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努許一邊享用著美味的餐點,一邊和因陀羅解釋自己去了哪,「我去找工匠,請他們幫我製作一些工具!
「丹努許,你為何要這么逼自己往危險里跳,溺刑是,就連這次約戰(zhàn)都是主動挑釁,你就不能安分點嗎?」因陀羅握住丹努許的手握,臉色凝重道。
「你從以前就是這樣,完全不顧自身安危,把自己逼入險境,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看著有多心疼、多難受!
「因陀羅……」丹努許拍了拍因陀羅的肩膀,「很抱歉總是令你擔心了,但是我很好,雖然這么做確實非常危險,但在黃國有句諺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意思是說,你想成大事,必定得挑戰(zhàn)未知的風險,為達成目標,我甘愿冒險!沟づS面容堅毅的說道。
「丹努許,拜託你安分點吧?」因陀羅蹙眉的嘆息。
「我怎么能安分,我怎么可能安于現(xiàn)況!沟づS坋然拍桌,衝因陀羅大吼道,「八陽禍世迄今已逾二十載,殘陽消弭未盡,你要我如何安,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心安理得的過活?」
丹努許激動的掠過桌子,挾住因陀羅的臉,「現(xiàn)在的天地是錯誤的,因陀羅,這是錯誤的!日無繼夜、年無四季、人心惶惶無以寧定,眾生仍身處于末日之中,你叫我如何安定。
因陀羅,不要被這樣安逸的氛圍感染了,想想俱利磨之外的世界,眾生仍飽受驕陽滅頂之災,俱利磨的和平正在蠶食你的意志,別被眼前的假象給蠱惑了,拜託你,別拋棄苦苦等待救贖的眾生啊!
「眾生就算沒有我,同樣頑強地活著不是嗎?」因陀羅眉頭一蹙,淡漠的反唇相辯。
「是,他們的確是頑強的活著沒錯,但那樣艱困的日子非常痛苦啊,人們茍活于世,度時如年啊,我們?nèi)裟芷疵,便可早日解救眾生,這何樂而不為呢!
「我不這么認為。」因陀羅卻是搖頭,「眾生是健忘的,縱然解救了他們,他們也會很快便忘了感恩。
災難消失,世人便不再需要英雄與信仰,就像艾那樣,當和平來臨,英雄的功績注定被人們遺忘在歷史的洪流之中!
「因陀羅!」丹努許喝止道,「不要這樣想,世人需要你啊,別輕言放棄,你打算讓迄今為止的努力都付諸流水嗎!
「或許讓災難繼續(xù)下去,才是最好的,至少人們還保有感激之心!
「因陀羅,你怎能這么自私!」丹努許暴怒斥喝道。
「我為何不能這么想,為何不能自私。丹努許,我不是你實現(xiàn)救世大愿的工具,我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啊,我為何不能自私一點,告訴我啊丹努許!」因陀羅反抓住丹努許的手貼住自己的胸膛,振振有詞的辯駁道。
感受著掌心下強而有力的心跳,丹努許一時支絀,頓時默然,「我……」
「我想要自私一點,但你們一個個都想推我去救世,我從來不想成為什么英雄。是你告訴我要順從自己的心意過活,而我照做了,我離開那座山,踏入塵世,只因我想跟你在一起啊丹努許!」因陀羅緊握著丹努許的手嘶吼道。
「因陀羅……」丹努許聞言,錯愕啞然。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啊,我若不成為你所期望的救世主,你根本不會看我一眼!挂蛲恿_戚然垂首,苦澀一笑,「但我錯了,無論我怎么拼命努力達成你的期望,你始終不會正視我,你只關(guān)心你的眾生,你可曾關(guān)心過我?」
「因陀羅,我怎會不關(guān)心你,我……」丹努許開口欲辯,卻遭因陀羅打岔。
「奈撒特耶說你甦醒后的第二個問題是八陽,我還排在眾生之后,你關(guān)心眾生更勝于我!」
「我……因陀羅,我只是希望能讓大家都好過些,為什么你不能明白呢,這樣顛倒的生活不是正確的,難道你不想改變這樣的生活嗎?」丹努許愴然哽咽。
「正確,不正確?我們都是生于八陽之后,我們從未見過所謂夜晚、星月、銀河,甚至春花冬雪,乾旱、飢荒、地震就是我們的日常,你所說的“正確的生活”太虛幻飄渺了,我不想,我也累了,我現(xiàn)在只想自私點。
我只想自私的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我從不奢求什么世界和平,我的愿望非常卑微,管他是末日還是太平,我只想和我所愛的人長相廝守,僅此而已。」
丹努許潸然淚下,「因陀羅,我究竟哪里錯了,讓你變成這樣。」
因陀羅抬手卻又退卻的縮回,冷聲道,「丹努許,你太過偏執(zhí)了!
