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就是這樣了,不知道有沒有幫上你們的忙。」卡特吐出紫色的煙圈,接著放下煙斗去刮蘑菇傘下的粉末。
「......嗯謝謝。」至少我知道那個粉末不是鴉片。
「好了我也差不多耽誤你一個小時了,你該回去了,我相信那個女孩一定也在等你!箍ㄌ貙χ哉嫖⑿Φ溃恢欠袷撬腻e覺卡特的身影好像越來越模糊了。
「蘼露可啊......她可能會丟下我直接走吧,我對她而言只是個累贅。」想到蘼露可生氣的樣子童言真就有些煩惱了,現(xiàn)在的他搞不好是在不得了的地方昏了過去給蘼露可添了麻煩。
「雖然我不是情場專家,但是我能很確定的告訴你,她并沒有那么想。」卡特將粉末倒進水煙管內(nèi),接著雙腳交叉的看著他。
「是嗎?可是她看我拖累她時她的表情很困擾,而且她的思想和我不同......」
「思想是可以被證明的,有的時候啊人要相信眼之所見但又不能太相信,表情或情緒或許只是掩蓋她真實的想法!
「好哲學(xué)......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可以多解釋...」
「來不及了,一路好走!箍ㄌ貛еθ萦脽煻愤说囊宦曂哉媲孟氯。
這成語弄錯了吧!
童言真醒了過來,蘼露可正將一張張的塔羅牌放置在地板上,牌的數(shù)目由上而下呈金字塔狀。
「圣杯和月亮...這下有點糟糕了!雇哉媛牭睫侣犊舌哉Z,看來似乎在專注于什么似的。
「蘼露可你在做什么...」童言真一出聲蘼露可的其中一張塔羅牌飛了過來,牌直直的釘在我身后的樹上。
「喔,是你啊,我還期待是鳥之類的。」蘼露可站了起來,慢悠悠的將牌從樹干抽了出來,彈指地上的塔羅牌一張張自動疊成一疊平放在蘼露可手上。
「你這是謀殺!起碼先問吧!」
「你突然間睡著了,叫也叫不起來,我想大概是魔法干預(yù),你遇到什么了嗎?」蘼露可忽視童言真的哀嚎,直接說出自己的推測。
「欸?這也猜的到?」
「你的表情說出了一切,根本不用用上塔羅的力量,人類你起來吧,我想快點離開!罐侣犊上蛲哉嫔斐鍪郑哉嫖兆×怂w細的小手站了起來,她的力氣出乎意料的蠻大的。
看來她也有溫柔的一面呢。
童言真不禁泛起微笑,讓看到他笑容的蘼露可皺了眉頭。
「傻了?」
「不沒事,走吧邊走邊說!
「雖然你很奇怪但我同意你的提議。」
兩人并肩邁開步伐,而女孩那看似沒有溫度的臉頰泛起了細微的紅暈,細微的連蘼露可本身都不知道。
?
「看來我們聽到了同樣的訊息,你是從那個叫卡特的人那邊知道的?」蘼露可手抵著下巴思考著,她至今仍無法想像到這個世界的邏輯如此天馬行空。
「嗯,也許卡特存活在夢中這個說法有點牽強,但大概是這樣沒錯。」童言真將卡特所知道的一字不漏的講述給蘼露可聽,蘼露可也將在茶會的資訊告訴了童言真,當(dāng)然是省略過的。
綜合兩人的資訊后,結(jié)論和雙胞胎提到的『毛蟲老師』完全吻合,所以『毛蟲老師』卡特·佩勒的存在是肯定的。
「那么現(xiàn)在,尋找倒數(shù)第二個拼圖,『圖書館』不知名的貓。」蘼露可和童言真達成了協(xié)議,兩人往霧最濃的森林走去。
當(dāng)兩人來到迷霧繚繞的森林入口,霧濃的彷彿像耐不住性子即將吞噬人的野獸,聽卡特的敘述,被稱為笑笑的貓有著顯眼的紫色毛皮,但目前為止童言真連紫色大貓的尾巴都沒看到。
「我們有走錯嗎?」蘼露可環(huán)顧四周,也沒看到紫色大貓的身影。
「也許該叫叫他的名字?我記得卡特稱那隻貓叫笑笑來著!
