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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上午十點五十分。

  我提前來到銀行里等候。

  雖然只有在「對方將支票兌現(xiàn)」的過程中,我必須在銀行里一起見證之外,其馀包括最初的「確認交易人」,以及最后的「接收交易物」,并不需要限定在銀行里,但我依然選擇進到銀行等候。

  畢竟,我身上帶著一張相當于一百萬現(xiàn)金的即期現(xiàn)金票,如此大的壓力不容有失,銀行里至少有配槍的駐警在警備狀況,能夠最大程度降低意外遭搶的可能性,使我安心許多。

  刻意選了離門口較遠的位置坐下,我若無其事地掃了一圈銀行里正在辦理或正在等候辦理業(yè)務(wù)的顧客們一眼,然后拿起手機滑了起來。

  分不出今天(星期一)上午的客人多不多(沒那種經(jīng)驗去進行比較),不過,目前銀行里女性居多、且總計不到十人的顧客數(shù)量,令我分外覺得寬心不少。

  等待的時間,是種折磨。

  因為,一百萬的鉅款……

  我沒有問表哥,哪里來的一百萬。

  不問可知,是從他被打斷脊椎成為廢人的賠償金里拿出來的(阿姨跟姨丈不太可能將賠償金全部扣走,至少會給表哥一部分、甚至是全部,讓表哥自行運用),那些錢是表哥往后一輩子的生活資金,以時間長度來講,不管再怎么省吃儉用,都遠遠不夠,但表哥卻為了這次交易,一口氣拿出了一百萬元……究竟是什么東西,讓表哥捨得付出如此多的錢呢?

  十一點了。

  表面上,我像是無聊滑著手機打發(fā)時間的人;實際上,我一直注意著時間,隨時隨地準備接聽表哥來電。

  十一點十分了。

  電話沒來,代表交易方還沒到。我繼續(xù)假裝滑手機。

  十一點二十分了。

  電話依舊沒響,但我不緊張。繼續(xù)假裝滑手機。

  表哥說,對方最晚會在十二點前完成交易,因為十二點過后,來到銀行辦理業(yè)務(wù)的人會變多——意思就是說,我最多只要再等四十分鐘。

  我繼續(xù)假裝滑手機。

  我很冷靜。

  忍耐與毅力,是我的長處;我最擅長的,就是毅力與忍耐。尤其,在銀行里等待的這二十分鐘里完全無事,更讓我覺得選擇在銀行里等待是正確的決定。

  我繼續(xù)假裝滑手機。

  會將同樣意思的一句話,用兩種不太相同的句子重復(fù)述說,不是我在緊張,而是在自我打發(fā)時間。

  我繼續(xù)假裝滑手機。

  雖然完全不知道網(wǎng)頁上滑到什么內(nèi)容,但我很冷靜,也很理智,我注意著……

  「嗨,嗨,你在干嘛?」

  一隻手冷不防從我的后面,搭上我的肩,瞬間嚇了我一大跳。

  「做、做什么……」

  我很理智。

  雖然被突然其來嚇了一大跳,但我的反應(yīng)并不大,完全如正常人一般,往前縮了一下身子,擺脫搭在肩膀上的那隻手,然后迅速地轉(zhuǎn)身,看向?qū)Ψ健v然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但我表面上依舊表現(xiàn)得很冷靜。

  我看見那個搭我肩膀的是個女生,穿著露肩吊帶款的連身裙——還是很引人注目的歌德蘿莉風(fēng)——露出兩隻纖細的手臂,與一雙雪白的大腿,綁著雙馬尾,感覺跟我差不多年紀,應(yīng)該是個高中生,雙馬尾這種發(fā)型不像直長發(fā)或直短發(fā)那般大眾、常見,是一種普遍存在于小學(xué)以下、年紀越大則越不適合的特殊發(fā)型,符不符合感覺是侷限這種發(fā)型的最大要點,否則會給人刻意裝可愛的強烈違和感,而這個女生……非常適合!帶點稚氣的雙馬尾,將她原本就很可愛的感覺加倍襯托得更加可愛……我很冷靜且非常理智,并沒有因為緊張就只會重復(fù)使用同樣的形容詞,所以我很快又細心地發(fā)現(xiàn),這個女生不僅僅是可愛,雙馬尾發(fā)型只是將她襯托得加倍可愛、讓人感覺非常符合她而已,她其實還非常漂亮!

