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每年固定的返鄉(xiāng)日,照理來說,晉升為軍人的返鄉(xiāng)日會與僕役的錯開,但由于離熙傷勢的問題,比較特殊的就是他今年仍隨著僕役放。
不過三百多天的時間過去,他的傷也只是好了那么一些,當(dāng)初實在傷得太重了,像是全身骨頭都重組換位似的,使負(fù)責(zé)治療的醫(yī)士們,每每見到總要嘖嘖兩聲。
走不出二十步必倒的離熙,只能搭乘馬車,返鄉(xiāng)了。不過……他最先踏地的地點并不是家里,而是三城,白的房屋。
除了想問問他這里有沒有能暫時代步的器具外,還有另一個最主要的因素,就是當(dāng)初那顆飛禽類的蛋研究得怎么樣了。
孰料,門還沒打開,就能聽到里面乒乒乓乓的吵鬧聲,像是把家中所有能發(fā)出聲響的──鍋碗瓢盆一類的東西全摔在了地上。
自從被佳立那樣一撞后,離熙發(fā)現(xiàn)他的能力又更上一層樓了,不說一語,默默地將身體側(cè)向一邊,突然門就開了,一個女人飛奔了出來。
離熙順勢朝里面瞥了一眼,沒錯,熟悉的裝潢,這里是白的屋子,那剛才的女人不就是素嗎?
他們倆又是怎么了?
門縫的一角有張年少的臉,白疑惑得上前察看,「你來啦……」
聲音充滿了疲憊。
「怎么回事?素阿姨怎么又生氣了?」
「唉……知道離珞嗎?」
「珞?」
「她是我的孩子……」
「白叔叔跟素阿姨的孩子?」離熙感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原來他……早就來過珞的家里了。
「去年,她與妖獸搏斗,不知去向,軍營那邊表示會持續(xù)搜查下去,期間素她也有去幫忙尋找,我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不克前往,結(jié)果幾周過去,仍是找不著。沒想到,一年都快過去,反倒有了消息,只是遲來得太晚,又太……令人難以接受,素她一時衝動就……」
可能是因為離熙的氣質(zhì)──給人溫煦,自然就在他面前藏不住內(nèi)心的話,反正這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
「請問是什么樣的消息?」
白說素?zé)o法接受,自己又何嘗不是呢?離熙也許根本不認(rèn)識珞,他把家務(wù)事說給一個外人聽,干啥呢?他的心也是一陣慌亂,好不容易才稍稍說服自己,珞很有可能回不來了,卻沒想到軍營那邊傳來了她還活著的訊息。
雖然其真實性還有待考證,但那總是個希望不是嗎?結(jié)果因為他之前一直認(rèn)為珞多半死掉了,素整個大發(fā)飆氣得出走,正愁找不到人討論時,離熙……這個一直都頗得白喜歡的少年,來了。
「妖獸、妖獸表示人在牠們那里!」
「表示……怎么個表示法?」明明事關(guān)珞,離熙卻一臉的冷靜,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從那天之后,感覺神經(jīng)偶而就會自動關(guān)閉起來。明明大腦應(yīng)該要覺得難受,卻體現(xiàn)不出來。
白覺得很奇怪,妖獸不都是一群蠢貨嗎?之前有過研究,證實牠們大多是沒有腦的生物,只是憑藉恐怖的繁殖能力與驚人的適應(yīng)能力,才有辦法與人類爭斗如此之長的時間。
要是哪天人類出現(xiàn)了個身體異常強(qiáng)壯,足以比擬妖獸肉體的,想來就能打破局面了。又或者是妖獸出現(xiàn)了個有腦子的──但這后果對于人類而言,鐵定是無法想像的。
偏偏軍營傳來的訊息,白紙黑字寫個明明白白,常在獸潮前面當(dāng)作炮灰抵擋攻擊的妖獸──怪力龜,四腳著地從遠(yuǎn)方慢悠悠地一路爬行,守衛(wèi)營口的軍人上前查看,發(fā)現(xiàn)牠身上黏著一張木牌!營長傳授給真?zhèn)鞯茏拥男盼铹ぉ懼哥蟆沟哪九,飄逸出塵的字形,撲面而來的營長氣息(體味)……無不意味著,珞在妖獸那邊。
白如是說道,又再多加了句話,「這現(xiàn)象很奇怪,好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著,因為正常的妖獸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可也不會是人類,不可能有人能跟妖獸處得好的,除了……佳立,!離熙一拍腦袋,炎鱗龍魔、炎鱗龍魔,或許白會知道,那是什么……
「炎鱗龍魔?」白搖了搖頭,但又補(bǔ)充道:「不過,我有聽過龍魔這種妖獸!
「差了炎鱗兩個字,而已?」離熙皺起了眉頭。
「怎么,對妖獸這方面有興趣……你是從哪里聽來的?」
「頭兒講的,但我一直忘了問她!
「是小夏說的呀!你跟她倒挺熟的!
