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師尊失去了一個徒弟,南逸風心里不知是何感受,又是愉悅,又是心疼,腦子里控制不住地冒出一個個陰暗的想法。
可最后,他還是走過去抱住了師尊,想要她將自己當成那最后一棵稻草,即使是別人不要的,他也愿意。
但他想錯了,師弟離開的第三日,師尊突然將他叫過去,表明自己要閉關(guān)了。
“為何閉關(guān)?”他不明白,自己的劍術(shù)并沒有強大到無人能敵的地步,她為何不教自己了?
“為師……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低垂著眼眸,這么說到。
南逸風不理解,但還是聽話地點了點頭,只是每次來到閉關(guān)的洞口他都沒有聽到里面任何的動靜,沒有靈力的運轉(zhuǎn),即使是偶然經(jīng)過的蜀漓也說她并不在修煉。
他就這么待在洞口,天亮了就練劍,天黑了就隨便尋一個地方休息,只為了這次她結(jié)束閉關(guān)時他能在洞口迎接她。
蜀漓有時會來這里轉(zhuǎn)悠,順便指導幾下他的劍術(shù),學累了兩人便席地而坐,侃侃而談。
“你師尊啊,估計是將自己的意識封閉,沉睡了!泵髅鞑皇呛軣岬奶,蜀漓卻照舊拿著把扇子扇風。
“嗯?她為何要沉睡?”南逸風喝了一口水,轉(zhuǎn)頭看向他。
蜀漓沒有回答他這一問題,反而看著遠處的紫羅蘭,悠閑地說道:“我之前愛過一個人,她也是我的師尊,但她后來愛上了別人,看到她每次和他在一起時幸福的模樣,我便想著該放下了。可后來她因故去世,我便再也沒有機會同她表明我的心意!
南逸風從他的話里明白過來,他這是在說讓他勇于表明心意。
“胡扯,我是在表達我對她的想念!笔窭炷蒙茸忧昧艘幌滤念^,笑道。
“……”
南逸風不知道他故事里的人是誰,但他知道蜀漓在后來入金龍門下時對師尊一見鐘情,時不時就會獻殷勤。據(jù)師兄妹們的小道消息所說,是因為師尊與他先前所愛女子有三分相似。
兩人聊了許久,天黑了蜀漓便起身離開,獨留他一個人呆坐在原地。
想著想著他便明白過來蜀漓的話中之意,師尊封閉意識沉睡,是為了不忘記之前與師弟相處的時光,為了將那不多的記憶刻在腦海里。
那晚是他這么久以來第一次落淚,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鼻子里只有濃郁的紫羅蘭香味。
后來,他好似遺忘了那個夜晚一般,依舊在洞口訓練,本以為師尊會一直閉關(guān)到下山試煉,但她卻在下山試煉前五年出關(guān)了。
南逸風那次笑得很開心,如愿以償?shù)乃ⅠR將幾百年的所學都展示給師尊看。
或許是因為幾百年不曾活動筋骨,繆可可出關(guān)后便腿軟地坐在石頭上,嘴角含笑地看著舞劍的徒弟。
后來,她時常和徒弟待在一起,教他劍術(shù),與他閑聊,一次也沒有提過那日的事情,但每次見到金龍,她的眼里卻隱藏著一絲殺意。
經(jīng)過朝夕相處,南逸風對師尊的感情愈加難以掩蓋,于是某一日終于再將先前的那個承諾搬了出來。
他想等下山試煉結(jié)束后與師尊雙修,兩人結(jié)成道侶,雙宿雙飛,即使是強迫也沒有關(guān)系。
但南逸風在下山試煉前偶然看到了師尊、蜀漓和一個不認識的人閑聊,待走進聽到聲音方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長大的師弟。
他完全變了一個模樣,整個人謙謙如玉,嘴角總是含著笑,一舉一動都十分注重禮節(jié),看著師尊的眼神也沒有了往日的占有欲。
他感覺有些不安。
直到在山下偶然碰到師尊與師弟時,他才終于知道這份不安來自哪里。
師尊說他們是偶然相遇,他不信,若是偶然相遇,為何在碰到他時,兩人卻巴不得見不到他。
感覺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朝著不可逆轉(zhuǎn)的方向發(fā)展,南逸風終于沒有了往日的耐性,在二人出去采藥時偷偷甩開了花容,就是為了看看二人究竟發(fā)展到什么地步了。