  「我問你坐在這邊干嘛?」雙馬尾女生彎著腰,將臉往我面前貼來。

  我很冷靜且非常理智,所以,在這一瞬間更加確定,她不僅非?蓯,其實更加漂亮!

  「滑手機啊!刮艺f,很冷靜地用很自然的態(tài)度,坐到了椅子上——原本坐的、右側(cè)方的另一個椅子上。

  「是喔。」雙馬尾女生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居然直接挨著我的左邊、我原本的座椅,坐了下來。

  「……有事?」我不想引人注目,但這個雙馬尾女生不僅非?蓯奂娣浅F,就連穿著打扮也非常地引人注目,所以我特別希望能夠不要跟她牽扯在一起。

  我裝作不經(jīng)意地向右滑了一個座位,沒想到她居然跟著滑坐了過來。

  「沒事!闺p馬尾女生笑,笑容非常率真,「但是想要跟你聊聊!

  ……奇怪,她怎么這么……熱情?是認識我嗎?難道是我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

  我想不起來,毫無印象。

  我在學(xué)校里一直是個獨行俠,原因不是喜歡孤獨,或中二地以為這樣很酷,而是不想將別人牽連進來——「偉哥幫」那些人,可以礙于雅玲的關(guān)係,不找我麻煩,但絕對不代表他們就不會找我身邊其他朋友的麻煩。

  所以,我一直告誡自己,絕對不可以在學(xué)校里交朋友,以免害到無辜的人。

  這是一種信念。

  我的堅持。

  毅力與忍耐是我的長項。

  「我們認識嗎?」我不認識對方,不代表對方不認識我。尤其,今天是星期一上課日,只有我們學(xué)校因為校慶運動會補假的關(guān)係,不用去上學(xué),所以……

  「不認識啊!闺p馬尾女生朝我笑,笑得很甜,那兩把隨頭部晃動而跟著搖擺起來的雙馬尾,讓她的笑容更加顯得非?蓯邸

  「但是,好奇怪哦……你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味道呢!」她說,突然整張臉貼了過來,還用鼻子往我身上用力地嗅了一下。

  我被嚇得當場向右換了一個座位。

  「干嘛臉紅啊?」雙馬尾女生立刻跟進,換座位的過程中,眼睛完全沒有從我的臉上離開,「沒交過女朋友齁?」

  「……」我猶豫著要不要繼續(xù)向右換一個座位。

  我很理智,也非常冷靜。所以,沒有回答她后一個問話,而是就著她前一個話題,反問:「什么味道?」

  「嘻嘻,你說呢?」她曖昧一笑著,再次往我身上嗅了過來。這次我沒有猶豫,在她往我貼來時,即刻向右換了一個座位。

  ……確實有味道。

  不過,是她身上的味道,一種淡淡的香水味?或是女生身上特有的香氣?我不曉得,雖然我很理智,也很冷靜,但是……我不知道答案。

  「你叫什么名字?」她又挨了過來,但沒有將臉貼近,只是微微地嗅著小鼻子,「要約會嗎?」

  「約、約會?」我狠狠地愣住了。

  怎么回事?

  我被搭訕了?

  被這么可愛漂亮的雙馬尾女生搭訕了?

  不可能!一定有陰謀!

  難道這個女生是傳說中會迷昏人、趁機奪財?shù)慕鸸恻h?這么可愛漂亮跟人當什么金光黨……不,就是這么可愛漂亮所以當什么金光黨才特別管用!

