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過完黃金假日的週一早晨,天空下起了冷徹心扉的滂沱大雨,原本因假日時光匆匆而過的失落心情,在面臨這場雨后就越發(fā)極轉直下。
「我出門了!勾蜷_自家大門,黎墟抬頭仰望灰濛的天空后蹙起眉頭,打開手中淡藍色折疊式雨傘,他一如往常步行上學。
真是憂鬱的一開始,下雨天一直以來就是他最討厭的天氣,尤其就像現(xiàn)在這樣,雨中充滿霉氣,宣佈著梅雨季節(jié)正式來臨。
不論是雨傘還是雨衣,攜帶或穿脫其實一點也不方便,一但沾上雨珠,要想辦法安置在人多又狹隘的教室內(nèi)就是一種障礙,特別自己又不想和大家放置在同一個傘桶。
只要想起之前那些雨傘不見只能淋雨回家的慘痛的經(jīng)驗,他就不想再無端陷入這種情況,雖然在這明顯要帶雨傘的日子,應該不會有人蠢到不撐傘就出門。
就這樣帶著憂鬱而煩躁的心情,黎墟持續(xù)沿著柏油馬路往學校的方向前進。
唉,簡單的來介紹一下他吧。
他的名字叫做黎墟,目前就讀一所普通的公立高中,二年級生。
成績普通、樣貌普通、交友普通,幾乎全身上下都沒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就是一個完完全全普通到無可救藥的普通人。
這樣的一個普通人,平生沒有什么遠大的夢想,頂多也就只是世界和平,好讓他能夠繼續(xù)當個能平凡的普通人,繼續(xù)安穩(wěn)的過著他的普通生活而已罷了。
不過如果真要說不希望自己的人生有點什么轉變的話,其實是假的。
但只要抱持著希望想過幾次,每一次都希望落空收場后,再盛大的火焰也會被冰水澆息,更別說他還只是個對什么都沒興趣的普通人,連那群懷抱著希望的瘋狂搶購動漫周邊動漫迷都不如。
就這樣,這個普通到不行的平凡少年行走在人來人往路上,看著車子不斷行駛在他身邊也沒什么特別感觸,連突然一個輪胎滑進水坑中激起水花打濕了身上的衣服都沒什么反應,只是望著那逐漸奔馳而去的車影,然后暗自在心里叫衰。
果然還真是倒楣的一天,而且衰運這種東西,一旦一大早就發(fā)生,那么接下來的一整天就只能在心里祈禱不會有什么更遭的事情發(fā)生。
「唉!馆p嘆了口氣,黎墟也只能默默用手拍掉制服上的污水,連奢求對方能把車停下來道歉的希望都沒有。
「你還好嗎?」正想重新起步走向原本的目的地,一道聲音卻率先進入他的世界,黎墟下意識轉過了身,卻見一名不撐傘的少女正頂著一身濕漉漉的衣服站在自己面前。
這、這是怎樣?
黎墟盯著那人,心里產(chǎn)生一種莫名的怪異感。
明明正值雨季,天空也正在下雨,然而這個人卻不撐傘,還來跑來關心著別人……她才是真正應該被問還好嗎的那個吧?
雖然對方明顯是個真正需要被關心的對象,但黎墟心里還是很無恥的閃過一絲想要遠離對方的念頭,畢竟對方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正常人。
正所謂正正得正,正負得負,一個正常人要是接觸到一個不正常的,那么安穩(wěn)的生活不就要和他saygoodbye了嗎?他才不要嘞。
「雖然沒什么用,但多少還是湊合著用會好一些!估栊嬲翥吨,少女卻塞了一樣東西到他手中。
似是也明白這樣的舉動已造成對方困擾,達成任務后少女禮貌性的微笑,二話不說就離開了。
還來不及仔細打量對方,當黎墟終于回過神意識到發(fā)生什么事時,少女的身影卻早已消失無蹤,手中多了一條乾凈而沒有任何濕痕的手帕,不禁讓黎墟又是一愣。
等、等一下,他可以先不追究這個人是想學偶像劇拍電影營造浪漫情懷還是情傷太深無法平復,但一個不撐傘的女子能從手中拿出一條完全沒濕的手帕出來給他是怎么一回事?變魔術?
