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難得有外人來訪,對方指明要見薩伊羅,奈奈米不曉得該怎么處理這件事,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地方居然會有人來訪,更何況這個村子才剛建立起來,目前應(yīng)該不會有人知道這個村子的存在,可是事實(shí)證明有人特地為了見薩伊羅跑到這村子來,不曉得該怎么辦的奈奈米只好──
「哈?我沒聽錯吧?你說有人要找我?而且是外人?」薩伊羅聽完后,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耳朵,確認(rèn)道。
奈奈米手足無措地站在薩伊羅面前,刺眼的陽光從半開的窗戶外灑落,屋內(nèi)一片通明,可以清楚看出薩伊羅的臉此時有多滑稽,不過其實(shí)她自己沒資格笑薩伊羅,就連這個親眼看過那位客人,也不太相信,不過她還是重重的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自己沒有說謊騙人
薩伊羅重重放下茶杯,水飛濺而出,灑落在骯臟的桌面上,他緊皺眉頭,皺紋深刻印在眉間,在這種時刻出現(xiàn)指名找他的客人,讓他不得不連想到不好的方向,他露出怪罪的眼神,說:「奈奈米,你應(yīng)該說這里沒這個人才對,如果是皇室的人怎么辦?」
「可是我覺得她應(yīng)該不是……」奈奈米說得很遲疑又很沒說服力。
「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個……我也不會說,等到你見到她就知道了!鼓文蚊鬃叩介T邊,開門讓在外面等的客人進(jìn)來,薩伊羅都還來不及阻止,奈奈米就擅作主張起來,不過在看見客人的真面目后,他終于明白奈奈米說客人不是皇室的人的理由。
對方怎么看都只是個孩子,年紀(jì)大概介于女孩轉(zhuǎn)變?yōu)樯倥臍q數(shù),她雖然一身破舊的裝扮,卻無法掩蓋住她那一身溫柔的氣息,她帶著淺淺的笑容,注視著薩伊羅,外表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內(nèi)心似乎很成熟。
「我、我先離開囉!」奈奈米一副把麻煩事推給薩伊羅的樣子,一溜煙的跑走了。
女孩帶著笑意看向奈奈米落荒而逃的身影,接者又重新看向薩伊羅,她溫文有禮的說:「你就是薩伊羅吧?你好,我叫尋影,請你多多指教!
薩伊羅舌頭打結(jié)的回應(yīng):「你找我有什么事?」
名叫尋影的女孩開門見山的說:「我想得到你的協(xié)助!
「協(xié)助?」薩伊羅察覺對話似乎會持續(xù)很久,他拉過椅子請尋影坐下,對方對他露出感恩的笑臉。
「是的,我想你也知道住在醉星國邊境多不方便,物資不充足,而且生命遭受危險時得不到宮殿的協(xié)助,我說這些不是在譴責(zé)陛下,我可以體諒他的苦衷,他也只是個普通人,他無法顧及全部的人,最多只能在他看得見的范圍內(nèi)盡他最大的努力,他無法掌握所有臣子的人心,他可不是神……總之我要說的是,我們自己的事應(yīng)該要自己負(fù)責(zé),不是拿小事煩陛下,而是反過來協(xié)助陛下讓這國家更繁榮,所以我認(rèn)為我們應(yīng)該團(tuán)結(jié)起來……」
薩伊羅越聽越火大,終于忍不住大力拍向桌子,怒不可遏的說:「你在開什么玩笑?!」
杯子掉在地上摔成碎片,尋影嚇一跳,但還是努力維持鎮(zhèn)定,臉色蒼白。
薩伊羅的眼中燃燒著怒火,語調(diào)低了幾分,牙咬切齒的說:「你要我協(xié)助陛下為國家盡一份心力?你在跟我開玩笑嗎?我不知道你對陛下為什么這么有好感,但我只知道一點(diǎn),我恨他,恨到他連死也無法澆熄!」
沉淀在空氣中的殺氣凝結(jié)起來,重重壓在尋影身上,使她備感恐懼,但她還是果感的迎上薩伊羅難以直視的目光。
「就是因?yàn)檫@樣,我才會坐在這里!箤び肮馐钦f完這些話就讓她費(fèi)盡了氣力。
「這是什么意思?」薩伊羅聽出話中有話,問說。
「我知道你們是屠村事件的受害者,沒錯吧?」尋影嘴上是尋問的語氣,但看她溫柔中帶有堅(jiān)強(qiáng)的目光中卻帶著肯定。
薩伊羅臉色沉了下來,低沉的說:「所以你的目的就是要我們放下對陛下的恨意?」
「是!