  我當場提高警覺,畢竟,我身上帶著一百萬面額的即期現(xiàn)金票!

  「要嗎?要嗎?」雙馬尾女生連聲問道,聲音超可疑,從頭到尾都一百分的可愛。

  「……我……我現(xiàn)在有事!刮液芾碇堑卣f著推遲的藉口。雖然沒人會相信一個高中生身上會帶著一百萬面額的即期現(xiàn)金票,但她可能是覬覦我的手機?

  「那待會吧,待會!闺p馬尾女生毫不氣餒,那種自始至終直盯著我的眼睛看的行為,雖然符合她可愛的風(fēng)格,卻讓我覺得恐懼,可我又不敢將視線飄移她太開、太久。

  她接著又說:「等你忙完了事,我們一起去約會!

  「……」這句話應(yīng)該用徵詢的疑問句,而不是確定的肯定句吧?

  「我們……不熟!刮液芡褶D(zhuǎn)地給予拒絕。如她自己剛才回答過的,我們根本是「不認識」的陌生人——超級陌生!

  「就是不熟才要約會嘛!」她說,用著異?蓯鄣男θ荨⒄Z氣、聲音與動作。

  「但我可能會忙很久的……」我說,有點像要逃離狼口的掙扎。

  「沒關(guān)係,我等你。」狼很有心,讓我想起童話故事里每隻狼對于眼中目標都很鍥而不捨,「等到晚上都沒關(guān)係喲!」

  ……等到晚上?

  話里藏暗示?

  難道是仙人跳?

  超級有可能!

  「要嗎要嗎要嗎?我還沒跟男生約過會呢!」她說,一副雀躍不已的期待模樣。

  但是……騙鬼!

  如此可愛又漂亮、又如此主動熱情搭訕男生的女生,會從來沒跟男生約過會?好蹩腳的謊言!

  「我考慮……考慮!刮译S口給予敷衍的回答,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十一點三十分了……

  「好,你慢慢考慮。」她說。

  「什么?」我忍不住拔高了嗓音。

  照常理講,一般像這樣可愛又漂亮的女生,在聽到這種明顯帶有隨便敷衍的回應(yīng)時,肯定會因為自尊心受損,當場翻臉,或忿忿然甩頭離去才對……這個女生果然有問題!仙人跳的可能性上升了一百倍!

  「我說,你慢慢考慮啊。」她一邊用雙手捲動著垂在胸前的雙馬尾,一邊笑嘻嘻地看著我,好像只要這樣一直盯著我看,就是一種很愉快、很享受的事,「反正,我很間!

  太鍥而不捨了吧!

  這女生要嘛真的是懷有某種目的的狼,要嘛就是腦袋有問題!

  怎么辦……不能讓她這樣一直纏著我,否則待會要怎么幫表哥交易?她肯定會對交易造成阻礙的……我得趕快想個辦法擺脫她才行!

  「干嘛又看手機?看我不好嗎?」

  「……」我看了她,瞬間又將眼睛移開。為什么她可以這樣一直盯著別人的眼睛看?不覺得很……彆扭嗎?

  「說說,你身上為什么會有那個味道?」才剛將視線移開,她立刻又貼近地嗅了過來,嚇得我連忙又向右換了一個座位。

  秒速。

  她換座位的速度比我更快,我的屁股還沒落到椅子上,她就已經(jīng)坐好座位等我坐下了。

  「……」我很想再繼續(xù)向右換一個座位,但我已經(jīng)退到最旁邊,再過去就得站著了。

  默默地,我站了起來,轉(zhuǎn)到后一排最右邊的座位上。

  我彎下腰,正準備坐下時,雙馬尾女生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跟著轉(zhuǎn)了過來,屁股一扭,往我撞來,硬生生地將我正落下的屁股撞到隔壁的座位上。

  「不錯玩,很有趣!接下來要由這邊往那邊換了?」她左右扭動著身體,還有屁股,朝著我嘻嘻笑著,好像我正在跟她玩情人間的「你跑我追」的情趣游戲。

  「……」我頓時發(fā)現(xiàn),我好像錯了,這個女生壓根沒對我抱持什么不軌的企圖,她單純只是……腦袋有問題——不正常!

