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漪騎著火龍四處巡視,以天空之態(tài)俯視大地,一切城鎮(zhèn)布局瞬間都清晰很多。
三百年前的魔界和如今雖然相差巨大,但基本構(gòu)造和布局卻并沒有改變多少。
比如之前曾經(jīng)封印風澤的鎮(zhèn)魔山,伶漪騎著火龍游蕩在高山上方,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這處寶地。
從未有過的熟悉氣息纏繞于胸間,伶漪驚喜地以為是發(fā)現(xiàn)了風澤的蹤跡。銗續(xù)章擳請椡п𝔦hōп𝖌𝖌e.𝔠ōм閲讀
她拍了拍火龍的額頭:“走,我們下去看看!
火龍載著伶漪飛速下沉,羽翼扇動,掀起巨大浪潮,樹林仿若海浪翻滾出綠色的漣漪。
伶漪從火龍上跳下來,走到山門前,將手輕輕按在山門之上,可沒有任何反應,山?jīng)]有發(fā)生變化,她自己也感受不到任何。
“真是奇怪,我剛才好像還感受到了風澤的氣息!绷驿羿哉Z,“傳聞說他和母親刻下同心鎖,立下血咒,這是他們之間聯(lián)系的信號,因為肋骨法器母親將這份法術一并傳于我,可如今看來,這血咒在我身上似乎沒起到太大作用,是因為她本人現(xiàn)在就在此地嗎?”
伶漪圍著山來回走動,掌心的溫熱已經(jīng)褪去,她知道這是聯(lián)系中斷的信號。
正欲離開,不遠處突然有人影靠近!
來人法力高超,雙足踏在落葉之上卻不發(fā)出任何聲響,內(nèi)力極深。
可伶漪早已不是當年那般柔弱的女子,她耳朵微動,立刻察覺出有人靠近,右手反轉(zhuǎn),從袖中遞出一枚符紙夾在指尖。
“來者何人?!”
伶漪轉(zhuǎn)身的瞬間將符紙點燃,符紙飛了出去,化為一枚利箭朝那人刺去!
可沒想到那人仿佛預料到了一般,頭顱輕輕轉(zhuǎn)動,利劍從他耳側(cè)貼臉飛過!
他又反手一撈,食指和中指輕輕夾住,雙指微動,利箭在他指尖斷為兩截!
“簡媞,果然是你!只是……你怎么會在這里?”男人看著伶漪,面露驚喜和疑惑。
他眉眼俊朗,清淡的眸子仿若寒譚波動,單手握長劍佇立于原地,身姿挺拔如松竹,白色的發(fā)帶在身后隨風飄蕩,宛然一副仙人之姿。
伶漪驚呆了。
“諱時尊者?!”她下意識叫出聲。
果然男人聽到伶漪的聲音,眉毛皺了皺。
“簡媞你在說什么?你我以師兄妹相論,為何突然這樣稱呼?”諱時說著邁步向她走來。
伶漪心中慌亂,剛才太過驚訝,她這才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并不是她所熟知的諱時尊者,而是三百年前和簡媞同為宗門師兄妹的諱時。
“我和師父找了你好久,你消失在戰(zhàn)場上,師傅以為你……不在了,可我不信!我相信你還在,我找了你好久,終于找到了!”
諱時嗓音沙啞,話音剛落的瞬間,立刻一把擁抱住了伶漪。
伶漪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當中,諱時將她抱得很緊,眉宇間滿是緊張和失而復得的歡喜,全然不像她記憶中那個溫和淡然的尊者。
原來高高在上不聞世事的諱時尊者也有這樣的一面。
伶漪心里又嫉又羨,一時間很羨慕她這位備受人人寵愛的母親。
“師兄,我,我沒事,魔族人抓了我,但是我從中逃出來了……”
伶漪輕輕推開他的手臂,由繁化簡地解釋了一下逃出的緣由。
“沒事就好,我很擔心你,你身上有受傷嗎?”諱時說著似乎想要動用法術在她身上檢查一遍,可被伶漪及時阻止。
諱時最擅長的顯真術會檢測出伶漪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我們走吧,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了。”伶漪說。
諱時點了點頭,“師父他知道你回來會很開心的。”
諱時十分自然地抓住伶漪的手腕,伶漪看著他,沒想到二人這般親近。
余光掃到手腕上的銀鈴手鏈,伶漪眼珠一轉(zhuǎn),一時間想試一試他們之間是否有聯(lián)系。
諱時拉著伶漪向前走,伶漪輕微晃動手腕,銀鈴發(fā)出細小聲音,聲音微弱不可聞,可諱時的耳朵卻動了動。
“那是什么聲音?”諱時突然發(fā)問。
伶漪笑了笑:“師兄耳朵真靈,是我新買的手鏈,不過是玉石碰撞的聲音罷了,師兄你聽,是不是非常的清澈純凈?”
