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域北境,玄王宮。
芑姬與雍忠杰布甫結(jié)下鴛盟,完成宣誓。芑姬凝視著枕邊人的安詳?shù)乃仯W陨焓忠灾父馆p輕地描繪出他的輪廓,食指指腹撫過他的前額、眉尾,順過鬢邊、臉頰,感受著鬍渣的粗糙感,又從下巴上滑到豐厚的唇間、人中、攀上鼻樑,最后視線對上他惺忪朦朧的雙眼。
「早安,我親愛的阿娜!褂褐医懿甲ミ^新婚妻子的柔荑,親吻了她的手背。
「早安,雍忠杰布!管患л笭栆恍Α
雍忠杰布笑了笑,「今天將會是美好的一天,這么美好的一天,一大早最適合的事就是躺在床上賴床!拐f罷,一把將芑姬摟進(jìn)懷里,一親芳澤。
「噗哧,哈哈哈!咕d密如雨滴的親吻落下,逗得芑姬開懷大笑,銀鈴般的笑聲充斥著偌大的寢室,甜蜜的氛圍膩到心坎底。
最后,所有的笑聲被另一雙唇封印,漫長的深吻過后,床上凌亂不堪的兩人相視而笑,親密無間的擁抱著彼此,并感受著對方的體溫、脈動與心跳,彷彿融為一體,空氣中只剩心跳聲,靜謐而溫馨。
此時此刻,歲月靜好,夫復(fù)何求。
「玄王陛下,歸寧的隊伍已整裝待發(fā)完畢,就等候您與娘娘了!购龅兀T外傳來一聲煞風(fēng)景的通報聲。
「該起床了,我們再繼續(xù)賴床,會讓歸寧隊伍的人等得不耐煩!管患吭谟褐医懿冀Y(jié)實的胸躺上取笑道。
雍忠杰布雙臂環(huán)過芑姬的纖腰,側(cè)身一翻,上下位瞬間顛倒,并對著門外大喊,「午餐后再出發(fā)。」
雍忠杰布貌似無辜與芑姬耳鬢廝磨,「原諒我臨時變卦,但我相信你的妹妹會體諒你的!
芑姬意亂情迷的接受著雍忠杰布手段曖昧的道歉,后者滿意的看著妻子赧紅的臉龐,嬌艷欲滴的模樣看來十分可口,情不自禁俯下身的嚐了好幾口,思忖著,距離中午還有一段時間呢,很適合名正言順的賴床。
果然是,非常美好的一天呢。
「應(yīng)該會是個相安無事的一天吧。」
「啥,大白天的你在說什么白日夢?」休毘對于新室友的預(yù)言表示鄙夷。
「我難得一覺無夢,所以是好兆頭!沟づS說著,隨即又沉下臉來,正經(jīng)八百的沉思道,「不過經(jīng)你這么一說,我才忽然察覺到,嚴(yán)格說來,自八陽臨世以后天色一直都處在白晝,睡覺作夢天也都亮著,所以我的確一直以來做的預(yù)言夢都是白日夢。」
「……」休毘第一次被丹努許的鑽牛角尖堵的無話可說,最后付之一句,「你是巫者你說的算。」
丹努許梳洗整齊和休毘一同出門了,休毘問道,「你不是說要躲著因陀羅嗎,我還以為你會顧家呢!
「躲是躲,但我可沒間到能幫你顧家,我得去找鐵匠了,他說今天應(yīng)能把我需要的東西趕出來,也好歹為明天的比武準(zhǔn)備準(zhǔn)備!