偷偷來到寒潭,他躲在樹后,心臟狂跳不已,待做好了心理準備才探出一顆頭望向寒潭。
只是這一眼,他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師弟全身黑霧將師尊壓在身下,眼眸泛著紅光,無論師尊如何大喊他都無動于衷,只一味地闖入她的身體,與她交合。
從師尊的話里他方才明白過來,二人原來早就有了肌膚之親,即使他阻攔,也不過是無謂的掙扎。
南逸風與師弟突然對上眼,對方怒吼著將身下之人抱在懷里,不愿將一片肌膚展露給他看。
他早已傷透了心,絕望地看著二人交歡,腳下慢慢移動離開了這里。
已經(jīng)知道自己沒有可能的他卻還是想用那個承諾綁住師尊,于是晚上他敲響了師尊的門,向她表明了心意。
可惜的是,師弟向他宣示主權(quán),就連師尊都默不作聲承認了二人的關(guān)系。他這一刻才明白過來,自己一直都晚了,和曾經(jīng)的蜀漓一樣,也不過是那個過客。
他跌跌撞撞地離開了師尊的房間,即使路上花容來詢問他發(fā)生了何事,他也不想給予任何回復,只是木訥地回了房間。
這之后他如行尸走肉般生活,盡量遠離二人的生活,可這二人竟還殘忍地讓他見證他們的婚禮。
二人結(jié)婚那日,南逸風一個人坐在屋頂喝酒,看著血色的天空,他竟然出奇地釋然了,又或許,只是酒勁強迫他忘掉這些煩心事。
后來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他的認知。金龍死在二人手下,魔尊隨之灰飛煙滅,就連一直占有著師尊的師弟都時日無多。
他沉默地站在師弟的床邊,看著一直坐在床邊看著尸體一句話也不說的師尊,心里不知是何感覺。
他該高興嗎?
他該趁機將師尊綁在自己身邊嗎?
不,即使他如此做了,師尊也不會多施舍他一個眼神,就如他跪在她腳邊喊師尊的那日一樣。
她性格變了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從始至終都不曾屬于他。
而后,師尊帶他回到了無心劍宗,拒絕了掌門之位,還將他叫到了房間。
“師尊,有何吩咐?”南逸風照舊向她施了一禮,垂眸問著。
“殺了我!彼浀脤Ψ剿坪跏沁@么說的。
“嗯?師尊是何意思?”南逸風不解地歪了歪頭。
“我說殺了我。我與魔界之人成婚,雙修,早已不是純陽之體,若是繼續(xù)活在世上,我將會危害無數(shù)人的性命!彼恼Z氣似乎透露著焦急。
“蜀長老可以幫……”
“他不行!金龍已死,他已經(jīng)沒有了怨念,早就辭了長老的職位游山玩水去了,若等找到他再將我封印,那得等到何時!”她怒吼著站了起來,早已沒了往日的清冷。
南逸風愣了愣,聽話地拔出了劍,可是怎么也下不去手。
誰知就在他猶豫之際,她直接握著劍對準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兩只手上沾滿了鮮血,與胸口的顏色融合在一起。
那血像是花一般在她胸口綻放,而她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笑了起來,嘴角滑落一行血,與她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南逸風顫抖著手松開了劍,隨著劍掉落在地,她也顫顫巍巍地向后倒去。
她說:“做得好。”
那是他第二次聽到她夸他,也是他第三次大哭。
他抱著奄奄一息的師尊倒在地上,眼淚與血液混合在一起,在她的胸前暈染開一大片,即使是在他懷里,她的眼神卻還是沒有落在他身上。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為何你從始至終眼里都只有他!
“因……為……他需要我……”
話音落下,她閉上了眼睛,身上的紫羅蘭香氣也淡了。
南逸風始終抱著她,在世界時間停止后,他的面容也因此不再發(fā)生變化,只是在虛無的白落在腳邊時,他的手指卻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