伶漪笑著湊近,將手鏈離他耳朵更進一步,諱時皺了皺眉頭,一陣不安的心情涌上心頭。
可他剛想后退,卻被懷中突然靠近的溫香軟玉給吸引住了,失神的片刻,玉石碰撞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
他突然頭暈目眩,還沒反應過來發(fā)生什么,就已經(jīng)閉上眼昏倒在了這女孩子的懷中。
“諱時尊者,抱歉,我不能將你牽扯進這場危險的冒險中,接下來的路得我一個人走,而且……我沒有足夠的信心能假扮好她!
伶漪撫掉了諱時鬢發(fā)上的樹葉,將他輕輕靠在一棵粗壯大樹后,掩住身影,隨后揮手施出一個保護罩,將他護在其中,又用了障眼法,擋住這樹林一角,以免有壞人趁人之危。
伶漪起身抬腳欲走,可突然手腕被人狠狠一拽,接著天旋地轉(zhuǎn),她已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壓在身下。
“你不是她,你是誰?!”諱時居高臨下瞪視著伶漪。
一向溫和仿若盛滿星河的眼睛,此刻銳利如野狼,他雙眼瞪視著被壓在身下驚慌如白兔的伶漪。
不好,她的身份暴露了!
可是剛才在手鏈上施加的法術沒有出錯,怎么會讓他突然醒來,而且還能掙脫束縛,反身壓制住她?
伶漪心里慌張,不知道哪一環(huán)節(jié)出了差錯。
剛才那些話諱時都聽到了嗎?
“師兄……你在說什么?我只不過是想要好好保護師兄而已,所以才……”伶漪強裝鎮(zhèn)定。
“才用幻術將我迷暈,用障眼法把我困在那大樹之下?”諱時握緊了伶漪手腕,居高臨下的姿勢讓她感到非常緊張。
“師兄,我雖然逃出了魔族,但身后依然有追兵在追殺我,我要去復仇,前路非常兇險,我不能把你和千月巖都拖進這個泥潭里!边@句話是伶漪的真心所在。
諱時眼神動了動,二人呼吸交織在一起,柔軟的胸膛觸碰在他胸前,諱時有些不自然,匆忙起身。
“你不是她,她不會說這樣的話!敝M時看著伶漪說道。
伶漪背后寒毛直豎,當下再也編不出什么欲蓋彌彰的謊話。
“簡媞在哪,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帶我去見她!
諱時語氣平穩(wěn),看似溫和,但話語中滿是威脅,因為他出口的瞬間,利劍已抵上了伶漪脖頸。
幻境中一切雖是虛假,但被投放其中穿越時空的人卻是真實的,一旦在幻境中失去生命,那現(xiàn)實里的人也一定會從這個世界被抹去。
伶漪身子抖了抖。
“好,我?guī)闳ィ墒俏摇乙苍谡宜!?br />
她,還有他們。
伶漪用眼神直視著諱時,換做往常,她從來不敢這樣做,尊者是高高在上的,她作為宗門里最小的弟子,怎敢以上犯下。
可現(xiàn)在不同了,幻境突發(fā)異變,時空出現(xiàn)裂痕,她現(xiàn)在要找的四個人散布各地,單靠伶漪一人之力的確很難。
不過諱時的加入或許能幫她一成。
“起來,把手伸出來!敝M時說。
突然一陣旋風驟起,幾道白光化作銀絲纏繞住伶漪手腕,銀絲逐漸透明,伶漪卻感覺有鋒利的鷹爪緊緊扣住了她。
“這是捆綁絲,它會限制你的行動,以免你中途反水出意外,銀絲只有我能看得到,其他人都看不到,所以你莫要打那些逃跑的愚蠢想法!”諱時說。
伶漪慫了慫肩,她相信諱時尊者不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或許在路上諱時明白一切后,就會心軟放過她,到時再想辦法伺機逃走。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樹林,伶漪心中默念訣,努力感應風澤的存在,可她剛一閉眼,手腕就被人向前狠狠一拽。
“想什么呢?不要走神!敝M時頭也沒回,大步走在她前面。
這個人背后是長了雙眼睛嗎?
