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你遇見了你的夢中情人,你會是什么樣的感覺?
夢中情人,這四個字,我相信或多或少一定都會出現(xiàn)在女人身上過,上至老姑婆,下至幼幼班的小女娃,一定都曾夢見過那最美好的幻想,而我,當(dāng)然也不意外。
我叫作張梓,今天剛好是我高中的畢業(yè)典禮,正值青春年華的18歲,除了一頭長發(fā)還讓我稱得上女性之外,相貌平平,身材也平平,但是再怎么平凡,我依舊也有作過春夢…呃不是,是作過美夢,夢境的內(nèi)容很簡單,就是和一個男人在床上翻過來又滾過去,是一個很純潔的夢。
「張梓……張梓……?」
一陣搖動讓我回過神,看過去,「擦擦你的口水!挂晃婚L相俊秀的少年滿臉鄙視的提醒。
我趕緊用袖口抹抹嘴角,習(xí)慣性的忽略少年嫌棄的表情,又看回我原本的焦點所在,那是一張書局張貼在玻璃櫥窗上的暗色系海報,海報上的是一張男人的臉孔,濃密的棕發(fā),深邃的五官搭在那過于白皙,甚至可以算是蒼白的臉龐上,除了英俊找不到第二個符合的形容詞,尤其是那雙永遠(yuǎn)略帶憂鬱的雙眼,淺棕色的瞳孔總是能令周遭所有雌性生物開始意淫起來,想當(dāng)然爾,我就算再怎么沒有女人味,也都還算是列在雌性生物的一員里面,我有身分證可以作證!
「愛德華好帥喔……」說著說著,嘴角又要開始流下一道不明液體。
愛德華,一部叫作《暮x之城》電影的男主角,劇情里飾演一個為了女主角可以放棄生命的吸血鬼,而現(xiàn)實中,深情的他的確也原諒過出軌的女友幾次,你看看,長得英俊,深情體貼不花心,還有那線條分明的身材,怎么可能不讓人垂涎…不對,是喜愛呢?
「別再;òV了好嗎?」少年受不了的對我投以一記大白眼,「快點走啦!」不耐的強(qiáng)拉著我離開。
「好啦好啦!」我顛簸的跟上。
這位少年名叫陳彬,是我的鄰居,也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的淵源大概可以從幼稚園中班開始算起,在我上學(xué)的第一天,我就美救英雄的幫他打跑了幼稚園里愛欺負(fù)他的白目小霸王,還記得當(dāng)時的他,頂著軟嫩軟嫩的小臉龐,大大的眼睛閃著崇拜的目光喊了我一聲:『天使姐姐……』,從此就結(jié)下了不解之緣,雖然他長大之后,本人就不斷堅持他當(dāng)時一定是瞎了眼才會說出那句話。
直到今日,我們一起從同一所高中畢業(yè),「我說小彬彬……」手搭上已經(jīng)比我高半顆頭的他,「你這樣子會被女生討厭的喔!」一副大姐姐的樣子對他說著。
「還輪不到你這個不是女人的女人對我說教!顾闪宋乙谎,惡聲道。
其實這個問題,陳彬從來不需要煩惱,在現(xiàn)在充滿媒體渲染的社會,哈日媚韓早已成為趨勢,時下年輕人的打扮也開始變得花俏,而陳彬雖然不打扮,但那張俊秀的臉孔早已擄獲女性的心,學(xué)校更是還有一群瘋狂的女生為他組了一個后援會,外面的女生總說他陽光又帥氣,唸書運(yùn)動樣樣行,對女生也是溫柔體貼,聽到這里,我都忍不住要吐了,畢竟我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什么丑樣沒見過,我甚至還幫他在他父母面前掩蓋過尿床的糗事咧!