「這種粗俗的大叫有點羞恥,就交給你了人類。」蘼露可面無表情的拍拍童言真的肩膀。
「雖然被你拜託我是很開心啦......但是聽了你這個說法整個人都不好了。」這根本完全沒鼓舞到吧!
「嗯,所以就交給你了,人類。」
「我有名字!我叫童言真!......唉算了,我來吧!罐侣犊傻谋砬榉浅UJ(rèn)真,認(rèn)真到童言真無法反駁,他吸了口氣──
「不好意思──!請問笑臉貓在嗎──」童言真大叫出聲,他的嗓音像是回音般傳播至整個森林,這個畫面讓他聯(lián)想到在森林里大叫召喚動物的泰山。
我的天啊真的太羞恥了!
「來了來了,已經(jīng)好久沒聽見這個名字了呢,雖然那不是我的名字!拐(dāng)兩人以為自己吃閉門羹時,一個男童的稚嫩嗓音從樹梢傳來,童言真抬頭一看,是一個穿著西裝的小男孩坐在樹枝上,男孩對著他和蘼露可微笑,一對貓耳和背后晃啊晃的蓬松大尾巴透露了男孩的身份。
男孩帶著暗紫色為底的帽子,祖母綠的雙眸有著和貓眼一樣的細針,紫色的短發(fā)上方露出一對靈動的貓耳,加上尾巴不禁讓人想起傳說中的貓妖。
在這個世界只有一種身份能解釋,男孩是迷霧之森圖書館的管理員,笑臉貓。
『不是是隻貓嗎?難道這個世界的人會修煉成精?』童言真內(nèi)心吐槽道,這完全訊息不一樣啊!
『該死,資訊不是說是貓嗎?』蘼露可的眼角在抽搐,雖然這個世界思維跳脫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那個......請問你真的是笑臉貓嗎?」童言真有些不相信的詢問道。
「當(dāng)然囉!你們剛剛不是叫我了嗎?我不管怎么看都是可愛的貓咪!喵!」男孩瞇起了圓滾滾的貓兒眼做出貓咪的基本手勢,身后胖胖的貓尾晃啊晃。
「......」這自戀的程度......看來是本尊呢。
「帽客和那個叫卡特的人,依照提供的資訊推論,笑臉貓應(yīng)該是一隻貓才對!罐侣犊衫潇o的整理資訊后詢問道。
「喔?人形是創(chuàng)造者給與我的第二型態(tài),貓啊...是這樣吧?」男孩轉(zhuǎn)身化為紫色煙霧,待煙霧散去一顆飄浮在空中紫色毛球伸開了四肢,毛球毛絨絨的
大尾巴垂了下來,貓兒張開了大大的貓兒眼勾起了弧度過于上揚的笑容。
「看來沒錯,笑臉貓,我們要查關(guān)于艾彌賽這個人的真相,請你配合!
「唉呀呀,很可惜我目前還沒打算配合你們呢!」紫色大貓露出詭異的笑之后頭和身體分離,分離的身體和頭一齊化成了紫色的霧,隨后重組成男孩的樣子。
「為什么?你難道不想從這個世界解放嗎?」蘼露可皺起眉頭,明明笑臉貓的朋友帽客和三月兔都被銬上了名為『枷鎖』的魔法,她很難想像眼前的男孩會無動于衷。
「嘛...我不做虧本生意的,你想想你們想要從我這里知道某些事情的答案,那么提供我一直尋找的答案是合理的交易吧?」男孩勾起弧度過度上揚的微笑。
「那......你想知道什么?」童言真望著男孩狡猾的笑容問道。
笑臉貓不是已經(jīng)無所不知了嗎?他還想知道什么?
