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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敘像是被支配一般地迅速站起身,紅線像是石塊破裂的縫隙,在他的皮膚上向外滲出泛著紅光的液體。

  康慧追著他疾行的腳步,邊走邊對著知敘大喊道:“知敘!知敘!你怎么了?為什么不說話了?知敘!”

  知敘高昂著頭顱,雙眼半張著,瞳孔透露出猩紅,卻黯淡無光,直直看向不遠(yuǎn)處的風(fēng)月閣,好似他即將要前往的地方就在那里。

  賀肅詰平靜地看著天崩地裂的桃花莊,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以悲憫又無奈的聲音告訴康慧:“我們都會忘卻這一切,也失去知曉萬物的能力,何嘗不算蒙昧的重生?”

  天空中不斷涌現(xiàn)撲騰的赤羽,草地間也多出些許爬行的蟲子,呼嘯而過的馬群渡著渾濁的河水沖破高屋圍欄。

  桃花莊似乎正在一點一點被外部蠶食,天空像是被大火燎過,點著火星的灰燼,隨著雨水降落在康慧肩頭。

  知敘行走的步伐越來越快,康慧氣喘吁吁地跟在他的身后,撕心裂肺地呼喊著知敘的名字。

  “知敘,我們要怎么才能記得對方?才能約定好再一次相見?“

  知敘沒有回答,六根失去掌控的他,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康慧說話的聲音,他知道康慧在呼喚自己,他耳朵里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字眼,“只…好…相“

  只好相什么?只好相離,對嗎?

  他懊惱自己的笨拙和遲鈍,又自責(zé)執(zhí)拗,來不及表示歉意,又被心頭升騰而起的情愫先一步訴說離別。

  康慧甩出佛珠,緊接著喃喃念出幾聲咒語,朔月洞也隨之顯現(xiàn)出來,她看著身后追趕而來的地面裂縫即將吞噬自己,又飛奔著跑到知敘的面前,在他的額頭點燃了噬根火。

  “你不能就這么一了百了離開,這輩子都要記住我,來找我,我求求你了…”

  她緊緊握著知敘的靈魄珠,朝著朔月洞里用力一擲,緊接著自己又被涌上來的浪潮裹挾,直至全部吞滅,失去意識…

  “康慧,康慧,醒醒!有你的快遞!”

  康慧趴在課桌上迷迷糊糊睡著,被走到窗前的沉明斯搖醒,他遞給康慧一個牛皮紙包的快遞袋子和熱氣騰騰的早點,接著又湊到康慧耳畔說道:“晚上跟我去酒店嗎?我有房卡!

  康慧皺著眉頭,伸手接過神秘的快遞包裹,她短暫思考一會,點頭同意了。

  她覺得自己渾身酸痛,總覺得自己好似在這一個短暫的課間休息里,經(jīng)歷了很多夢境。

  剛好走到她身旁的杜黎,好奇地看著康慧手里的包裹,“這是什么?是零食嗎?”

  康慧翻找著寄件人的信息,“不知道,這是從…恩澤寺寄來的?什么東西?”

  她拿起手邊的小刀,沿著封口處劃開了,掉出來幾瓣桃花瓣,她也未曾理會,從中抽出了一張被精心塑封過的泛黃紙條。

  杜黎一字一句地念著紙條上的文字:“嬰兒引領(lǐng)新生,死亡驅(qū)使我追趕隕落。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艱難抉擇,是生命選擇了我!

  康慧跟杜黎面面相覷:“什么意思?”

  康慧緊接著又往下看了看署名,她仔細(xì)端詳了一眼,又像是被驚嚇到,捂著嘴巴瞪圓雙眼。

  杜黎見狀瞇著眼分析了一下署名:“什么啊?什么?康耳火?這什么意思。窟@是寫這些字的人嗎?”

  康慧大聲強調(diào):“康耿!是我爸的名字!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封信里?”

  杜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你爸爸不是...”

  恰巧此刻上課鈴響起,二人只能悻悻地分別。

  她們咽著無處尋求的答案,硬生生憋到了放學(xué),最后還是杜黎開口說:“你要不回去問問你媽媽吧?我陪你。”

  康慧咬著嘴唇為難,杜黎則是二話不說拽著康慧不情愿的身體,往康慧家里走,大大方方地敲了敲大門。

  應(yīng)聲前來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男人,手里還抓著厚厚一堆的資料,“你是溫教授的女兒嗎?”

  杜黎往后退了一步,把縮在自己身后的康慧一下推出去,“我不是,她是。阿姨,康慧喊我到家里坐坐!”

  溫希琳擦著手里的水漬,滿臉欣喜地趕來,“快來吃晚飯,阿姨還以為康慧晚上回去你家呢!

  杜黎又從康慧手里抽出紙片,“阿姨啊,你看看這個是什么?寄到康慧學(xué)校里的!

  溫希琳歪著頭仔細(xì)看紙上的內(nèi)容,她像是瞬間被擊中一般,緊張地一把抓起紙條,“這是康耿的字跡!康耿寫的!怎么會在你們手里?”

  杜黎胳膊戳了戳康慧,示意康慧說話。

  康慧不情不愿地張嘴:“嗯,從恩澤寺寄來的,我也是上午才收到!

  年輕男人聽完,不禁說道:“恩澤寺?這不會是我弟弟寄出去的吧?他前幾天剛問我青島有哪些高中!

  康慧從包里翻出牛皮紙的外殼,“寄件人何煦,是你弟弟嗎?為什么不叫你親自給我媽?”

  年輕男人老老實實回答:“他出國了,也是前幾天辦好的簽證!

  溫希琳也在一旁疑惑道:“你弟弟不是止緒方丈嗎?”

  男人點了點頭,一臉平靜地說:“他還俗了,也是前幾天的事!

  康慧聽到止緒還俗的時候,心頭涌上一陣莫名的失落,腦袋也順勢低下去,耳旁幾個人討論的聲音也漸漸模糊起來。

  溫希琳又追問:“那他怎么弄來康耿的東西?”

  男人短暫地仰頭思考,“十幾年前不是大地震了嗎?不少經(jīng)歷過災(zāi)害的村民上香的時候,他就會跟他們?nèi)チ募页,可能是那個時候找到了!

  溫希琳悵然若失地點頭,盯著手中的紙片久久沒有說話,她手指在字與字之間滑動,似乎是在感受著康耿在寫下這些字的時候,如何運筆,如何用力。

  正當(dāng)屋內(nèi)氣氛極為沉悶之時,康慧的手機突然響起鈴聲,她被驚嚇到,迅速跑出門接通了來自沉明斯的電話。

  沉明斯的語氣其為不耐煩,在電話對面沖著康慧大吼:“我上午不是跟你約好了在酒店見面嗎?怎么不來?”

  康慧冷冷答道:“我沒空,家里有急事。”

  沉明斯嗤笑一聲,“有什么事能急得過跟我開房?”

  康慧聽完有些惱火,但那時還心不在焉的,她深吸了一口氣,“你或許跟我好好說話,我還能跟你解釋一下,但是我覺得已經(jīng)沒必要再跟你禮貌交流下去了,先掛了吧。

  沉明斯急于反駁的話,也被康慧無情掛斷。

  她舉著手機,盯著掛斷的界面,毫不猶豫地把沉明斯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統(tǒng)統(tǒng)刪除干凈。

  微博:一只霉羊羊

  來找我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