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泰的驚恐表情,還是如此清晰呀!一想到那時的情況,離熙不免又是一陣竊笑。
但這里是軍務處,他順從虞夏先前的命令,不敢發(fā)出過大聲響。早有耳聞,這里的文職人員個個尸位素養(yǎng),坐在位子上并沒做什么事,卻都囂張跋扈得很,因為他們手掌生殺大權,軍營的升遷都由其控制。
所以來到這里的人,不管之前是什么樣的梟雄,瞬間都變成縮頭烏龜一個。強龍難壓地頭蛇,這里是他們的場子!
不過之前辦玉鐲掛失時,離熙發(fā)覺謠言止于智者,軍務處的阿姨、嬸嬸和叔叔們都對他很親切溫和,針對他不甚明白的地方,還會反復解釋,哪像傳言那般橫行霸道……
于是離熙對眼前這位虞夏小姐的狀態(tài),感到相當不解,非常不急不徐地溝通著,素來兇狠放肆的她,如今卻像個小綿羊,姿態(tài)放低再放低,生怕惹人不高興。
「嗯?離熙,媽媽離洛慧?」
「媽媽是洛慧?」
「是上次來辦掛失的那個孩子?」
「嗯,沒錯,是他。」
「既然是的話,那就沒什么問題啦!」
「也對,畢竟是洛慧呀!有什么需要處理的?」
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后,虞夏神情恍惚地取得──人事異動的相關文件,至于新玉鐲一般是要五天,但現(xiàn)在卻得到只要兩天……就可領取的答覆!
文職人員們親切地說道:「離熙弟弟,歡迎下次再來呀!」
這番親昵的言語,讓離熙弟弟一股惡寒,能不用來這里當然就不要來,這樣的念頭在親身走過第二趟后,更加得堅定了。
虞夏滿肚子的不爽,自己身為前任營長之女,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新兵,她感到不可思議,不過照他們的樣子來看,羊毛出在羊身上,擺明是看到洛慧二字才變樣的,洛慧、洛慧這個名字好熟悉呀!
可……怎么偏偏就想不起來!虞夏懊惱自己這顆笨腦袋。
連僕役長本人都這般想了,更何況是那些一同前來的水井僕役,離熙在內共九名年少男女,他們并不是第一次來,但心情卻比第一次更加亢奮。
原來那些文職人員,態(tài)度也可以如此得親切有禮貌呀!連處理事務的速度也快了不少。虞夏本有打算跟他們耗上一整夜,沒想到短短一小時不到,就完成了所有相關手續(xù)。
十人團里有八人懷著說不出的激動,一人帶著無奈的笑,一人則面露不悅,并朝軍務處,比了個大大的中指加大拇指,隨后大笑揚長而去。離熙直吁了一口氣,暗道:「干他娘的讚……這到底是誰教她的?」
不用說,顯然又是某兩位行為不端的人「教」的。
九人團相互看了看彼此,很好,都不是同一個通鋪的,稟持著對生人的警戒或羞澀?打聲招呼后,就各自散了。
離熙順著虞夏剛才離開的路走過去,才繞沒幾個轉角,就看見一面斑駁的墻壁上茶褐色的通體大字寫著離洛慧。下方是一幅巨大的肖像畫,簡單明暸。
這整面墻壁是對戰(zhàn)爭有著巨大貢獻的人,才有資格被寫在上面,往右、往上、往下、往左滿滿得都是歷代勇士。連虞夏的爸爸,實力達到圣的前營長都沒有出現(xiàn)在上面。洛慧,究竟是何方神圣?
「怎么了……頭兒?」離熙抬頭往前一看,就見到虞夏一臉癡呆地站在原地不動。
虞夏緩步走到離熙身旁,難忍哽咽地道:「這是你媽媽,對吧?為什么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離熙同樣眼眶泛紅,小臉紅通通地盯著虞夏看,然后搖頭。
「你不知道?」虞夏質疑。
「……」離熙眼神堅定地點頭。
「那好,跟著我來!」虞夏這回重拾往日霸氣,氣勢如虹似早晨啼叫的公雞,昂首闊步,回到了最初的地方──軍務處。
她一進門,十幾雙眼睛就唰唰地盯住了她,不能輸,他們只是一群毫無縛雞之力的文職人員,我可是堂堂的獸血者,虞夏如是想道。
挺起胸,大聲說道:「知道洛慧是誰的,可以……麻煩,出來一下嗎?這位,離熙……弟弟想……」聲音愈說愈小聲,到了末尾更直接消弭于無息。
離熙暗暗吃驚,黑熊在軍營里一向是橫行霸道的,沒想到卻有能令她顫抖的地方,這點很重要,他悄悄在心中筆記起來,還點上了好幾顆星星,特大的那種。
「洛慧呀!虞夏,你不知道?」
「對。∮菹倪@才多久之前的事情,你就忘啦?」
「欸,不對呀!那場戰(zhàn)爭虞夏妹妹不也出戰(zhàn)了。」
「咦?那不就是虞夏妹妹的第一次上戰(zhàn)場嗎……」