  「說說嘛,告訴人家嘛,你身上為什么會有那個味道?」她又往我貼了過來,嗅起了鼻子,「為什么會淡淡的?」

  這次我沒有避開,因為我也想知道那個味道是什么……瘋子的味道嗎?還是神經(jīng)?喔,精神病才是正確說法?

  「……」真的有味道,香香的。

  我還是避開了——仰開了頭,跟鼻子。

  「為什么啦……」她整張臉追了過來……現(xiàn)在這是在對我撒嬌嗎?

  「我……」我將上半身偏移得非常極限,「我也想知……」

  「砰!」像是鞭炮的聲音乍然響徹,回盪在接近封閉的銀行里,震得我瞬間有點耳鳴……不,是槍聲!

  當我本能地往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時,銀行內(nèi)的駐警已經(jīng)倒臥在地,四名持槍闖入的蒙面匪徒,迅速地移動至各自負責(zé)的控制位置上。

  站到銀行中央的搶匪,將槍指向上方,大喊:「搶劫!所有人全部不準動!行員立刻站起、后退、舉起雙手,否則下場就跟駐警一樣!」

  「呀——」驚叫聲紛亂響徹。

  「閉嘴!誰敢再出聲音,當場,死!所有人舉起手,不然,死!」中央的蒙面搶匪厲聲警告,銀行內(nèi)所有人當場全部噤聲、高舉雙手——包括我。

  不過,有一人,例外。

  「說嘛,說嘛,告訴人家嘛……」雙馬尾女生還在對我撒嬌,因為我高舉雙手不敢動,所以她真的壓到我身上了。

  「喂!沒聽到我說的嗎?」那名蒙面搶匪怒吼,指向上方的槍,驟然噴出火光,「砰!」一聲,一群人嚇得抱頭蹲下。

  我也想抱頭蹲下,但我被雙馬尾女生壓在椅子上,蹲不了……

  「那邊那個雙馬尾的,抱頭蹲下!」那名搶匪斥喝,一邊將槍指了過來,一邊往我們走來。

  「喂,喂,他在叫你……」我覺得我必須提醒雙馬尾女生,也必須提醒正拿槍朝我們走來的搶匪——我雙手舉得很高,很配合。

  「干嘛?」雙馬尾女生臉色驟然變得極冷,她回過頭,看著狠戾著眼神、朝她越走越近的搶匪,斥責(zé):「你眼睛瞎了?沒看到我正在約會嗎?」

  不……我還沒答應(yīng)你,你只是在邀約,我們還沒開始約會……不,不對!請你搞清楚現(xiàn)在是什么狀況好嗎!你正被人拿槍指著耶!尤其——請別胡亂把我跟你「扯在一塊」好嗎!

  那名搶匪當場瞪大了眼,顯然被雙馬尾女生超反常的反應(yīng)給震撼到了。

  「別理他,我們繼續(xù)!闺p馬尾女生恢復(fù)之前可愛的笑容,迎向我,「對了,說到約會……你手舉那么高干嘛?是要我拉你起來嗎?」

  她一邊站起,一邊將我也從座位上拉起來,直退出了那排座位外,然后自顧自地繼續(xù)問道:「我們待會要去哪里約會?麥當勞嗎?學(xué)生好像都喜歡去麥當勞約會?你喜歡麥當勞的圣代冰淇淋嗎?現(xiàn)在去?要嗎?」

  「……」我完全無法回話。

  這個女生的腦袋絕對有問題!現(xiàn)在都什么狀況了,居然還在問我要不要去麥當勞約會?喜不喜歡麥當勞的圣代冰淇淋?我已經(jīng)非?隙,這女的是瘋子!