奇怪的女人。
想歸想,但對方都已經(jīng)看不見蹤影,就算他有勇氣和對方詢問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沒有這種機會,更別說他還只是個連和陌生人說話的勇氣都沒有的俗辣。
經(jīng)過一段這么個意外插曲后,黎墟腦中一直維持剛剛那個片段,中途少女對他說了什么他完全想不起來,就這么陷入無盡空白的他,沒過多少時間就到學校。
走進偌大的教室內(nèi),或許是因為下雨陰暗的關係,明亮的教室反而讓他覺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深沉的夜幕,教室內(nèi)的說話聲在此刻因為下雨的緣故顯得寧靜。
黎墟放下書包后,習慣性的望向坐在最后一排第一個青年看去,青年清俊的臉上戴著一副細框眼鏡,身邊似乎散發(fā)一些若有似無的怪異氣息,卻給人一種清新脫俗之感。
那人就和往常一樣,只要遇見下雨就會盯著窗外,只是今天和平常不同的是,他的嘴角輕輕上揚著,心情看起來相當愉悅。
應該說,看起來……很興奮?
他是黎墟少數(shù)真正能稱上朋友的存在,但老實說,就連能稱得上朋友的黎墟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遇見下雨還能這么開心,明明以往去找他都擺著一張臭臉,一整天和他說話都像沒睡飽的起床氣說。
經(jīng)過這樣的推論,黎墟敢肯定——他絕對有事。
「森?」作出了判定后,黎墟裝著若無其事地走向青年。
「干嘛?」被點到名字,劉森收起笑容,不悅的轉頭瞪向眼前的黎墟,彷彿被打亂興致而感到很不開心。
看來不管他心情好不好,和他說話的態(tài)度都還是和以前一樣。
「沒有,只是想說你是不是發(fā)生什么好事了?」看見劉森不悅的臉龐,黎墟吞了口口水,內(nèi)心開始責怪自己無聊沒事找事做,下意識退了一步,深怕他那易怒的脾氣等等爆發(fā)而遭受一連串的恐怖攻擊。
「恩,因為今天會發(fā)生好事!挂馔獾,劉森很坦率的揚起嘴角,將自己的視線再度拉回外面的大雨中。
見到劉森那意外的坦率和神祕的笑容,黎墟又更加不解的搔了搔頭。
他為什么能肯定好事會發(fā)生?該不中了樂透準備今天去領獎吧?是說,未成年不可以領吧?
他記得劉森現(xiàn)在是一個人住的,上次去他家玩的時候有聽他提過,因為家人不在國內(nèi),所以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難不成是家人今天要回來?
由于弄乾身體花了他不少時間,來到學校時的黎墟已經(jīng)算是有些安全上壘了,正想追問下去時,早自習的鐘聲卻很不巧的在這時響起,黎墟只好默默走回座位,視線卻不停盯著劉森。
果然他還是覺得很奇怪。
不過一成不變的日子要是真的能發(fā)生好事的話就好了。
教室的門扉敞開,班導遲了幾分走進教室,漾著神祕的笑容環(huán)視在座的每位同學。
由于班導是個中年微胖的高大男子,才剛瞥見那個有些猥瑣的噁心笑容,班上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低下頭,只怕到時對上視線會不小心發(fā)生什么意外。
「從今天開始有一位新同學要和我們一起上課,大家要好好照顧新同學喔!拱鄬裆衩孛氐男θ莺鸵痪湓,原本低頭的同學們?nèi)奸_始在講臺底下竊竊私語,因雨聲安靜的氣氛也就在此開了一道裂痕。
「新同學耶,不知是男是女。」坐在黎墟身旁的一個胖子忍不住湊近他說道。「我希望是女生!