「我,偏執(zhí)……你說我偏執(zhí),你說我偏執(zhí)。俊沟づS一懵,猛然高亢的拔高了嗓音。
丹努許悲怒交加的咆嘯道,「我偏執(zhí)是為了大家著想,我偏執(zhí)是因為我的全部心思都建立在為了眾生著想的分上,我因為這個該死的預知夢賠上了我的一切,我的一切!
那些該死的預知夢也從來不是我所乞求的,我也想要過上平凡的日子啊,但我不行啊,我因為這該死的預知夢能力,入獄、失去夢想、家人、前途、身分、自由,我一無所有啊,我窮得只剩我這一身皮囊和這該死的預知能力。」
丹努許悲愴的抱住自己,「我只剩這些了,我只有這些了,它們該死的成為我活下去的動力,我只想早早結(jié)束這該死的末日,早早解脫,早早脫離這該死的惡夢!
因陀羅沒有言語,緊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丹努許頹然垂首,看著自己的掌心,忿忿握拳,「我若能更鐵石心腸一點,就不會被預知夢里哀嚎的眾生所動容,進而心生憐憫,我甚至可以對眾生不屑一顧。
但我該死的就是還有心,我無法對那些哀嚎置若罔聞,我早已被那該死的預知夢束縛了一生,我的生命從來不是我自己的,此身非我所有,非我所有啊,我不過是攪動命運的棍子罷了,掌握命運的從來不是我!
「命運……」因陀羅沉吟著這個詞。
「我的人生、命運自始至終都非我所有,“我”已經(jīng)被上天賠給了眾生,“我”已經(jīng)被交付在這天地上了,“我”從來不屬于自己,所以……」丹努許說著,毅然拭去了眼淚。
「因陀羅,你給我聽清楚,直至天地恢復乾坤為止,我“丹努許”,縱是執(zhí)著成狂、走火入魔,亦是在所不惜,誰都不能阻止我!沟づS說罷,憤然轉(zhuǎn)身而去。
因陀羅默然的看著丹努許遠去的孤獨背影,踮在原地,亦無打算追上去。
丹努許,你憎恨著吧,憎恨著這一切,憎恨著這個世界、命運,甚至自己,卻逼著自己去博愛眾生、仇視八陽,以此做為你人生中的唯一救贖。
你就和我一樣,都只是被命運所捉弄的人,誕于此世,卻憎恨著自己的降生,被迫走上命運鋪陳的道路,但你和我最大的不同是,我懂得真正的愛。
丹努許,你蒞臨了我的生命之中,你就是我的救贖,我的愛。
但你的生命卻沒有那樣一個角色能夠引領(lǐng)你,你從懂事起便被預知夢所擾,內(nèi)心早已被惡充滿了,唯有逼著自己去愛著眾生,方能減緩這種逼人瘋魔的罪惡感。
可憐的……「丹努許!挂蛲恿_擰眉,如是嘆道。
而我又何嘗不可憐呢,我自私的希望能與所愛之人長相廝守,然而我的愛是你啊,我的心沒有一刻不放在你身上,然而你的心思卻從未放在我身上過,你的大愿與我的私心有悖,終是求而不得的妄念啊。
因陀羅心知自己阻止不了丹努許,頹然喪氣的打道回府。
「帝釋天大人您回來了!巩斠蛲恿_行宮時,一眾侍者們無不殷勤的上前乎迎著歸來的因陀羅。
因陀羅僅點頭示意,沒有多言,便走向了自己的寢室,落寞的模樣映入侍者們的眼底,心細如發(fā)的仰慕者們無不察覺到因陀羅的低迷氣氛。
「帝釋天大人看起來好沮喪啊!刮骞倥c外形神似丹努許的侍者朗克擔憂的說道。
「帝釋天大人看起來好沮喪啊!股嗨瓢烁,具有仿聲能力的湍妮以朗克的聲調(diào)頑皮的復誦著,隨即又操起丹努許的聲調(diào),裝模作樣地說道,「因陀羅還不夠努力找人啊,真令我失望!