  「他媽的臭女人!找死!」那名搶匪從錯愕中回神,暴怒地將槍指向雙馬尾女生。

  「等、等等!」我急忙搶到雙馬尾女生前方,想要告訴對方,她只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別開槍,她只是……」

  我后悔了。

  這群搶匪一進銀行,便開槍射擊駐警,絕對是毋庸置疑的狠角色,結(jié)果被雙馬尾女生浪費那么多時間,還被無視地胡鬧了那么一場,肯定已經(jīng)超想來個殺雞儆猴,徹底鎮(zhèn)住場面……我瞪大的雙眼,幾乎清楚看見他正彎動手指扣下扳機的動作——而,槍口,朝我正面指來!

  「砰!」一聲槍響。

  血花噴濺,混著白濁的腦漿,四溢。

  一具軀體直挺挺向后倒去,但不是我,我沒死!

  在那名搶匪正準備朝我扣下扳機時,突然一道身影朝他疾速衝去,然后他的腦袋就爆掉了,遭到攻擊時的強大慣性作用,將他整個身子向后掀去,扣下扳機所射出的子彈因此射向天花板,而他向后倒去的身體……沒有頭,只剩下一大片飛濺到地上的腦漿、破碎的腦殼,以及灘印成各種不規(guī)則殷紅圖案的血花。

  「哦!天啊!優(yōu)莉,你干嘛?他們想搶銀行就讓他們搶,你管什么間事?」一名站在雙馬尾女生不遠處、穿著西裝、體格高壯、看起來像是中西混血、約莫三十年來歲的青年,將原本高舉的右手拍向額頭,皺眉質(zhì)問。

  「這才不是管間事呢!」雙馬尾女生看向他,然后將手指向我,「他想殺掉他耶!」

  他想殺掉的是你才對吧……我很想這么糾正,但當看清楚雙馬尾女生正站在那名被爆頭的搶匪尸體前方時,不禁將這句話吞進了肚子里。

  ——她的手染著血!

  「嘖,臟死了……」雙馬尾女生皺了皺眉,彎下腰,將沾上血的拳頭,壓在搶匪尸體的衣服上,用力地擦拭起來。

  整個銀行內(nèi)持續(xù)地鴉雀無聲,所有人全像是傻了一般,呆呆地看著這詭異離奇且恐怖的一幕——包含另外三名蒙面搶匪——畢竟,這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畫面太驚悚震撼了!

  等等,她的……拳頭?沾血?

  所以,她剛剛一拳爆掉了對方整顆腦袋?

  ……太、太扯了吧!

  難道她的拳頭上有裝炸藥?否則怎么能把人的腦袋直接粉碎掉?不,不對,剛剛有爆炸聲嗎?有爆炸的火光嗎?好像沒有?有嗎?有嗎?

  「他想殺他,你就讓他殺!干嘛管間事?」中西混血的高壯青年,繼續(xù)指責(zé)雙馬尾女生,顯然兩人熟識。

  「我為什么要讓他殺掉他?」雙馬尾女生回看青年,「我還沒跟他約會呢!」

  雖然我還處在極度震驚中說不出話來,但我還是挺想澄清:他想殺的人其實是你,不是我……

  「就算如此,你也不用殺他!這樣不是招仇恨嗎?」青年堅持雙馬尾女生犯錯的論調(diào),「搞成這樣,實在很……」

  「吵死了!」雙馬尾女生挑眉斥斷,「你看你,身邊帶了個公事包,怎么看都像里面裝了大把鈔票,他們是來搶銀行的,難道你指望他們會只搶銀行,不會搶你的公事包?」

  「呃,這倒是……」青年似乎被說服了。

  「他媽的!干掉他們!」另外三名蒙面搶匪被這么一提醒,總算想起他們是來搶銀行的。其中一人大吼著,已將槍口指向青年。

  快!電光火石的快!