薩伊羅不置可否的嘲笑說:「你別浪費(fèi)力氣!
「就算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還是要試!」
在這僵持不下的緊繃狀況被外頭傳來的騷動給打散,薩伊羅無意和尋影糾纏下去,起身去看看狀況,結(jié)果一開門往外一看,就看見伊爾烈茲和奈奈米正站在門外,薩伊羅頗為意外伊爾烈茲竟會下床走動,但在看見沉默寡言且不顯露一絲表情的伊爾烈茲此時卻一副大為震驚的表情時,讓薩伊羅大感吃驚。
薩伊羅以眼神尋問奈奈米發(fā)生什么事,奈奈米卻回以比他更加困惑的視線。
「這不是伊爾哥哥嗎?」被拋下的尋影好奇的走到門外,一看見伊爾烈茲,驚訝地叫說。
伊爾烈茲聽到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去,看見比記憶中長大許多的尋影,這才解開他的疑惑,原來那熟悉的女聲是尋影,他輕聲給予回應(yīng):「尋影……」
「真的是伊爾哥哥!沒想到可以在這里遇到你!箤び半p手摀住嘴,露出不敢置信又感動的神情,她硬是忍住在眾人面前做出衝上去抱伊爾烈茲的行為。
伊爾……奈奈米低聲念著這個名字,她偷偷往伊爾烈茲的方向看去,吃驚的發(fā)現(xiàn)伊爾烈茲在見到尋影時,臉上的面具頓時融化下來,浮現(xiàn)一絲溫柔,奈奈米不禁看到出神。
看著他們的互動,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一定認(rèn)識,光是尋影叫出伊爾烈茲的名字就可以證明。
原來他叫作伊爾……奈奈米不知道為什么不怎么喜歡尋影這個人,或許只是因?yàn)樗α死习胩欤瑢Ψ竭B個名字都不肯告訴她,但尋影一出現(xiàn)就讓伊爾烈茲露出淺笑,奈奈米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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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河畔,尋影坐在一片綠茵的草坡上,她伸展四肢,感受青草拂過雙腿的搔癢觸感,今天的天氣很適合踏青,沒有白云的湛藍(lán)下吹過舒服的涼風(fēng)。
伊爾烈茲站在尋影身旁,許久不見的伊爾烈茲沒什么改變,依然是尋影所熟知的他,他正靜靜地注視遠(yuǎn)方,草坡底下的河流,水質(zhì)乾凈到可以清楚看見河中的水中生物,幾條鮮肥的魚正打從此游過。
伊爾烈茲沉默不語,從兩人單獨(dú)來到這里后就沒開口說一句話,他好像在想什么事,完全遺忘尋影的存在,兀自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伊爾烈茲不開口,尋影只好先起個話題:「伊爾哥哥,我原本想在事情都安定下來后主動去找你,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真的好巧呢!」
伊爾烈茲轉(zhuǎn)頭面向?qū)び,對方已?jīng)長大不少,而且還成熟許多,看來在這段時間,她過得還不錯。
第一次遇見尋影的事感覺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那時候還沒有任何負(fù)擔(dān),和亞維斯以及迦霍月來到和少女同名的村落,那時的他沒有因?yàn)橹勒嫦喽纯,也沒有必須離開他所珍惜的同伴而掙扎……
那時候的時光彷彿離他很久了,懷念之情油然而生。
「你來這個村子是要做什么?」
「其實(shí),我和村人逃離尋影村后,我們決定要組織一個團(tuán)體,游說各個邊境的村子,只要我們能通力合作,就可以不必再遭受盜賊的侵害!