「我的問題非常簡單也非常難!剐δ権垙堥_了大大的貓兒眼,男孩收起了笑容一臉嚴(yán)肅的問道。
「我想知道,我忘記了的名字,請告訴我我的名字叫什么?」
「。磕悴皇墙行δ権垎?」蘼露可的語調(diào)隱含了怒氣,她只是想快點回去當(dāng)舖!
「不,笑臉貓是帽客幫我取的『名字』,我想知道的是造物主賦予我的名字!剐δ権堁鹆颂鹛鸬男,對于笑臉貓的問題童言真和蘼露可苦惱了起來。
怪了,他們怎么可能知道笑臉貓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欸童言真!罐侣犊珊翢o情緒起伏的機械聲叫住了我。
「嗯?怎么了嗎?蘼露可?」
「這個世界是以愛麗絲為藍本是吧?我沒讀過那本書所以我不知道!罐侣犊上袷菍ψ约旱臒o能為力感到困擾一般,惱怒的將拳頭揍向一旁無辜的大樹。
「不必要那么激動吧...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啦!我來想你別激動!手受傷就不好了!雇哉嫦袷窃趧褡栊『惆矒徂侣犊珊箝_始動腦。
依照從卡特那里的資訊,這個世界是以『愛麗絲夢游仙境』為藍圖組成的,瘋帽客、睡鼠和三月兔都是原名復(fù)製貼上,只有卡特是以英文字轉(zhuǎn)換成名字。
既然笑臉貓剛剛說了『笑臉貓』是帽客他們幫他取的名字,因此撇除了將笑臉貓轉(zhuǎn)換成英文字的可能性。
這范圍也太大了吧!艾彌賽可能會依照當(dāng)時的心情取名字。
「滴答滴答,時間可是有限的喔!畢竟我沒有耐心等你們到天荒地老!鼓泻⑽舶推戒佋诘匕澹碜幼松先。
「愛麗絲夢游仙境.....原版愛麗絲!國小班書應(yīng)該有看過!怎么想不起來!」童言真抓著腦袋努力摸索很久以前的記憶,但國小的回憶真的距離讀大學(xué)的他非常遙遠。
「進入倒數(shù)囉!五、四......」
「不是應(yīng)該從十開始嗎?不對重點不是這個!」
怎么辦怎么辦...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那個名字到底是什么?為什么那么模糊?
「三、二...」男孩并沒有因為童言真的煩惱而停下倒數(shù),反而帶著笑容將數(shù)字一個一個依序念出來。
『答案是,柴郡貓!荒X袋里突然冒出低沉的嗓音,嗓音聽不出男女,那聲音恍如用機械拼湊出來的。
柴郡貓!對了是柴郡貓!
「最后倒數(shù)了喔!一......」
「柴郡貓!」在男孩最后一根豎起的手指頭落下之際,童言真說出了答案。
「咦...」在聽到童言真答案的剎那男孩愣住了,但下一秒男孩勾起了微笑──
「是的,我是柴郡貓,依照約定兩位請跟我來!剐δ権埄ぉげ唬遣窨へ垘е覀冞M了森林。
?