  青年突然拉開身上西裝,手一閃,「砰、砰、砰」三聲槍響,「啪、啪、啪」倒下三個人,全部頭部中彈,一槍斃命,連哼都沒能哼上一聲。

  我簡直看傻了。

  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嗎?不,那個青年跟雙馬尾女生應(yīng)該不是來搶銀行的,不然他們早就開搶了才對……

  「走吧。」青年提起放在腳邊的公事包,對著雙馬尾女生招呼,「我們必須在警察到來前,離開這里。」

  我不禁松了一口氣。果然,不是來搶銀行的。

  「多說的,每次不都這樣?」雙馬尾女生的回答,讓我覺得我似乎太早下定論了……

  「快走吧。」青年催促,大步往外走。

  「在快走了啦!」雙馬尾女生回嘴,快步跟上,「囉哩囉嗦的,像個老頭似的!」

  「等……等等!放開我!你們抓我干嘛?」我在后面大叫,因為雙馬尾女生在走之前,回來拉上了我,我抗拒,但她的力量大得像鯨魚,根本抵抗不了,結(jié)果瞬間就被她拉在身后,然后被直接拖在地板上,被拖著走。

  「你抓他干嘛?」青年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沒抓他啊!闺p馬尾女生澄清。

  「那你的手?」青年問,眼神瞟向雙馬尾女生正拉住我的那隻手。

  「帶他一起走啊!闺p馬尾女生回答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為什么?」兩個納悶的問話聲,同時響起。

  一個是我,很用力,很不解,很震驚!

  一個是青年,很淡定,很不解,但感覺還是很淡定。

  「難道把他留在這里?」雙馬尾女生問。

  「有什么問題?」青年反問。

  對啊,我也想問。但突然覺得必須儘量跟這兩個危險人物保持疏遠,所以最好避免與其產(chǎn)生交流。

  「我喜歡他的味道,我要跟他約會,所以要把他帶走!」雙馬尾女生又是一副理所當然地回答。

  「喔!骨嗄挈c了下頭,「那帶走。」

  什么!我大驚。

  「救、救命啊——」然后大叫。

  一邊大叫,一邊被往銀行外快速拖走。

  「這樣拖著一個大喊救命的人,太引人注目了!钩龅姐y行外,青年停下腳步,表示。

  「真的!闺p馬尾女生點頭贊同,然后回過頭,對我甜甜一笑,說:「閉嘴哦!

  ——白癡才真的閉嘴!

  「救命。屓税,有人搶人!喔,是綁架!有人綁架啊!快來人救救我!快來人幫忙報警!救命啊——救命啊——」我大喊,加倍用力地狂喊,因為目的只是要讓他們丟下我,所以喊的內(nèi)容就不需要太過計較了,隨便喊喊即可。

  「能不能讓他閉嘴?」青年皺眉。

  「他不要啊。」雙馬尾女生表示。

  「那你放了他算了!骨嗄杲ㄗh。

  我覺得可以。

  「不要。」雙馬尾女生否決。

  我覺得不行……

  「我打昏他,然后由你負責(zé)扛他,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不引人注目的情況下,很快離開了!闺p馬尾女生建議。

  我覺得這個建議非常不好……

  「你為什么不自己扛?」青年不接受,「那是你想要的東西。」

  我想說我不是東西,呃,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一樣「東西」,是「人」。

  「你讓一個淑女扛著一個男人能看嗎?多引人注目!」雙馬尾女孩說。

  「這倒是!骨嗄挈c頭,「快打吧!

  「嗨,嗨!闺p馬尾女生回頭,向我打起招呼,就像打針前的護理師一樣露出親切可人的笑容,「你放心,我技巧很好的,敲的時候一點都不痛,醒來的時候才會痛!

  「……」我在猶豫是否該繼續(xù)貫徹我的「疏遠策略」。

  「對了,我叫『優(yōu)莉』,你可以直接叫我『優(yōu)莉』,或『youli』哦!」

  ——真的一點也不痛。

  這是我昏過去前,雙馬尾女生所做的自我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