「那你最好祈禱不會碰到因陀羅啊,被他逮個正著你就尷尬了!剐輾潮梢暤馈
「我沒有作夢,一覺好眠,今天肯定是平安無事!沟づS一派自若的說著。
「你怎么知道沒作夢就是好兆頭,說不定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呢。」休毘冷笑一聲,臭嘴著。
「別老講晦氣的話啊!沟づS立刻怒上眉梢的指責(zé)道。
「原諒我口無遮攔,畢竟我最常聊天的對象便是尸體,晦氣沾多了,洗也洗不乾凈。」休毘不以為意的聳聳肩。
走進(jìn)城鎮(zhèn),欲分道揚(yáng)鑣之際,休毘拉住丹努許對他叮囑道,「如果你沒事了就到市集里的烤魚攤等我,我下班再過去那接你,若我沒看到人我就先自己回家了。」
「沒問題!沟づS鄭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
「唉,你真的太沒有警覺了,自己小心點(diǎn)啊。」休毘輕嘆一聲,捏了捏丹努許的臉頰,不禁暗腹,手感不錯,果然是上好的素材。
一陣陰寒刺骨的涼風(fēng)直竄背脊,迫使休毘趕緊罷手,「晚點(diǎn)見囉。」說罷,立刻落荒而逃的跑走了。
丹努許不明所以的看著休毘倉皇逃走的背影,隨即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喔,巫者你來啦,正準(zhǔn)備試刀呢,一起來見證吧!沟诌_(dá)工坊,在露天爐灶工作的鐵匠頭子看見了丹努許,立刻招呼道。
「太棒了!沟づS立刻笑逐顏開的衝了過去。
丹努許隨鐵匠們在一處空地試刀,只見其中一名身材彪悍的鐵匠將一塊柴木放在底座上,隨即高舉新鮮出爐的武器,猛得垂直劈下。
「喀!」實心的柴木俐落的一刀兩斷。
「太棒了!」丹努許亢奮的欣喜大叫,鐵匠們也都?xì)g欣鼓舞著,「成功了耶!」
「我們可是在你身上押了不少賭金啊,這武器可是我們工坊嘔心瀝血之作,肯定不遜于休毘打造的那把劍!
「哪把劍?」丹努許正在端著武器秤量,一聽聞鐵匠們的討論聲,不禁好奇地問道。
「就是國王陛下那把劍杖,握柄為藍(lán)玉,隨時不離手的那支手杖。」
丹努許不禁瞠目咋舌道,「那是休毘鍛的!?」此外,更驚詫自己竟然會錯意了,他一直俱利磨王愛不釋手的那支手杖肯定就是維薩恩具現(xiàn)的型態(tài)。
「沒錯,那柄手杖里藏了一把利劍,那是國王陛下拜託休毘打造的,以已故瑪蹉王妃的遺體鍛鑄而成的百兵之君!
「喔,可我以為休毘只肯鑄殅自己喜歡的對象!沟づS忽然覺得自己對休毘的勢利眼印象正逐漸改觀。
「他那傢伙可挑剔的嘞,外人若想請他鑄殅,還得費(fèi)一番口舌呢,你的故事不夠精彩,他可直接不留情的送客了!硅F匠們揶揄道。
「那把劍是瑪蹉王妃啊,難怪俱利磨王陛下那么愛不釋手!箍梢娋憷ネ踹是對瑪蹉王妃用情頗深。
「是啊,國王陛下甚至用那把劍擊敗了帝釋天大人呢!硅F匠道出了驚人的事實。
「不過那場戰(zhàn)斗怎么說呢,還是國王陛下略勝一籌吧,帝釋天大人似乎不善一對一戰(zhàn)斗。一身神力加持,雖力大無窮、渾身鋼皮刀槍不入,一度讓國王陛下陷入瓶頸,但奈何技術(shù)太差,最后還是被國王陛下覷得空門,險中得勝。
帝釋天大人最后還是敗了,但也敗得不虧,可謂雖敗猶榮啊,更讓我們大飽眼福了一番呢。」
聞言,丹努許不禁仔細(xì)斟酌,「聽你們的語氣,俱利磨王陛下可說是劍術(shù)高手囉。」
「國王陛下的劍術(shù)在俱利磨若自稱第二,必定無人敢居首,若放到外面的世界去,我敢肯定,也絕非泛泛之輩!硅F匠頭子大方讚揚(yáng)著,其他鐵匠紛紛點(diǎn)頭附和著。
由此可見,俱利磨王的劍術(shù)造詣必是深得人心,思及于此,丹努許不禁寒毛直豎,心鼓雷霆。
「俱利磨王的劍術(shù)嗎,真是令人熱血沸騰啊!沟づS渾身顫啟雞皮疙瘩。
「巫者啊,你明天便要和國王陛下比武了,你今天就好好熟悉一下武器吧,若有任何需要儘管呼叫我們!硅F匠對丹努許說道,隨即將其他打磨好的輔助裝備全給拿出來,林林總總的幾乎可以擺滿一張長桌了。
「當(dāng)初你要我們幫你打造時我們還說你異想天開呢,我們這些鐵匠平常都只鑄一些鍋碗瓢盆、鎬子啊、鋤頭這啊一些尋常的用具,當(dāng)你要我們打造這一系列的兵器時,我們可是一陣哄堂大笑呢。」
「我們當(dāng)時笑你,你是打算在俱利磨宣戰(zhàn)嗎?敢問你有多少兵馬?又為何而戰(zhàn)?」鐵匠頭子笑著嘆道,「然而你當(dāng)時的話,迄今言猶在耳啊!