尋影說起他們這項(xiàng)計(jì)畫遭受很多挫折,不過在他們的努力下,還是有村落被他們所說動,這個團(tuán)體的人數(shù)開始增加,尋影起勁的訴說這段時間他們所歷經(jīng)的失敗以及成功的喜悅。
尋影最后害羞的說要不是因?yàn)樗小沒什么經(jīng)歷,所以才會困難重重。
伊爾烈茲頗為驚訝,原來這項(xiàng)提案是尋影提出的,不僅如此,尋影竟是這團(tuán)體的領(lǐng)導(dǎo)者,全部的人會聽從這么年紀(jì)輕輕的少女的話,想來尋影的魅力就是如此之大。
尋影羞赧的雙頰泛紅,她謙虛的說:「如果當(dāng)年伊爾哥哥你們沒有來尋影村的話,我想我現(xiàn)在就不會坐在這里。」
他們當(dāng)初來到尋影村時,并沒有說他們是皇宮的人,尋影卻隱隱約約的察覺,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出她想為了陛下盡一份心力,跟當(dāng)年怨恨陛下的情景完全相反。
「今天我來這里是聽說住在這里的人是屠村事件的倖存者,如果我能替他們做什么的話……」尋影注意到伊爾烈茲的表情怪怪的,不再說下去。
伊爾烈茲渾身不明顯的一顫,臉色僵硬,他猶豫片刻后,沒氣勢的問:「他們真的是屠村事件的倖存者?」
尋影沒有回答,伊爾烈茲雖然盡力保持冷靜,但尋影卻覺得他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她不敢出口肯定,如果這么做的話,伊爾烈茲看來會更傷心。
「伊爾哥哥,如果你有什么煩惱的話,你可以說給我聽!
伊爾烈茲只是搖頭。
「可是為什么伊爾哥哥看起來很痛的樣子?」
伊爾烈茲還是不愿意說。
尋影不想放棄,她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說:「為什么伊爾哥哥會在這里呢?」
伊爾烈茲逃避尋影祈求的視線,他無法正面接受尋影耿直的目光。
「為什么伊爾哥哥一直看那片森林呢?那里有什么?伊爾哥哥在看那森林時,眼神好悲傷!
伊爾烈茲明顯動搖了,他自己都沒有這個自覺,果然他還是無法釋懷,就算再怎么欺騙自己,他的謊言還是一再被戳破。
伊爾烈茲張嘴,喉嚨乾澀的低語:「那里長眠我無法保護(hù)的兩個人。」
人死不能復(fù)生,做過的事無法從來,所以殘破的心也沒有再治癒的可能。
「我殺了許多人,背棄真心待我的人們,只剩下我一個人,所以我才會待在這里!挂翣柫移潧]有表情的說,語氣卻很悲傷。
尋影沒有說話,她知道現(xiàn)在說任何話都只是場面話,所以只有靜靜地聽。
「我該何去何從呢?」
伊爾烈茲站累了,坐了下來。
「我想去見見她們,你所珍惜的那兩個人!箤び昂鋈婚_口請求。
伊爾烈茲顯得沒有那個意愿,就算已經(jīng)催眠自己不要在意,但自從那次后,他就沒再去看她們了。
「我不知道伊爾哥哥過去發(fā)生什么事,但我知道伊爾哥哥不是這么壞的人,請不要這樣貶低自己,一定有什么原因才會發(fā)生今天的不幸,對吧。」
尋影真摯的目光投向伊爾烈茲,她語氣輕柔,溫柔的嗓音聽起來很舒服,說話很有想追隨她的力量,伊爾烈茲這時終于理解尋影之所以會成為領(lǐng)導(dǎo)者的原因,他有點(diǎn)想把事情說給她聽。
「因?yàn)橐恍┰,她們被我的同伴們所殺,我不可能替他們向同伴們?bào)復(fù),我做不到,可是不這么做,又愧對她們,我已經(jīng)對不起她們許多事,現(xiàn)在又……」伊爾烈茲身心早已疲憊,卻又不得不振作起來,只因?yàn)樗麄儭?br />
「你親眼看到你的同伴殺她們嗎?」
「……沒有,但只有這個可能!
尋影眨著雙眼,清澈的目光帶有純粹的光采,她努力勸說伊爾烈茲:「你沒有親眼所見,怎么這么肯定呢?」
「可是……」
尋影略帶強(qiáng)硬的打斷伊爾烈茲說:「就算他們不相信你,你也該相信他們!你們不是伙伴嗎?」
伊爾烈茲略帶吃驚的看向?qū)び啊?br />
「親眼去證實(shí)吧,就算結(jié)果是令人傷心,但一定有什么原因,就像伊爾哥哥會站在這里一定有什么理由,對吧?」
伊爾烈茲任由尋影把他拉起來,往森林的方向拉去,伊爾烈茲也沒有反抗,或許去看看也沒什么不好,他不用去證實(shí)也知道他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但他該是振作起來,走這一趟是必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