「圖書館分為七區(qū),從第一區(qū)開始分別為傲慢、貪婪、色慾、嫉妒、暴食、憤怒及怠惰,怠惰在最外圍,傲慢在最深處,而你們要的答案,就在傲慢那里!共窨へ堊咴谇邦^,身后的大尾巴隨著他的步伐搖啊搖。
「取名的方式真奇怪,竟然使用七宗罪來命名!罐侣犊煽粗慌缘臅鴫︵哉Z道,前方的柴郡貓頭上的貓耳抖了一下,細細的低語聲他也聽得很清楚。
「嘛......畢竟圖書館剛好有七區(qū)嘛!我想搞得有特色一點,想想大概好久以前......曾經(jīng)也有人這么說呢!」柴郡貓轉(zhuǎn)過頭對我們露出微笑,說真的那敏銳的聽力讓童言真有些不舒服。
「是帽客之類的?」
「算是吧,啊前面的那個路標(biāo)要左轉(zhuǎn)!乖诓窨へ垊傉f完話不久,一個指向右邊路口的路標(biāo)出現(xiàn)在轉(zhuǎn)角。
「可是上面是右轉(zhuǎn)...這樣走不對吧?」童言真指著路標(biāo)發(fā)問,畢竟走和路標(biāo)反方向有點奇怪。
「嘛......依照心理學(xué)來說,大部分人在迷失方向時看到路標(biāo)會依照路標(biāo)的方向走,而我就是利用這點造就了這個所謂的『迷霧之森』!共窨へ堊呦蚵窐(biāo)的反方向,男孩踏著小跳步在泥土路上前進,看起來非常愉悅。
「原來如此...依照迷霧製造恐懼,再使用路標(biāo)造成方向迷失,原理簡單但實則成效相當(dāng)?shù)母,我猜如果走路?biāo)指的方向會一路導(dǎo)回森林的入口吧?」蘼露可接續(xù)柴郡貓的話進行推論,得到的是柴郡貓讚揚的微笑。
「是呢!沒想到竟然有睡鼠或卡特以外的人先破除了這個障眼法呢!老實說我有點訝異呢!」柴郡貓順著跳步的節(jié)奏轉(zhuǎn)了個圈,面對著我們將手一抬,一個木門出現(xiàn)在一旁的樹干上。
「剛剛有這扇門嗎......?」
「當(dāng)然沒有啊,這是我的特權(quán)喔!還是你們想要走一百公里走到第一區(qū)?」柴郡貓從口袋掏出一串七把鑰匙,男孩用手指把玩著鑰匙圈。
「呃...還是不要好了!雇哉婧敛华q豫的說道,畢竟一百公里等于就是把他這一生的馬拉松跑完了。
不,或許還有剩。
「好的──那么兩位請進吧!歡迎光臨第一區(qū)藏書室,別名『傲慢』!勾窨へ堄闷渲幸话谚匙打開木門,當(dāng)木門開啟的剎那,滿滿的書柜映入眼簾,柴郡貓則像餐廳的服務(wù)生彬彬有禮的鞠躬。
「發(fā)什么呆,走了!罐侣犊伤坪跻豢潭疾幌氪谠,長腿一邁便迅速的走進藏書室。
「等我啦!」童言真回過神后緊跟著蘼露可的腳步。
『傲慢』這藏書室的書皮統(tǒng)一是亮白色的,一個個被挖空的檜木并列成一個圈,檜木枝葉茂盛但樹干卻裝滿了書,使童言真不知該佩服大自然的生命力或是這奇妙的設(shè)計。
「這里存放了艾彌賽......『紅心皇后』所有的記憶,其中一本應(yīng)該有你們想要的情報!共窨へ堦P(guān)上門,木門化作紫色輕煙消失無蹤。
「這么多......這要怎么找。俊雇哉姹旧砭筒幌矚g漫畫和小說之外的書,更何況是數(shù)量超過他能一眼判別的書。
「只能一本一本找了。」蘼露可走向其中一個書柜,將右側(cè)的第一本書拿起來翻閱。
「也許呢!你們慢慢找反正有的是時間嘛!」柴郡貓慵懶的在一旁的沙發(fā)躺了下來,完全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啦!」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被困在這個世界回不去,童言真就已經(jīng)開始頭痛了。
嬰兒時期、禮儀教學(xué)、好吃甜點集......,童言真找到的盡是些沒用的情報。
啊......這些要找到什么時候啊......
『救救我、救救我妹妹。』當(dāng)童言真心灰意冷之際,藏書室角落傳來了細微的求救聲,但童言真什么都沒看到,因此他轉(zhuǎn)過頭打算繼續(xù)尋找有用的情報。
是幻聽吧?