『沒錯,正是宣戰(zhàn),而這就是我的百萬雄師,而我,正是為眾生而戰(zhàn)!
「你當(dāng)時慷慨激昂的與著實令人敬佩,而我們單純本著看熱鬧的心思才決定實現(xiàn)你天馬行空的“百萬雄師”,但是啊,這樣鑄造武器的過程卻讓我們逐漸回憶起體內(nèi)沉睡的那股感動與澎湃,為你打造兵器令我們很過癮,謝謝你!
丹努許從鐵匠們的臉上看出了更多的情緒,試探道,「可你們很遺憾?」
「巫者啊,我很喜歡身處具利磨的日子,與世無爭也風(fēng)平浪靜,打造武器雖過癮,卻不是我們想要的,我們更樂于為民眾打造鍋碗瓢盆,請不要將戰(zhàn)火延燒到俱利磨,拜託你了!
丹努許緊握手中兵器,沉默半晌,「沒有人喜歡戰(zhàn)爭,我亦希望能和平終結(jié)末日,至于俱利磨,肯不肯開國還是由俱利磨王定奪。」
聽聞丹努許婉轉(zhuǎn)的說詞,鐵匠頭子蹙眉?xì)a目,點(diǎn)了點(diǎn)頭,「巫者,由我先跟你過過招吧,順便給你個時間熟悉熟悉這些兵器,姑且當(dāng)作明天比武的熱身!
「老頭子!?」在場其馀鐵匠們都驚呆了,甚至有一位師傅都把剛焠火完的鐵片給敲斷了。
「匡噹!」擲地有聲,工坊內(nèi)一片鴉雀無聲,眾人都在注目著丹努許的回應(yīng)。
「還望巨匠不吝賜教。」丹努許毫不怯場的朗朗回應(yīng)道。
「哈哈哈……」鐵匠頭子中氣十足的昂首大笑后,取走了架在壁上的斬馬刀,「走,去后頭打!
半天前,兩人還有說有笑的離開,半天后,兩人雙雙掛彩、遍體麟傷的回來,不過明顯是被丹努許攙扶著的鐵匠頭子更慘一些。
「哈哈哈,爽快,好久沒這么與人切磋了,爽快,你不錯啊,丹努許,你這實力若與國王陛下一戰(zhàn),想必非常有看頭。經(jīng)驗這次的切磋,你已經(jīng)掌握兵器精髓,更能將其發(fā)揮的淋漓盡致。」一邊接受徒子包扎療傷的鐵匠頭子大笑著道。
鐵匠頭子指著丹努許,鄭重叮囑道,「明天比武,我非常期待啊,別讓我失望了!