「哼,虧她還是什么營長之女,笑死人了!那場之后,竟然就怕得自降身份,跑去當什么水井僕役長,根本就是浪費人民的納稅錢,培育出這么一個廢物!诡^發(fā)花白,飽經(jīng)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個頭不高的老人劈頭罵道。
「文德先生,請你嘴巴放乾凈一點,要不然我怕我制止不了……我自己!褂菹碾p眼血紅地直盯著老人污濁的眼睛。
「哼,我又沒有說錯什么,你就是個廢物,連我兒子的腳毛都比不上的廢物!」
虞夏背后慢慢浮現(xiàn)出一道虛影──狂爆地熊,牠恐怖的指甲內縮,蜷縮在掌心,并舉到她的嘴唇,緊緊貼著。
然后……空氣中飄來某人的哭聲,瀰漫出一股濃厚的濕氣,虞夏奪門而出。
「頭兒,頭兒。」離熙也顧不上心底的疑問,趕緊追上去才是最重要的。本來以為虞夏早就跑遠了,沒想到,一個轉彎而已,就見到她孤零零地坐在角落哭泣,像是與父母走失的女兒一樣。
離熙從袖口掏出一條繡著青天白云,很是秀麗的手絹遞給了她。虞夏隨手接了過去,完全不看來者是誰,手絹覆上她的五官細心地擦了擦嘴臉。擦了很久,中間也發(fā)出了幾個擤鼻涕的聲音。
離熙看看青天與白云,面貌有些羞紅,見虞夏用得安靜,不敢說話,省得破壞了她的興致。
「這手絹,我拿回去洗一洗,再還給你,別看天色了,一整天都是晴朗無云的,我知道這手絹之前被用過了,之后……看還是會有人用!
離熙背對著虞夏,聽見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提上心頭的緊張這才放了下來。「到頭來……還是不知道媽媽,為何會在那面墻壁上。」要再回去問他們嗎?可是場面被弄得那么僵,但自己又好想……知道?該怎么辦?
離熙無奈地踢著碎石頭子,不知如何是好。套在手腕上的玉鐲卻突然顫抖起來,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翠綠消失,再亮起來的色彩是紅,血一般的紅。以軍營為中心,五點鐘方向,獸潮來臨!
這次,依然來得快速與嚇人,離熙暗想,不過這次的他身處軍營,應該沒什么需要警戒的吧?才剛這么想,先前在軍務處內成功激怒虞夏的老人聲音赫然出現(xiàn)。
「小鬼,停下你的腳步。呼!」文德喘著大氣說道。
「怎么了?」離熙扭頭看向文德那皺得像肉包子的臉。
「呼……你慢慢,地慢慢地過來,我這邊……可以嗎?」文德輕聲說道。
「是……妖獸?」離熙猛然吸上一口氣。
「嗯。噢噢噢!不要急,小鬼,慢點,不要激怒牠!刮牡侣暼缂y蠅般地說道。
離熙也注意到了,一團黏絲沿著樑柱垂降而下,以極為優(yōu)雅的速度逐步接近他。然而,那頭妖獸狡猾地躲藏在陰影之中,就像是名職業(yè)刺客,確認獵物真得死去之前,絕不露面。
兩人的心弦繃緊到一個最高點,連呼吸似乎也停止了下來,離熙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牠一樣,仍舊信手間步,身軀卻漸漸地往后退。
「很好,很好……小鬼,就是這樣。」文德張著嘴,以唇形鼓舞離熙。
「嗯,會沒事的、會沒事的。」離熙在內心為自己打氣道,瞄了一眼,愈來愈靠近文德了。
情緒逐漸放松,越過文德,抓起他的手,接著往前暴衝,一舉跑到軍務處的門前,卻發(fā)現(xiàn),打不開!
離熙驚恐地眼神亂飄,止不住內心恐慌地捶打起門,咚咚,回應給他的卻是紅腫的手掌,以及紋絲不動的門。
不放棄,離熙繼續(xù)捶打。
「小鬼你不錯,爺爺很看好你,有,我兒子的風范,咳咳咳咳……」
「老爺爺,會疼,就別說了!」
「你跑吧!那些人,你還不瞭解嗎?咳咳,我只不過出去解手一下,想要再進去卻難如登天了。」文德縮起身體,滿是紋路的手覆蓋上肚皮。
「老爺爺,你撐下去,我會讓他們開門的!
「呵!別看他們前一句洛慧,后一句洛慧的,咳……叫得多甜,全都是群自私的家伙?龋∧憧熳,回你原本的地方!刮牡挛蹪岵磺宓难劭簦蝗幻俺鲆坏谰。
如同傳聞的回光返照,文德猛然覺得全身充滿精力,他站起身來,抓住離熙的手,朝某條反方向的路快步走去。離熙愣了愣,文德的力道彷彿洛縛朱鈴,緊得難受。
「你看到的那團黏絲,是獨角蜘蛛失手射在柱子上面,你可是差點就被打中。牠擅常躲在暗處,像發(fā)射子彈一樣,將自己嘴里所凝而成的黏絲團,朝目標飛射去,黏絲具有極其猛烈的神經(jīng)毒,能在瞬息致人于死地。有些變異的,甚至還帶有腐蝕性,是一種極兇險的妖獸!刮牡鹿(jié)奏流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