「你別太放肆,別學著丹努許那不敬的傢伙,我們必須尊稱因陀羅為帝釋天大人!咕谡{(diào)香的舒甘蒂以肘撞了一下貌似無辜的湍妮,牠最近終于掌握了能仿似丹努許身上氣息的香料比例。
「都別鬧騰了,沒瞧見帝釋天大人正陷入低潮嗎,得想想辦法才行!篃靡皇趾貌,能以佳餚捉住因陀羅味蕾的思瓦德大喝道。
「不如我去給帝釋天大人按摩按摩吧,來點油壓推拿肯定讓他放松些!箤τ诎茨夹g(shù)頗為自豪的斯帕什摩拳擦掌的提議著。
「你休想偷溜!」其馀四人異口同聲的斥喝斯帕什。
「!」腦海中忽地靈光一閃,湍妮失口叫了一聲,引周身四人頭來異樣眼光,「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別想私藏,快說!
「你們忘了嗎,我們不還有個壓箱寶呢!雇哪葙\西西的笑著,隨即操起特莉悉娜的聲調(diào)道,「眾所周知“娑提神香”乃是能促進伴侶感情的催情劑,我瞧著因陀羅對丹努許很是上心呢!
「你想對帝釋天大人使用娑提神香?」思瓦德不禁瞠目哲舌。
「說的也是,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帝釋天大人很久沒有召我們侍寢了,我們何不用這個令帝釋天大人快活一番!故娓实僬\然附議道。
眾人環(huán)視了彼此的臉色,心照不宣的點點頭,隨即各自動作,為了重拾寵愛,仔細的編排著一齣精采的演出。
回到行宮后,心煩意亂的因陀羅直接倒在床鋪上,陷入了昏睡,他覺得異常的疲倦,然而進入夢中,卻是不斷的回放著與丹努許爭執(zhí)的片段。
「丹努許,我想自私點,我就只想和你在一起啊,我只想和你平平淡淡的過日子,我的愿望明明這么卑微,然而身處現(xiàn)下的世界,卻是一種奢侈。
丹努許,我該怎么做才讓你看著我呢,我的心意,你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因陀羅飽受折磨的痛苦呻吟著。
「叩叩!惯甸T聲響起,迫使因陀羅從游離的意識狀態(tài)回到現(xiàn)實,他從床上坐起身,門外響起了思瓦德的呼喚。
「帝釋天大人,餐點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因陀羅煩躁的回應(yīng)道,「我不餓,別煩我!
思瓦德早預料到了因陀羅的拒絕,但牠可是有備而來呢,「帝釋天大人,我知道您心情不好,所以我特意做了你傳授給我,瑚絲小姐的黃金酥,懇請您不吝賞光。」
思瓦德拋出因陀羅難以抵御的誘餌,現(xiàn)在,靜候等大魚上鉤。
「……」房內(nèi)一片寂默,良久之后,因陀羅開門探出了頭,「還有什么菜?」
大魚上鉤了,「思瓦德準備的都是您愛吃的菜。」思瓦德笑靨燦爛道。
「帝釋天大人,今天改在水池邊用餐可好,那兒可比室內(nèi)涼快多了。」思瓦德引因陀羅前往露天水榭,在那兒,眾人正恭候大駕著。
越接近,忽聞一陣悠揚歌聲,曼妙的吟唱伴隨著旋律飄進了因陀羅耳中,「湍妮又在搞什么把戲?」
說罷,思瓦德已領(lǐng)因陀羅進入他們精心布置的個人宴之中,矮圓桌上布置著數(shù)道精緻可口的料理,主位兩旁,舒甘蒂抱壺,而斯帕什正彈奏著柔拿琴,一旁還有湍妮配合著旋律吟唱,合聲出悠悠樂章。
「你們……」因陀羅見到此情此景不悅的皺了皺眉頭,而在他大發(fā)雷霆之前,思瓦德率先搶白。
「帝釋天大人,請您恕罪,我們瞧您精神不振故自作聰明,準備了一些表演助興,想逗您開懷,懇請您恕罪!