伶漪抿嘴,心里五味雜陳,不高興的情緒外溢。
尊者雖然不是壞人,但是突如其來的無禮闖入,將她的計劃打得零碎。
“師兄我累了,先找個客棧休息吧。”伶漪軟糯的語氣頗有些撒嬌的意思。
諱時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果然這個稱呼最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你不要頂著她的臉說這樣的話!敝M時眼神里似乎有些厭惡。
伶漪心里一動,一股沒來由的疼痛攥住了她的心臟。
三百年后的你不是這樣的人,沒有這般兇狠,也沒有這般可怕。
回憶起相處過往,同樣軟糯撒嬌的語氣在他這里只會得到寵溺的微笑,然后輕撫揉亂她的頭發(fā)……
“你也不要頂著他的臉說這樣的話!
伶漪啟唇輕語,諱時并沒有回頭-
二人落座于鎮(zhèn)魔山下最熱鬧的客棧,趁著小二上茶布菜的時間,諱時抓了小二詢問最近的異常。
“客官,您……您,您先松手,鎮(zhèn)上常有邪祟作亂,您說的異常,一時間說也說不完,您總得讓我想想,好知道有沒有您說的那個人。”
小二倒茶的手瘋狂顫抖,茶水溢滿杯子,流的滿桌子都是。
諱時松開握著他領子的手,小二被這沖力弄得剎不住腳。
“你這樣問他是問不出結(jié)果的,哪有人問人會用這樣的方法?”伶漪揶揄諱時,心里還在和他賭氣。
諱時不看她,手中握緊絲線,伶漪手腕作痛。
一瞬間心里更加懷念她那個時代的諱時尊者。
伶漪從儲物錦囊中掏出一枚金錠子,咚地往桌子上一放,又匆忙將手蓋住。
“想要嗎?”
伶漪看著小二問,這一招還是天狗之前教她的。
想到這里,伶漪突然也好想念天狗,他們雖然相識沒多久,但仿佛已成為某種靈魂上的知己好友,天狗總是能在思想上和她同頻共振,伶漪說什么天狗都能一來一往讓她得到回應。
“這……客官您說笑了,這東西,那我們自然是想要的,可有些事情你也知道……”小二遮遮掩掩地說著話,左手輕微上抬,用食指和中指比了個二又匆忙放下。
伶漪心中大驚,什么消息居然還要兩個金元寶?!
諱時眼神卻暗了下去,他似乎又要上手,但伶漪立刻攔住了他。
諱時尊者三百年前是這種陰鷙毒辣的性子嗎?這般沒耐心,全然不似百年后的溫和淡然,仿佛變了兩個人。
伶漪伸手從儲物錦囊中又掏出一個金元寶。
還好她來時準備的多,四季國坐擁金山銀山,富裕非凡,女官奉女皇之命為她準備的儲物錦囊里塞滿了各種寶物,金銀財寶自然也不在話下,多多益善。
兩個金元寶落進了小二的手中,小二立刻眉開眼笑,剛才被扯領子瞪眼的糟心事也一并忘到了腦后。
“有一個俠客,他和他的妻子前不久剛來客棧落腳休息,說話很奇怪,妻子也蒙面看不到樣貌,不過是個絕色美人!
小二斟酌著說,先前的俠客雖叮囑不要將他們的事說出去,可面前這人出了他兩倍的錢,他自然是認錢作第一位的。
“他們在哪間客房?有說什么話嗎?”諱時追問。
“就在二樓東廂房,兩位客官……可別是江湖上追殺他的人吧?”小二眼神有些擔憂。
“萬一你們要打起來,還是盡量出了客棧再打,前方不遠處就有一片空地,你們可千萬不要毀了這店中的瓶瓶罐罐,不然我們老板一定會……”
小二說到這里突然噤聲,拿著抹布匆忙擦桌,一副忙碌勤快的樣子。
諱時轉(zhuǎn)頭,看到不遠處一個胖胖的男人從樓梯上下來,他應該就是掌柜的了。
不過他神色慌張,滿頭大汗,腳步虛浮,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