴大作,感覺頭頂都有點要發(fā)綠了。因此,我馬不停蹄地趕往姜詩韻家,結(jié)果撲了個空,按了半天電鈴也沒人來應。
「該進去看看嗎……?」
當然,只要想進去,我肯定是進得去的。不說之前一時衝動闖過一次,現(xiàn)在因為是姜詩韻的男朋友,所以她們直接給了我一份備份鑰匙。
只是……就算姜詩韻在家,她不開門不就是不想見我嗎?這時候突然闖進去反而會惹她生氣吧?
……話說回來,我竟然還會怕惹姜詩韻生氣,這在幾個月前可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呀。
就在我站在門口胡思亂想之際,忽見有人推門而出。
「你可終于給我出來了……呃,姜姐?」
「陽浩?發(fā)生什么事了?」
「沒事沒事,只是來找詩韻的,不知道她在不在?」雖然口中這么問,但我的雙眼還是忍不住飄向姜姐。
她的模樣看起來有些疲憊,難道是急著收拾房間?不對不對,以前來也不見她特別收拾。那,難道……是莫成程那小子在里頭?
「她……沒有回來呀。」姜姐歪了歪頭,道:「陽浩撥過電話給她了嗎?」
「有啊,她一直沒接。我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了!菇愕念~頭上還有薄薄的細汗,臉頰微紅,呼吸有些急促,那樣子簡直就像……
「這樣呀……那我問問她朋友吧,如果有消息我就打電話給你!
「不然這樣吧,我進去等她一下,看時間她應該也快要回來了吧!刮乙膊恢雷约哼@到底是什么心思--這簡直就是自虐的行為呀。
「可是……剛剛我在整理房間,里頭很亂的……」
「沒關(guān)係,我還沒看過姜姐家里亂嗎?而且既然要打掃,就讓我?guī)兔Π,否則讓姜姐一個人搬上搬下的多危險呀!
「沒、沒有啦,成程也在幫我……」姜姐的臉又紅了,推著我向外走。
忽然間,一陣風毫無預兆地吹了過來,吹開了姜姐出來時輕掩著的房門。本來推著我的姜姐急忙回頭要拉,卻怎么趕得上?
「……」我一雙眼死死盯著房里。
莫成程,他果然在里頭!但……
為何他會倒在那?
「陽、陽浩!」
「怎、怎么了?」不知道為什么,我和姜姐一樣結(jié)巴了起來。
「……進來一下!古c剛剛相反,這次姜姐反而拉著我的袖口往屋內(nèi)走。
我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于是呆呆地跟了上去。
在姜家房中,莫成程肩膀以上的部位赤裸著出現(xiàn)在轉(zhuǎn)角處。他的臉紅得厲害,看上去意識已經(jīng)十分模糊了。
莫成程艱難地向著外頭爬行著,然后似乎看見了我,遠遠地向我伸出手,就像是要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樣。只是,他的狀況似乎真的很糟糕。沒過幾秒,便噗通一聲趴了下來,人事不知。
「他,到底是……」
「他、他……」姜姐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最后才說道:「他喝醉了!」
「……我看出來了!怪攸c是為什么呀大姊?而且他怎么沒穿衣服?
心中疑惑,我向前走去,看見莫成程連褲子都沒穿!
「姜姐,這到底是……」
「他、他……」姜姐又是慌得不知所措,最后回答:「他喝酒了!」
「……這我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