「當(dāng)然!沟づS簡單的療傷過后,拍胸笑道。
稍晚之后,市集烤魚攤。
「我才去上個班為什么你就能把自己弄得一身傷痕累累。?」下班后的休毘看著身上多處包扎與傷口的丹努許,立刻劈頭咆嘯道。
「和工坊的老頭子打了一架!沟づS一邊啃著烤魚一邊誠實道。
「猴子啊你們。俊剐輾秤枰詮(qiáng)烈鄙視。
「什么猴子啊,沒禮貌,老頭子是陪我試驗新武器。」
「我不要跟猴子講話。」休毘無言的搖頭,立刻朝火爐邊的販子喊了一盤烤魚,坐下后,還是忍不住對丹努許吐槽道,「你今天熱身就打得那么激烈,明天還能上場嗎?」
「能!怎么不能,這些都不過擦傷、破皮罷了,又不礙事!钩燥柡茸愕牡づS立刻辯白道。
「濺血了還不礙事,你真是找死。」休毘瞥了一眼丹努許滲血的其中一處傷口,嗤之以鼻。
「回去重新包扎緊一點(diǎn)就好,麻煩你吃快點(diǎn),我覺得有點(diǎn)乏了,今天和老頭子打完之后,整個人累到都虛脫了,好睏喔!沟づS說著,臉色疲倦的打了個大呵欠,整個攤在桌子上,雙眼都都快闔上了。
「喂喂喂……你撐著點(diǎn)啊,別在人家攤子上睡著了啊,很沒水準(zhǔn)啊你!剐輾晨粗曊鸷车牡づS不禁搖頭嘆息,正準(zhǔn)備招呼販子,把自己的烤魚打包外打時,一個人影走了進(jìn)來,二話不說直接抱起了睡得深沉的丹努許。
「喂喂喂,當(dāng)著別人的面公然擄人,這傳出去可是有損你的形象啊,帝釋天因陀羅大人。」休毘環(huán)胸,好整以暇的看著面無表情的因陀羅。
「這兩天丹努許確實受到你頗多照顧了,但現(xiàn)在他需要好好休息,你的小屋恐怕無法讓他睡得安穩(wěn)!挂蛲恿_單臂便可輕而易舉的托住丹努許,他空出另一手拿起了屬于丹努許的包裹,轉(zhuǎn)身欲去。
「帝釋天大人請留步,我非常懷疑啊,你確定你有足夠的定力,當(dāng)懷抱著丹努許時而不被精蟲沖昏了理智?」休毘語調(diào)輕佻的挑釁著。
見因陀羅沉默不語,休毘趁勝追擊,「丹努許說你的企圖非?膳掳,帝釋天大人,你的衝動可把丹努許給嚇壞了,他現(xiàn)在可是明擺著躲你啊!
因陀羅心疼的凝視著懷中丹努許安詳?shù)乃,鄭重的說著,「我會乞求他的接納與諒解,在丹努許點(diǎn)頭之前,我絕不會傷害他一根汗毛。」
不僅說給休毘聽,更是說給自己聽,因陀羅沉痛的自我反省過了。
「愿你說到做到,也祝你早日重拾與丹努許的信任,千萬要好好珍惜啊,趁著他還活著時。」
「嗯?」因陀羅狐疑的瞪了過來。
「丹努許肯定沒跟你說過吧,他死后的那一身皮囊會託付給我,他說他的遺骸隨我處置!
「荒唐!挂蛲恿_大斥一聲,負(fù)氣而去。
當(dāng)抱著丹努許回到行宮時,卻在外頭看到了礙眼的影子,令他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因陀羅本打算無視牠們,奈何牠們偏偏跑來擋路,「帝釋天大人,我們知道錯了,您處罰我們吧,只要您別趕我們走,懇請您恕罪。」
「我說過要你們滾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們,你們是哪個字聽不懂。你們竟敢做出如此齷齪之事,這便是我給你們的懲罰,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性,快給我滾!
因陀羅的盛怒與鄙夷全掛在臉上,看得一眾侍者痛徹心扉,無不悔恨莫及。
「求求您啊,帝釋天大人,我們只是想要令您開懷啊,并非有意欺騙您啊,對不起,懇求您不要趕我們走啊!
因陀羅退步不讓侍者觸碰到自己的衣角,厭惡的嫌棄道,「您們真令我作嘔,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們說話了,滾!」
說罷,便繞開牠們逕自步入行宮內(nèi),并將厚重的宮門闔上,將礙眼的身影與噪音全擋在門外。
因陀羅放下沉重的行囊,將丹努許平放到柔軟的床鋪上,見到滲血的傷口時,也是仔細(xì)的換下并重新包扎。
「嗯呼嗯呼……」因陀羅清晰可聞丹努許的鼾聲雷鳴,不禁柔化了表情,伸手撫過了丹努許的臉頰。
「我也仔細(xì)反省過了,這一次,我會對你據(jù)實以告。等你清醒了我想親口告訴你“我愛你”,直到你愿意接納我為止,我絕不會再傷害你了,丹努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