童言真這么想著。
『請你......救救我!粍x那童言真手上的白色書本出現(xiàn)了異變,白色書封中央像是被無形的鮮血滴落般染上駭人的鮮紅色,血紅色的詭異色彩逐漸蔓延至整本書。
「哇。 贡粐樀降耐哉姘l(fā)出慘叫聲,聲音驚動了在有段距離查書的蘼露可和悠間休息的柴郡貓,童言真立刻往后方退,血紅色的書剎那掉落至地板,發(fā)出重物落地的悶聲。
「怎么了?」蘼露可邁著小跑步跑了過來。
「喔呀?是褲子拉鍊卡到某個部位了嗎?」柴郡貓以慵懶的趴姿飄了過來。
什么卡到某個部位啦!
「那本書突然、突然變成紅色的了!」
「嗯?不是白色的嗎?」蘼露可伸手撿起掉在地板的書,書本的書衣不知何時染回亮白色,彷彿方才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不對!明明那本書剛剛還......」童言真想辯解什么,但看著純白色的書本他無法再多說什么。
「看來真的是褲子卡到呢!那么大的慘叫聲真的嚇?biāo)牢业奈舶土恕!共窨へ堓p撫身后的大尾巴,像是心疼自己受傷的寵物。
「這本書......看來你這個人類還有點用處!罐侣犊纱蜷_書的第一頁,上面寫著他們一直在尋找的真相。
『我和姊姊的回憶!
「既然找到了──那么就來閱讀這本書吧!」柴郡貓一彈指,蘼露可手上的書本化為灰燼,燃燒書本后的灰有秩序的圍住三人排成環(huán)狀,在細小的灰化作裊裊輕煙后,一個朦朧的幻境如大型投影般覆蓋了藏書室──
◇
(艾彌賽視角)
我有個和我像又不像的雙胞胎,雖然我們一樣有著金色的頭發(fā)、相同的五官和淡藍色的眼珠子,但是姊姊她總是比我還優(yōu)秀,姊姊是我最憧憬的偶像。
「艾彌賽──你在做什么?」我聽到姊姊的聲音后回過神來,我朝著姊姊露出微笑。
「沒有啊,只是又到秋天了呢,有點感傷!
「你啊.....真的想太多了!规㈡嵃椎氖稚爝M流動的小溪,溪水里的小魚不怕生的親吻下姊姊的手。
「秋天不是要舉辦那個祭典嗎?不知道這次是誰......如果是艾爾賽的話......我之后該怎么活下去.......」說著說著我的淚珠便掉了下來,不知道是想起上次在祭典上哭喊的小孩。
「不會啦──我們是貴族欸!絕對不會輪到我們的!」姊姊露出甜甜的笑容,另一手溫柔的撫去我的淚珠。
「真的嗎?」我停止了哭泣,淚汪汪的眼珠子望著姊姊的笑靨,不知不覺也跟著笑了起來。
「嗯!我以神明的名義發(fā)誓,我將永遠陪在艾彌賽身邊,不管是生是死,我永遠是艾彌賽最愛的姊姊!
「那我們打勾勾!
