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搴原本打算在拍賣會前先去拜訪chang夫人。這個提議受到尤金和賴德曼強力反對,他倆認為此舉唯恐打草驚蛇。
但張搴卻不這么認為。他的想法和二位同伴恰巧相反。他認為主動出擊刺探對方的反應(yīng),有助于確認目標。若這位神祕人物果真與黑衣女有所關(guān)聯(lián)?那么這項近似挑釁的舉動,只會更加激化對方出手的決心?畢竟他是唯一和對方交過手的人。那夜,黑衣女子萬分自信及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里的輕蔑眼神和口吻,顯示對手根本不在乎他的作為。要不,對方又如何能在警衛(wèi)森嚴的博物館內(nèi)來去自如?否則,又怎能在幾乎是隱祕絕路的理察祕室中輕易盜寶。
但再一次,計畫趕不上變化。chang夫人彷彿有著如女巫般的預(yù)知能力,先一步洞悉了張搴的計謀,并沒有按往例住進皇宮大飯店,接下來也沒有在蘇x比的秋季拍賣會上現(xiàn)身。這結(jié)果叫張搴心喜和失落交織。心喜的是他可能猜中了對手的心思。而失望的則是失去了先一睹這位神祕夫人的機會。雖說如此,張搴仍堅信對方一定會再度現(xiàn)身盜寶。因而,他極力說服了賴德曼和尤金,繼續(xù)進行他那”引蛇出洞“策略。
于是博物館依著原先計畫在拍賣會上以不算高的價格標下了那座紅銅製龍頭鑄像。據(jù)張搴的多方考證及推斷,這個并不太起眼的拍賣品背后極可能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祕密:八十多年前,1860年英法聯(lián)軍二度入侵中國時,從當時世界上最大、最美麗的皇家花園—圓明園中掠奪走了無數(shù)的珍貴文物。爾后,聯(lián)軍為了掩飾罪行,不惜一把火燒了這舉世無雙堪稱人間瑰寶的美麗園林。而這座紅銅的龍頭鑄像,極可能便是來自那場著名的歷史浩劫。當時圓明園中有座以中國十二生肖造型所打造,代表12個小時的報時噴水時鐘。儘管純以藝術(shù)的眼光看來這龍頭也許失之匠氣,稱不上是足以傳世的藝術(shù)精品;但是在歷史上的意義來看,這絕對是遠遠超出表面上的價值及意義。
打從頭一眼看到這價值不高但意義非凡的紅銅龍頭鑄像,張搴便堅信,對那黑衣女子而言,這絕對是個極具誘惑力的釣餌。從理察收藏室里所發(fā)生的情形來看。對方放棄其他的瓷器精品,而單單只取走一只中國的大瓷盤;和先前從博物館中國館中盜走玉牛(兔),及之前的多項紀錄判斷。這個黑衣女賊,甚至這個竊盜集團似乎只對于中國收藏品情有獨鐘。出于這項線索,張搴極力說服賴德曼一定要標下這件拍賣品。接著又說服尤金和賴德曼以龍頭為誘餌,進行第二回合的抓賊計畫。
標下龍頭后,博物館方面以極為罕見的速度,在一個星期后,便推出了『中國月』的特展。而這件方得標進駐館內(nèi)的龍頭鑄像當然是這回特展的主角。和其他來自館內(nèi)的中國收藏品,一併移至館內(nèi)二樓中庭的新增展示室里。同時在館內(nèi)佈下天羅地網(wǎng),進行一項史無前例的捉賊計畫。
張搴和尤金的誘賊、抓賊計劃于是展開。儘管先前的線索顯示,最可能的作案時間應(yīng)該是月圓之夜。但為了謹慎起見,打從博物館開展前一個星期,張搴便開始了他夜宿展館內(nèi)的任務(wù)。一則、是為了監(jiān)工。要抓住了這身手不凡的女賊,博物館現(xiàn)行的警戒及防護措施顯然是不夠的。因而此次展覽特別挪移至二樓中庭新設(shè)的展示間。為了支持張搴以「非常手段」來抓此非常盜賊。賴德曼特別私下邀請了多位這方面的專家高手設(shè)計了一套類似捕鼠器的抓賊裝置。經(jīng)過多次測試,效果幾乎是完美無瑕。尤金甚至戲稱即便胡汀尼在世怕也是插翅難飛。若黑衣女賊果真現(xiàn)身再度前來盜寶,肯定叫她成為甕中之鱉,籠中之鳥。