「嗯……是還可以!瓜氲脚c她相處時的氛圍,離熙嘴角不自覺地勾出了奇異的弧度,那究竟是微笑,還是無奈……恐怖只有他能夠明白了。
白莞爾一笑,接著道:「龍魔恐怕是目前所知的妖獸中,能力最接近傳說中的真龍……」
「真龍?」離熙猛地倒吸了一口氣。
那可是能飛天遁地呀!所有孩子共有的夢想之中,一定有的便是成為獸血者,而排行第一的,無庸置疑就是騎乘在真龍身上,當(dāng)上龍騎士!
過去的神話里,妖獸與人是能夠和平相處的,透過契約,一人一妖終生是伙伴?上嵌贾皇沁^去……現(xiàn)在的歷史中,妖獸與人勢不兩立,那是深入血脈的仇恨,濃厚的分不開,可笑的是,人類仍然是依靠著妖獸的力量……去對抗?fàn)瓊儭?br />
那潛藏在丹田的真魂,依舊沒人能明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神祇的惡趣味?人類的錯誤?但妖獸……怎么也跟著犯了?
「可惜……龍魔能力十分強(qiáng)大,從來沒有人能夠活捉到牠們!拱罪@露出想研究的熱烈欲望,「或許像牠這一類的妖獸,就有長腦了……珞的木牌說不定就是牠們指使的!
「唔……下次再問看看頭兒好了!
「要記得喲!我也滿好奇的,不過你的玉鐲無法通訊嗎?」
「可以呀!」
「所以是沒有小夏的號碼?」
「啊啊……呀!對喔……」
話不多說,直接拿起玉鐲打了過去,「……」沒有聲音!杆孟裨诿Γ呛!闺x熙訕訕地笑著。
「唉……我可憐的女兒!
「白叔叔?」離熙眼神充滿關(guān)愛地說。
「沒事,現(xiàn)在有消息總比沒消息好,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至少心中的那塊大石,能不再壓得令我睡不著覺……」
白額頭冒出黑線,這家伙怎么會那么清楚他的感受?莫非他也同樣被折磨著……想詢問,可是……啊,算了。
「你是來找那顆蛋的,對吧?」白覺得不要自找麻煩,現(xiàn)在的事情就已經(jīng)夠讓他煩心了。
「嗯,順便想請問您這里有沒有,能讓我暫時代步的器具?」
「代步的嗎?我待會兒去后面找找看!
「謝謝您了!
「話說,你媽媽的筆記著實令我獲益匪淺,對于領(lǐng)域力量方面的感悟更深刻了。」
「領(lǐng)域力量……我媽媽她是賢階的獸血者?」
「什么賢階?不是!我后來去查,她就是九年前那場戰(zhàn)爭中,最偉大的勇士!」
「勇士?」
「沒有,看我給你的筆記嗎?」
「看了,勇士的定義是足以改變戰(zhàn)爭結(jié)果的軍人。我媽媽她……是這樣的人嗎?」
「你進(jìn)來里面吧……有那顆蛋的話,我講起來比較順。」白下意識其實很高興離熙的來訪,這至少能讓他暫時脫離鬱悶,轉(zhuǎn)換一下情緒,興許就能夠?qū)︾蟮氖虑,想出更為恰?dāng)?shù)膶?yīng)之策。
被隨便一個紙箱子裝起來,放在雜亂不堪實驗桌上一角的青蛋,再現(xiàn)于離熙面前的那刻,時間彷彿停止了。他訝異地發(fā)現(xiàn),他……藏不住對青蛋的猛烈欲望,那是名為「吃飯皇帝大」的驚人食欲,餓得咕嚕咕嚕地叫了出來,就好像有人拿他肚皮當(dāng)鼓似地敲了起來。
「真的是如此……雖然已經(jīng)在腦海中想過無數(shù)遍,但親眼目賭,那又是另一番的享受,飲過獸血后,你真的會有想吃掉牠的欲念!」
離熙翻了翻白眼,這是什么話,享受?他都快餓死了,前胸貼后背的那種餓!
「等等,我先把你媽媽的筆記找出來,之前你大概還沒時間看吧?她是個真正的天才!」白渾身冒出一股熾烈的火,這是對于偶像的崇拜。
「我能先吃掉青蛋嗎?」
「呃……你可以試試。」
離熙無視白的愕然,他眼中現(xiàn)在只有青蛋。右手輕輕撫摸,晶瑩透亮的唾液從唇角流了下來,那想要吃掉的渴望再也壓抑不住,張嘴就是一陣劇烈地啃咬。
「照著正常方法,果然是吃不下去的嗎?」白不知何時找好的,表面茶青色的簿子放在了桌上,他悠悠地拿著張紙,不斷記錄東西。
「您應(yīng)該知道這要怎么吃吧?」離熙的黑瞳彷彿能噴出火來,熱情的燙人。
白連退了幾步,畢竟一個活生生的人,喉嚨卡了顆蛋,卻還能如常講話,這說出去沒被人當(dāng)做是瘋子就奇怪了。
「熙,你先把蛋吐出來,再來談……另外,我知道為什么,你會想吃掉牠!
「……唔……我也想吐,但我的嘴巴……已經(jīng)吐不出來了……咳咳……」
「好吧……」白無奈地看著,手摸向喉嚨表情痛苦的離熙,「那我開始講了,你,靜靜聽吧……唉!」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