何況他在我面前,也從不像那些女生所說的那樣,反而總是嫌棄我這嫌棄我那的,「我是關(guān)心你欸!」我皺皺鼻子回道。
陳彬見我的動作,從口袋里拿出一包面紙,「喏!惯f給我。
「謝啦!」我抽了一張面紙,把那快要從鼻子中流下的鼻涕擤出。
「哪有女生出門不帶面紙的!顾槟。
「反正你會帶啊!」我笑。
其實,從國中開始他就漸漸很少對我笑了,總是不耐跟嫌棄,但是面對這種出奇不意的關(guān)心,我明白,他對我是刀子口豆腐心,也只有他,對我的每個小動作都了然于心,「還不是因為你明知道你會過敏,為什么都不帶面紙……」見我笑得無所謂,他又開始碎念身為一個女生應(yīng)該如何如何,怎樣怎樣。
我一直以為,我的人生大概就是這樣了,高中畢業(yè),考上一間平凡的二流大學(xué),然后出社會找一份22k的文職工作,然后年紀(jì)到了就嫁人,做個家庭主婦,然后……沒有然后,就等死這樣,人說胸?zé)o大志大概就是指我,可是我從沒想過,有一天死的時候,手里拿的不是遺書或者牽著家人的手,而是拿著一罐醬油……
這都要從這天晚上說起,「恐怖連續(xù)殺人魔已經(jīng)犯下第五起命案……」
望著電視新聞報導(dǎo)的陳彬母露出憂心的面孔,而陳彬父則是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fā)上聽新聞、看報紙,這是我一進(jìn)陳彬家門見到的景象,「小梓你來啦!」陳彬母注意到我,勾起溫柔的微笑。
「嗨,阿姨。」我回以微笑的打招呼,今天晚上,出國回來的陳彬父母好意請我到他們家里吃飯,「陳彬呢?」不見總是一回家就躺在沙發(fā)上看電視的他。
「小彬還沒從同學(xué)家回來呢!」她笑著解釋。
我點點頭,聞到一股香味,「阿姨在煮什么?好香喔!」
「在滷豬腳,」她被我提醒后,急急忙忙的進(jìn)到廚房,「唉呀!醬油不夠了。」從廚房內(nèi)傳出困擾的聲音。
「阿姨我去幫你買吧!」準(zhǔn)備要脫鞋的我自告奮勇,剛好又省得脫鞋了。
「沒關(guān)係,我讓小彬在回來的路上去幫我買就好了!顾匠鲱^,「現(xiàn)在治安不好,女孩子一個人晚上在路上不安全。」陳彬母彷彿是想起剛才的新聞報導(dǎo),不放心的蹙起眉頭。
「沒關(guān)係沒關(guān)係,巷口就有間雜貨店,我去去就回來,而且陳彬老說我不是女人咧!」我大咧咧的搧搧手笑道,自我調(diào)侃,打開門直接出去。
「小梓路上要小心喔!」陳彬母的聲音由后傳來。
買完醬油的我嘴里哼著小曲,心里只要一想到陳彬母滷的豬腳,嘴角揚(yáng)起的弧度更大,太好了,豬腳一直都是陳彬母的拿手好菜,肥而不膩,好幾次都是因為貪吃陳彬母的豬腳,導(dǎo)致自己胖了好幾公斤,「咯咯咯……」一陣詭異的笑聲由遠(yuǎn)而近。
我的腳步一頓,看看四周,沒有人影,是自己聽錯嗎?重新起步,眼角馀光卻猛然發(fā)現(xiàn)一個猥瑣的身影從黑暗中浮出,頭發(fā)亂糟糟,雙頰凹陷,臉色蒼白,眼神透著瘋狂,我不由得震愣住,腦中飄過剛剛陳彬母所看的新聞報導(dǎo),應(yīng)該…應(yīng)該不會這么衰吧?
「咯咯咯……太好了…我餓好久了……」他好似是要應(yīng)證他所說的話,伸出舌頭的舔了舔下唇。
「嗯…看得出來。」我忍不住附和。
「咯咯咯,倒是第一次看見如此冷靜的小姑娘呢!」他好像更興奮了,雙眼一閃而過某種詭異的光芒。
冷靜?誰說我冷靜的?陳彬總說我反應(yīng)遲鈍,我只是心中的驚濤駭浪還沒傳送到臉上發(fā)揮出來而已,吞吞口水,眼珠在眼眶內(nèi)偷偷瞄了瞄四周,沒有任何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手上唯一的東西,就是剛剛用自己最后的零用錢買來的醬油,本來還想說要好好敲詐陳彬一筆,看來……趕緊轉(zhuǎn)身向后逃命!
「咯咯咯,小姑娘你跑不掉的!鼓腥孙h忽古怪的笑聲不急不徐,宛若根本沒把我的拔腿狂奔放在眼里。
跑不掉也得跑啊!我用著人生最快的速度奔跑,還記得前方兩百公尺處有一間派出所,只要逃到那里就安全了,我在內(nèi)心緊張惶恐的計畫著,然而,令我完全沒想到的是,地上一個未蓋排水蓋的涵洞會是我生命的終點。
「啊──」掉下洞里的我仰望著頂頭圓形的出口,揮舞著手腳掙扎,驚恐尖叫。
該死的,哪來缺德的傢伙,竟然沒蓋好排水孔,我一定要申請國賠!內(nèi)心的自己抱頭吶喊,完美呈現(xiàn)了孟克的精神。(《吶喊》,或譯稱《尖叫》,是挪威畫家愛德華?孟克1893年的作品是表現(xiàn)主義繪畫風(fēng)格著名的作品。)
我是張梓,今年正值青春年華的18歲,人生的規(guī)劃就是上一間平凡的二流大學(xué),然后出社會找一份22k的文職工作,年紀(jì)到了就嫁人,做個家庭主婦,然后等死,俗話說的好,人算不如天算,大概是連老天爺也看不下去我胸?zé)o大志的規(guī)劃,所以就直接跳到最后一項,一想到我的死亡報告上會寫到〝?shù)M(jìn)排水溝,進(jìn)而摔死〞就覺得可笑至極,而人生最后一個遺物,竟然只是一罐七十元有找的萬家香陳年醬油……
「你運(yùn)氣那么差,干嘛不承認(rèn)?」還記得陳彬常常皺著眉對我唸道。
嗯,陳彬,這次我承認(rèn)了,我的運(yùn)氣真的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