「好!打勾勾......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喔!」
我和姊姊的手勾在一起,我很開心,因為姊姊說她會永遠陪著我。
但,神明大人并不允許我這個微不足道的愿望。
「艾彌賽,進來吧!乖诩赖鋵⒅恋那耙粋禮拜,爸爸叫我到他的房間。
「父親,請問有什么事嗎?」雖然我喜歡稱呼他為爸爸,但這過度親密的稱呼似乎不被允許。
「把握和艾彌賽相處的時間吧,你該慶幸你有這么優(yōu)秀的姊姊!拱职钟糜行┏林氐目谖沁@么說道,我不解的歪了頭。
「是之前提到的留學(xué)提案嗎?如果是這個姊姊說會定期回來。」我有點聽不懂爸爸的意思,不過聽起來姊姊會離開一段時間似的。
「不,你的姊姊代替你成了這次的祭品,還好祈禱的時候只有我和祭司,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了。」爸爸像是商業(yè)獲益般的笑了起來,憨厚的笑容不知為何讓我聯(lián)想到童話故事里的反派角色。
「父親大人為什么!為什么是姊姊!」我對著爸爸大吼出聲,這大概是我第一次發(fā)脾氣吧,我可以感受到我快把手握出血來了,我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安排。
「祭司叔叔說神明選的,爸爸也沒辦法啊!拱职窒袷且綇(fù)我的情緒般安慰我,但我現(xiàn)在什么也聽不進去。
「我不管!我要姊姊活下來!」明明姊姊那么的開朗、那么的聰明、那么的優(yōu)秀......為什么要白白消失!
我們明明約好要永遠在一起的!
「艾彌賽·琪雷雅思!這是神明大人的指示!不然爸爸給你一個妹妹好不好?還是想要法國的陶瓷娃娃?」爸爸溫柔的表情轉(zhuǎn)變成怒顏,他大聲的責(zé)罵我,像是上次喝斥我不能在走廊奔跑那樣。
要是平常的我可能會退縮,但我在這時候退縮姊姊就可能要離開我了。
「姊姊不是替代品!神明大人根本就不存在!會殺害姊姊的神明大人我不相信!」我的眼淚掉了下來,之前我并沒有覺得這個習(xí)俗不對,還每次和爸爸媽媽一起參加祭典、歌頌神明的萬能,現(xiàn)在想起來,我簡直就像是鼓勵劊子手殺人的幫兇。
「竟然污辱神明大人.......就算你是伯爵家的大小姐也不能這樣放肆!來人啊!把她拖進地牢!」爸爸突然大聲的朝門外大喊,最后的那個名詞讓我愣住了。
地牢?!
「是!」在門外的四個士兵聽到爸爸的大喊聲走進門來,伸出手架住我,我的雙腳懸空,我一個小孩根本反抗不了,只能像章魚上岸般胡亂掙扎。
「父親大人!我只是陳述事實!」我試圖掙脫,但事實總是殘酷的,我越掙扎被抓的越緊。
「還頂嘴.......!記住一天不準(zhǔn)給她飯吃!這一定是惡靈附身......必須通知祭司快點舉行儀式!拱职粥珕埖,一邊向剛聽到騷動進來的隨從交代傳話內(nèi)容。
「不要!」我來不及多說什么就被衛(wèi)兵一個棒子敲暈了過去,我感覺到視線越來越模糊,直到我闔上了雙眼。
?
「好痛......」我醒了過來,鼻子嗅到潮濕的霉味,張開眼睛我已經(jīng)身處在見不得光的地牢。
我站不起來,彷彿是因為被衛(wèi)兵打了一棒的后遺癥,我依循著人類的本能找到唯一的光源,一盞掛在天花板的老舊煤燈。
「姊姊、姊姊!」身處黑暗的我大叫著,明明知道不會有人回應(yīng),但我打從心底希望艾爾賽甜甜的聲音,但回應(yīng)我的依然是地牢的回音。
「為什么.......為什么.......」我不斷的念著,身體似乎睡慣了軟軟的大床,使得地牢里的冷空氣和恐懼像針刺進我的皮膚。
為什么我無法保護姊姊?為什么姊姊要代替我?
是我的無能嗎?