再則、紅銅龍頭鑄像不像玉兔嬌小,也不像青花大盤輕盈,可是重逹百磅的金屬製品,即便女賊身手再佼健,但要單槍匹馬負重盜走這寶物,怕也是困難加倍。這也是張搴認為這回捉賊任務(wù)成功勝算機會頗高的原因之一。
不同于張搴的近似非理性的執(zhí)著,或者更該說是對黑衣女賊的著魔迷戀?尤金始終認定兩件竊案絕對是個專業(yè)且分工精細的竊盜集團所為。否則,博物館遭竊的同一個晚上,那黑衣女賊絕不可能幾乎在同時間現(xiàn)身在長島犯案?且必定另有其人在一旁接應(yīng)相助。
為了堵住賊人的去路,新設(shè)展示間取消了原來東進西出的雙門設(shè)計,只留下東面對著第五大道的唯一出口,即便女賊有通天本領(lǐng)自展室中脫逃,也無法直接遁入中央公園逃走,而接應(yīng)的同伙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在熱鬧的第五大道接應(yīng)走人。
一切準備工作終于完工就緒,千呼萬喚的關(guān)鍵時刻終于來臨。博物館的「中國月」特展在感恩節(jié)前夕盛大展開。當天除了紐約市長fiorellolaguardia(1934-1946年)親臨揭幕外;市內(nèi)、州內(nèi)、甚至是美國國內(nèi)的政要、各界菁英、名流幾乎把整個會場擠得是水洩不通,熱鬧地像是一年一度的梅西(macy’sparade)百貨大游行。而來自全美及全世界媒體記者的鎂光燈更是把整個揭幕場會照耀地如同太陽般燦爛耀眼。而中國月的熱鬧開幕,同時間也搶走了不少正在法拉盛/flushing所舉行的世界博覽會(1939-1940年)的風采及人潮。但除了張搴、賴德曼和尤金三個局內(nèi)人知道整個抓賊計畫外,即便是博物館內(nèi)部的核心幕僚也全被曚在鼓里。
打從開幕當天起,張搴、尤金二人便化身成了新近創(chuàng)刋出版的漫畫英雄--蝙蝠俠(batman,1939年五月出刋)。展開蝙蝠俠和助手羅賓二人一組徹夜守候埋伏的監(jiān)視任務(wù)。
整個博物館,特別是中國展示館,瞬間化身成了蝙蝠俠漫畫筆下的黑暗陰影籠罩的高譚市(gothamcity)。二人開始執(zhí)行他們對抗黑暗罪犯的工作。同一時間,儘管賴德曼堅持也親身參加這項行動,但一則顧及老館長的體力,二則更擔心他的安危。身為子弟的張搴可是擔不起要自己恩師親自涉險的重擔。萬一再度發(fā)生和理察相同的情事,怕是張搴以死謝罪,也無法向師母-賴德曼夫人交待。
和恩師多次激烈爭執(zhí),賴德曼依然不為所動,堅持親自參與抓賊和守夜任務(wù)。最后,張搴在無計可施的情形下。只得使出斧底抽薪之計,請出賴德曼夫人,這才止住老館長打死不退的勃勃興致。只是賴德曼猶不死心,當下便在博物館的對街租下套房,架上了望遠鏡,每晚時時刻刻地隔街緊盯著對街的博物館。老館長這份緊迫釘人的精神,叫張搴和尤金更是不敢懈怠。
館內(nèi)的安全警街除了特別加強外,賴德曼還私下透過市長請求紐約市警方的支援,在博物館四周佈下幾乎是天羅地網(wǎng)的防護。務(wù)必要使這次行動達到萬無一失的境地。雖說夜夜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守候埋伏,等待著黑衣女賊的飛蛾撲火,自投羅網(wǎng)。但張搴自己心頭清楚明白真正的關(guān)鍵時刻極可能是下一個的「月圓之夜」。
隨著這月圓之夜的逐漸迫近,他和尤金守株待兔的工作終于到了攤牌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