「喔……恩!蛊鋵嵳f實在的,對于轉學生什么的,他其實不怎么感興趣,反正就是未來會一起相處的同學而已,他實在不明白為什么其他人會這么興奮。
怎樣都好,反正可以藉此不用看書就好,不然每次他看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都只能硬撐著睡意,躲著導師如獵鷹般看獵物的視線。
「順帶一提,是位美女喔!拱鄬в鋹偟卣f完,接著同學們一道道期盼的眼神就向著教室外望去。
「叩、叩、叩……」鞋跟和地板敲擊的聲音回盪整個走廊及教室,黎墟?zhèn)冗^頭往窗外看去,被微風吹起而飄逸在空中的黑發(fā)映入他的眼簾,頓時睡意全無。
少女抬起頭看著掛在門口的班牌,或許是因為下雨的緣故,灰濛的天空讓黎墟覺得她的表情有些凄涼。
一步一步沉穩(wěn)的腳步,少女緩緩進來走上講臺,站在中年微胖班導的身邊,就像個弱不禁風的小草,彷彿只要大樹一倒就可以把她壓死。
黎墟不禁在腦內(nèi)開始幻想轉學生被班導壓垮在地上的模樣。
總覺得會喘不過氣。
自從他的視線再捕捉到她的身影時,黎墟便從未將他的視線移開過她。
少女面帶著笑容在黑板上寫上她的名字——劉心雨,有如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隨即傳入耳中:「請各位多多指教!
劉心雨有著一頭烏黑秀麗的長直發(fā)以及大而明亮的深褐色眼瞳,身穿著白色絲質上衣,袖子旁邊還綁有蝴蝶結作為固定,即使只有短暫的一分鐘,卻已讓人感受到她的氣質非凡。
這還是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可以用仙界下凡的仙女來形容一個女生。
望著她的深褐色眼眸,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黎墟總覺得他好像在哪里見過那對深邃的雙眼。
「你就坐第一排倒數(shù)第二個位子吧!拱鄬г俅苇h(huán)顧四周,最后將目光移至黎墟旁邊的空位!咐栊,下課帶心雨去熟悉一下新環(huán)境好嗎?」
「喔!估栊姘侔銦o趣的應聲。
「不是『喔』,沒禮貌!
「好……」囉唆。
「你好,黎墟!勾_定好自己的位置后,劉心雨提著書包走到位子旁,對著黎墟漾起簡單而不失禮儀的笑容。
「恩,你好!估栊娑Y貌性點點頭,馀光看到眾人好像都用羨慕和忌妒的眼神看向這邊。
這又是怎樣……以為他很想嗎?
「我對這里還不是很熟悉,若有不及之處,還請多包涵。」劉心雨彎下腰,優(yōu)雅對著黎墟行簡易的四十五度鞠躬禮。
黎墟將眼神移向四周,只見大家也都驚奇的看著這一幕,但眼尖的他發(fā)現(xiàn),坐在最后一排第一個的劉森正用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們,這讓黎墟打了一個寒顫。
若有不及之處請多包涵……他記得上次聽到這句臺詞是在國中畢旅,走進飯店房間前聽同學講的,雖然有點毛顧悚然,但黎墟馬上就回復鎮(zhèn)定,然后勉強微笑:「也請你多多指教!
「好的!棺詈,劉心雨拉開黎墟身邊的空位置坐定,自習時間才恢復以往的寧靜。
但是黎墟的視線卻一直朝著劉心雨的方向看去,輕而不易令人發(fā)現(xiàn)。
她的氣息……好熟悉。
此時,又將視線轉回劉森那,他的笑容非但沒有因而退去,反而看起來更加深層。
也就在那時,他想起了一件說是重要,卻又不是很重要的事情。
樂透未成年不能領,可以請隔壁鄰居領嘛。
不過似乎需要包錢收買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