對,是我的無能,我沒有能力阻止爸爸。
『既然你覺得無能,不如放手一搏吧?』欄桿外站著一個身高極高的人,因為地牢的光線不足,我只能勉強看到那人戴著一個哭泣人臉的面具,陌生人的聲音像是蟲子的喳喳聲,雖然有點害怕但我顧不了那么多了。
「是誰!不管是誰都好拜託放我出去!」我抓著欄桿試圖向陌生人求救,但陌生人并沒有想要幫助我的意思。
『我無法拯救你,時候未到!桓叽蟮哪侨烁┮曋,機械似的嗓音拔起了我唯一的救命稻草。
「為什么無法幫助我?我得去警告姊姊!不然姊姊就要死了!」我不管我之前學(xué)過的禮儀怎么說,我只想從這個牢籠出去。
『你對姊姊是愛吧?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要在一起的大愛。』陌生人蹲了下來,距離近的我可以清楚數(shù)出面具上的淚珠。
「是超越戀人的愛!我要保護姊姊!」我毫不猶豫回答陌生人,我大吼的聲音經(jīng)過墻壁反彈成了惱人的回音,我的聲音如同被復(fù)製般響徹整個地牢。
『既然是愛......為何不付出一切代價保護她呢?例如剷除礙事的雜草!煌鹑缦x子的聲音沙啞的像是用沙子磨了千千萬萬遍,刺耳的讓我頭痛。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么!刮蚁氩煌笧楹蔚K事的雜草會和姊姊的存活有什么關(guān)係,雜草應(yīng)該是園丁負(fù)責(zé)管理的吧?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拯救你的姊姊,你不能只當(dāng)愛麗絲!荒吧苏玖似饋,往地牢出口走了出去。
「等等!請你告訴我該怎么做!」不管我如何叫喊,那個神秘人始終沒有回過頭來,我一直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直到隱沒在無盡的黑暗。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地牢里的時光總是特別難熬,那段時間我有時睡有時醒,除了反覆思索我和那個奇怪陌生人的對話,有時還突然間聽到艾爾賽之前和我立的第二個誓言。
在沉悶的地牢待了太久,感覺神智和靈魂被抽空了,連士兵把我抬出來放進移動式的木製籠子我都沒感覺,不知是對這個世界的絕望還是對爸爸的反應(yīng)心灰意冷。
這個木製籠子聞起來有血的味道,大概是關(guān)押被拷問的犯人之后沒有洗乾凈吧,我是對血腥味特別排斥的人,但我這次并沒有像水龍頭般嘔吐,沒吃飯的我胃里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嘔吐的力氣。
「來追我。
「哥哥等等我啦!」
我看著村里小孩的嬉笑聲,我好似看見了我和姊姊往日追逐的身影。
只可惜一切終將像得不到愛的人魚化為泡沫。
「帶來豐收、幸福的神啊....吾等依照一年一度的禮節(jié)將祭品奉獻給您,希望這孩子能帶著靈魂和我們的感謝與您散播福音......」祭司站在舞臺上大聲的念道,明明是很往年一樣的臺詞,但今天聽來特別諷刺,當(dāng)最后一個字落下,臺下便傳來激烈的歡呼聲,我無法理解那些人為何還能那么開心,雖然過去她也是這樣。
而祭品──也就是姊姊艾爾賽則站在祭司的旁邊,今天艾爾賽穿的很美,是很高級的天鵝絨布長裙,臉上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她是將死之人。
「姊姊快逃!」我出聲大喊,但和整個村子的村民相比,我就好比是一隻看著同類被殘殺而無能為力的畜牲。
姊姊的視線掃過觀眾的視線,我知道她在找我,終于在角落看見了被限制在籠子里狼狽的我,姊姊的笑容有些悲慘,心里除了不忍還有數(shù)不盡的不捨,但她仍然向我擠出昔日溫柔的笑容。
「那么事不宜遲,我們立刻開始祭典!送上神刀!」祭司張開手宣布,這把祭典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不要!
矇著面的劊子手走上臺,我知道那個劊子手奪走了多少性命,劊子手手上握著一把鋒利的大彎刀,在我眼里彎刀像是長出了嗜血的嘴巴,下一秒可能就會把姊姊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求你們了!拜託不要!
