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敘緘默不語半晌,隨后又失落地朝后跌走幾步,康慧見狀,連忙上前扶住了知敘的手臂。
知敘微微扭頭,目視著康慧的眼睛,聲音顫抖地說道:“你知道,你們都知道。我以為我是在等你,到頭來我才是淺水游!
康慧忙開口解釋:“知敘,他殺了好多人,把他們推下樓,沉明斯算運氣好,只受點傷。你們都不能殺生,我就來幫忙了!
賀肅詰也補充道:“方才他還把無辜之人推下山崖,毫無悔悟之意,絕不能縱容他在人間作惡!”
知敘低頭看著手中緊握的靈魄珠,魂不附體地念叨著:“倘若是小僧突然失去音訊,佛祖都會察覺,你們這樣私自處刑,我該怎么跟佛祖交待?說有凡人殺人,還是賀兄你殺人?”
賀肅詰偏頭環(huán)視魂迂門前的混沌,一聲不吭地走出魂迂門,留下康慧跟知敘在空曠之中,互相不言語。
康慧為難地說不出話,只能把兩手掌抓著知敘的臂膀,焦灼不安地捏著知敘,眼神則是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知敘的臉色。
知敘把靈魄珠塞進康慧手里,帶著康慧也走出了魂迂門,一陣微風(fēng)伴著清輝月光,吹拂在樹春井內(nèi)。
康慧私心覺得這風(fēng)吹得不合時宜,她能感受到知敘此刻心中宛若蟒蛇纏繞般,緊繃的痛楚,知敘還在心底默念著:“如果我去拜見佛祖,她該怎么辦?”
康慧鼻頭頓感一陣酸楚,她自責(zé)貿(mào)然行動下,絲毫未考慮到知敘的感受,她也沒有預(yù)料到知敘會親眼目睹孚渡被自己收服,她只是心想著盡快結(jié)束便好。
知敘帶著她一步一步踏上樹春井環(huán)繞的階梯,“接下來的日子,康慧你就好好呆在桃花莊內(nèi),我讓賀兄照顧你,直到離開桃花莊,好嗎?”
康慧不禁問道:“那你去哪?”
知敘定定看向康慧,一字一句地回答:“受罰。算是我的疏忽,也是我管教失職,知敘要向佛祖悔罪!
康慧深感愧疚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我會好好保住六根,直到離開這里!
她停頓片刻后,摩挲著手掌中的靈魄珠,緊接著又像是祈求一般,跟知敘商量:“我們…我們能不能做個約定?我還想再見到你,不要忘記我,或者是裝作不認識我,好不好?”
知敘緊皺眉頭,當(dāng)手指拂過脖頸戴著的佛珠時,他長嘆了一口氣,“康慧,我這一世早已命中注定的,我們?nèi)羰切膽褜Ψ,下一世會再見…?br />
這一套說辭康慧早已聽膩,她手握著靈魄珠,不加商量地甩開知敘,朝著風(fēng)月閣走去,頭也不回地賭氣道:“那行,你就倔強你的,我也順著我的來!
知敘亦步亦趨跟在康慧的身后,直到康慧停在風(fēng)月閣前,他從康慧手里抽出泛著橘色光芒的靈魄珠,“由我送入便可!
康慧默默站在原地,注視著知敘的背影在閣樓門前漸漸消散,隨之門后又傳來幾聲凄厲的慘叫,伴隨著如同水滴澆灌在熾焰上發(fā)出的呲呲聲音。
不過多時,知敘便從門后抹著額頭的汗水走了出來,他見康慧始終站在門口等著自己,眼里又劃過一絲驚詫。
他緩緩靠近康慧,彎腰把康慧的手捧起來,用大拇指一點一點地刮擦著康慧的掌心,被火焰灼燒的掌心里,血跡早已凝固,剩下斑駁的傷痕錯雜盤亙在掌紋里。
一簇火苗在他的指尖悄然點亮,沿著康慧的指縫緩緩生長出微弱的火勢。
他低聲說道:“賀兄不會醫(yī)治你置氣留下的傷痕,也不會打開朔月洞讓你學(xué)習(xí),這串佛珠交給你,若是學(xué)習(xí)無聊了,就用朔月洞消遣!
隨后又慢慢吞吞地補充:“賀兄私下懲治孚渡,我也不能質(zhì)言他。照顧你的事,他也幫得上忙…”
康慧語氣也隨著傷口愈合而漸漸平靜下來,“我什么都學(xué)會了,不需要誰來照顧我,你只是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敢。”
知敘握住康慧的手稍稍愣了一下,似乎是被戳中心事一般,一時語塞而無法回答。
康慧從知敘手中一下抽出,佯裝毫不在意的樣子,朝知敘揮揮手,“你走吧,忘掉一個十八歲碰見的人,對我來說很簡單。你履行你的職責(zé)就好了,不用在意我!
紅線生長的刺痛感愈漸強烈,知敘當(dāng)下已經(jīng)能夠明顯感覺到紅線蔓延生長的盡頭,在一點一點地相互匯聚,他屏氣凝神感受這可怕的一切,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康慧轉(zhuǎn)身離去。
他徘徊在魂迂門前,猶豫著應(yīng)對佛祖的說辭,是自甘扛下著些本不屬于自己的罪行,還是誠實地和盤托出…
賀肅詰盤腿坐在臥房門前的桃樹下,閉眼傾聽著空氣里細小而不易察覺的花瓣零落的聲音。
聽見康慧緩慢的腳步聲以后,他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他去認罪了?”
康慧神情沮喪地點了點頭,心不在焉答應(yīng)道:“嗯…”
賀肅詰則是拍拍康慧緊扣的肩膀,耐心開解她,“也無妨,我們說的他都不信,還得要佛祖開口,他才會醒悟!
康慧好奇地抬頭問:“醒悟什么?”
賀肅詰會心一笑:“姻緣禪師已鑄成大錯,要換人了唄。”
康慧也隨著賀肅詰開懷大笑,憤憤說道: “就算這世上沒有姻緣禪師了,不是還有丘比特嗎?他非得那么執(zhí)拗干什么!”
賀肅詰搓了搓手中嫩紅的毛桃,遞到康慧手里,“來,離肅殺冬日來臨也不多時了,樹上還剩幾個能吃的桃子。你跟你母親很像,都很愛吃桃子。”
康慧接過桃子,支支吾吾說道:“…我知道我爸爸怎么死的了,我在想找個好方法告訴媽媽才行!
“好方法?”賀肅詰舉著下巴琢磨良久。
“我知道一個,‘何嘗夢魂去,不見雪山子’,凡人多把思念加之于心,欲求在夢里尋找寄托,也篤信夢境的真實。你就把這一切當(dāng)作夢一樣,一五一十告訴你母親。”
康慧霎時臉紅,含糊其辭地說:“也不能都說,容易被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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