「懇請恕罪,帝釋天大人。」思瓦德之后,在場的馀三人均顫抖的俯首謝罪。
「……算了,隨便你們吧!挂蛲恿_見狀,也不好發(fā)作,只好壓抑下怒氣順著他們的把戲入看牠們表演。
斯帕什重拾演奏,而湍妮則繼續(xù)歌唱,美好而迷人的歌曲不過度張揚,低調(diào)卻引人入勝,險些要奪去了因陀羅的注意力而忘了眼前的精緻佳餚。
「帝釋天大人,請慢用!顾纪叩录毿牡臑橐蛲恿_佈菜,用美食的魅力奪回了因陀羅的目光。
一旁的舒甘蒂抬手傾壺,因陀羅趕緊摀住杯口制止,「我說過戒酒了!
舒甘蒂笑容可掬道,「帝釋天大人,我們知道您戒酒了,因此特地為您調(diào)製了口感似佳釀的葡萄汁,保證不摻一點酒精,您請放心飲用吧!
然而舒甘蒂沒有說出口的是,雖然沒有酒精但也摻了其他“助興”的東西。
因陀羅聞言這才許可的移開了手掌,馥郁濃厚的葡萄汁緩緩注入銀杯中,蕩漾出誘人的色澤,小酌一口,香而不膩的味道似一股甜蜜的涼泉順著喉道淌入心扉,舒甘蒂所言不假,這一杯酣盡,令因陀羅喜上眉梢。
「嗯,你又調(diào)了新的薰香?」因陀羅這會才注意到空氣中隱約飄散著一股淡雅的芬芳,清新宜人,聞之舒心。
「不知這味道還合不合帝釋天大人的心意呢?」舒甘蒂嫣然一笑。
「不錯聞。」因陀羅不吝讚美道。
舒甘特微笑的唇角又更翹了些,臉上頗為得意,隨即殷勤的往因陀羅的銀杯里添新。
「話說回來怎么少了一個人?」因陀羅不經(jīng)意的問道,說罷,斯帕什撥弦的音調(diào)驟然峰回路轉(zhuǎn),曲風一轉(zhuǎn),成了截然不同的輕快舞曲。
而湍妮也配合著更改吟唱內(nèi)容,歌詞訴說著年輕的男女,因長久相處而對彼此產(chǎn)生情愫,故而向心愛之人吐露情意的詩歌,歌詞哀艷婉轉(zhuǎn),如訴如泣。
「叮鈴!」清靈的琳瑯回盪,一雙美足婀娜踏出,盤旋著翩翩舞姿,飄搖的纖瘦身影映入因陀羅眼底。
朗克以薄紗半掩著容眼,暴露著酷似丹努許的眉眼,卻比丹努許更添了一絲纏綿柔情,四目相交的剎那,都不禁令因陀羅萌生了錯覺。
僅以云帶霓紗包裹著胴體,露骨的張狂,是毫不避諱的引誘,銀鈴清脆的騷擾恍如催心的呢喃,誘惑著因陀羅去伸手觸及,去伸手擁抱。
「丹努許……」最后一絲的理智崩潰在即,因陀羅神智恍惚的看著眼前的似真亦假的幻影,「不對,不是……不是丹努許!
「呃…我的頭,好暈。」因陀羅忽感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視線模糊了起來。
「因陀羅,抱我!沟づS的呢喃在身側(cè)響起,壓垮了因陀羅最后一絲理智,壓抑許久的情慾乎如猛獸出閘,一發(fā)不可收拾,強勢的上前將眼前魅惑人心的身影壓制在地。
「丹努許、丹努許啊……我、我愛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