我聲嘶力竭的吶喊著但是并沒有人聽到,村民們都認(rèn)為是我體內(nèi)的撒旦想阻止祭司向主神獻上祭品。
彎刀揮下,艾爾賽用無聲的唇向我說了某個詞便閉上了眼,下一秒姊姊的人頭落地,血花飛濺、艾爾賽失去頭部穿著禮服的下半身無力的跪了下來,最后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臺上的木頭。
「這、這不是真的.......」我摀著張開的嘴,再看看一旁坐在國王附近歡呼的爸爸.......
為什么姊姊死了爸爸還能笑呢?
為什么姊姊死了他們還能那么開心呢?
他們...他們...不是人!
「最后我們將祭品艾爾賽的血留給她的雙胞胎妹妹艾彌賽,據(jù)說前幾天她被惡靈附身了呢......真是可憐的孩子!辜浪疽詰z憫的眼神看著籠子里的我,隨后接過劊子手遞來的水桶,那是劊子手砍斷姊姊的手收集而來的鮮血。
你們.......才是惡靈!
我很想這么咆哮,但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
「請上前來!」
下一秒我被士兵粗魯?shù)睦狭伺_,當(dāng)我疊在木製的簡易舞臺上時,祭司將鮮紅的血倒在我的頭上,我殘破不堪的白裙暈開了艷紅的血花,最后將我的白裙染成了鮮紅色。
「姊姊......哇啊啊!刮冶е^蹲了下來,祭司大聲的宣布撒旦被驅(qū)逐了,帶領(lǐng)群眾一同歡呼。
頭上的鮮血流入我的口中,明明應(yīng)該對這種味道作噁的我卻并不討厭,當(dāng)鮮血的鐵銹味瀰漫在口中,不知是不是錯覺,鮮血的味道隱約帶著艾爾賽最愛的桂花香,過去與姊姊在草地上兩人的茶會、偷偷爬上爸爸最愛的園藝木玩耍、一起看著鯉魚悠游的身影......,為什么要奪走她最愛的姊姊?
為什么不讓她代替姊姊呢?這是主神的懲罰嗎?
為什么是她活下來?而姊姊卻無法實現(xiàn)當(dāng)獸醫(yī)的夢想?
『這個世界才是錯的啊,放手去做吧,抹除掉世界上偏差的正義!晃业哪X海傳來和姊姊極為相像的嗓音,嗓音還參了些詭異的蟲鳴。
是姊姊嗎?是姊姊的旨意嗎?姊姊回答我!
我用力的在內(nèi)心大喊著,但那個聲音不再回答她,而我也失去了理智。
「是姊姊你的旨意嗎?我知道了!刮掖瓜骂^在無人能注視到的角度咧嘴一笑,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失去了。
從今天起她不想成為那個她和姊姊憧憬的『愛麗絲』,那個陌生人說的對,她要為世人、為姊姊樹立正義。
「那就是成為紅心皇后吧...?」找到答案的我嘀咕著。。
「?你說什么?」祭司將耳朵湊近我,看向他后對著他微笑。
「血的顏色真的好美,你說是吧?姊姊你看到了吧!」我迅速抽出士兵腰間的劍,插進祭司的肚子,臟器被刺穿的手感令我開心的大笑。
她要為姊姊報仇,即使成為殺人犯。
「你、你.....」純白的祭司袍染上了美麗的鮮紅,暗紅色的血液從祭司的嘴里吐了出來。
「你的顏色也很美呢,祭司叔叔!刮姨鹛鹨恍,再將刀子拔了出來。
「來、來人。
「好──了!」我舔了口手上的鮮血,祭司的血讓姊姊的血變難吃了,我轉(zhuǎn)了一圈站直了身,我不再因為沒力氣站不起來,現(xiàn)在支撐我的只有想為姊姊復(fù)仇的心。
原來紅色是這么美麗啊。
「讓我看看大家的顏色吧──!」
姊姊對不起,你看到一定會生氣吧?
但是我要保護你,即使我成為了渾身浴血的『紅心皇后』。
這是我對你死去的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