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趙些清,施若寧不知道趙些清這兩年是怎么挺過來的。
這兩年,她沒有異能,還能從谷晴紅身邊逃離。
但施若寧知道她的脾性,她對這種溫情、苦情的問題都有PTSD,她不說,施若寧也不會去問。
她在飯桌上和施若寧咬耳朵,對這個末世基地里的男人評頭論足,正如她們少女時期時常不自覺做的那樣。
她們行有行規(guī),不會撬走對方的對象,但卻可以肆意評判。
趙些清的嘴唇紅馥馥,像是專心致志在咀嚼食物,但舌頭不打結(jié),說著完全刻薄的話語。
她看見了胡子拉碴的溫錚良。
“你的前任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本來就只有一張臉好。你倒是逃過一劫,沒跟他干柴烈火、舊情復(fù)燃……”
趙些清的扼腕只有半秒,隨即臉上又閃爍著興奮問道:“對了,你和段羌去干嘛了昨天,昨天回來,我看他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
趙些清這樣連珠炮似的八卦,施若寧也受得住,她依舊細(xì)嚼慢咽,給她一個不為所動的側(cè)臉。
事不過三,在趙些清這里也不存在,又問起:“哎,話說,你的合宿對象是誰,在這里嗎?”
見施若寧還是閉口不談,趙些清感到被忽視的郁悶。要知道,這帝陵里能敞開心胸,最快接受施若寧如此復(fù)雜的異性關(guān)系的人,只有她一個好么。
趙些清開始拿出她的殺手锏,她在這魚龍混雜的食堂里大叫起來:“哪一位是——!”
施若寧趕忙把她的嘴捂上,可不能讓她不著調(diào)亂折騰。
施若寧不得不把黎羿指給她看,男人很高,身材標(biāo)準(zhǔn),穿工裝卻沒有散漫感。
趙些清來了精神,盯著男人嘖嘖稱奇,視線的存在感甚至讓黎羿也看向她們這里。
“分?jǐn)?shù)很高嘛!那個男人一定是悶騷,你們做過了嗎?”趙些清纖指點著下巴,開始發(fā)揮她毫無邊際的想象力,她的想象力從來不會受到規(guī)訓(xùn)和制約,那戲謔的眼睛某個瞬間變成了洞悉,“他一定最想后入你。”
施若寧想把耳朵閉起來,經(jīng)不住她的語言騷擾,這時,旁邊裝不認(rèn)識她們的于甜甜,突然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把暗示給了施若寧。
她往前看,段羌看著她們走過來。
他笑著,笑意卻讓人眉心跳,他問她們:“我可以坐在這里嗎?”
“請坐,請坐!
趙些清的身上突然生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這是強烈的預(yù)警信號。實際上,施若寧遠(yuǎn)遠(yuǎn)低估了趙些清的戲精程度,或者說,因為離開那個家太久,她開始忘記那條家訓(xùn)——秘密讓女人更像女人。
趙些清不是普通人。
她是異能者。
「雞皮疙瘩」就是她的異能。她能無比準(zhǔn)確地感知到自己的危機,比如感知到別人的殺心,或者說致命的事件前。
這個能力像是雞肋,也像是預(yù)言,她肆意妄為的兜底。
趙些清對段羌的反應(yīng),像兔子見了鷹,「雞皮疙瘩」作用起來。
施若寧不太明白為什么趙些清會倉皇而逃,也許,段羌克得住她。
沒有理會趙些清的離開,施若寧問青年:“怎么了?”
段羌的目光遠(yuǎn)遠(yuǎn)的放在黎羿身上,黎羿反而收回了視線。
這是一種微妙的示威。
段羌心念一動,神色卻變得訝異起來。
他的「玩偶之家」,在黎羿身上竟然是失效的,就像拉開彈弓,錯位,卻連子彈投擲到天邊的哪個方向也沒有看清。
這是為什么?
段羌開始倒推他每一次發(fā)動「玩偶之家」的必備條件,他幾乎在下一秒就明白過來,發(fā)動的前提條件在黎羿身上第一次有了缺失。
——“黎羿”是一個假名。
雖然他對喪尸的殺伐不需要真名的限制,但對活著的人都需要。
實際上,“羿”這個字,本身就無實義。
就像“羌”,也是無實義的。
段羌為什么叫段羌,他的名字是諧音,是父母為了紀(jì)念他死去的姐姐——段薔,為他取的名字。
但即使是末世,段羌并沒有遇到過用假名的人。
等等,段羌的表情倏地凝重,也許他遇到過!
第二次公選如期舉行,這次的投票人員上漲到了134名。
施若寧當(dāng)然沒有逃票,而崔秀、溫錚行的投票指向也第一次暴露了他們的真實意圖。
力保的人換成了黎羿。
非黑即白的選擇。
因為不想有溫錚國、溫錚仁的狗腿子在第二次公選里爆冷入選,他們選擇了新人來占這最后一席。
大廳里,人們?nèi)齼蓛烧局,正在等待最后的唱票結(jié)果。
因為段羌的臨時發(fā)現(xiàn),他把施若寧叫進(jìn)房間里。
“那時遇見黎羿,是什么狀況,什么環(huán)境?你還能想到什么?”
段羌的話,開始逼施若寧回憶,也就是說——黎羿是假名嗎?
她的“超憶癥”又犯了,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明白這是異能者進(jìn)化出來的記憶力,來到帝陵前的記憶開始一幕幕倒退,回憶成了可縮可放的高清影像。
她開始想起,那些只聽過一遍、漫不經(jīng)心的自我介紹。
“有三個人,黎羿,宋玖和蔣陸……”
當(dāng)她說出口的時候,倏地變得非常明顯——數(shù)字結(jié)尾的諧音,只是那個時候孤單影只的施若寧,并沒有深想。
段羌輕輕拍了拍她僵直起來的背,他深吸一口氣,說出另兩個名字:“余戚七、姜稚九!
兩個在長風(fēng)基地里,“不得已”,又確實出現(xiàn)的兩個人,一個是擄掠來的南區(qū)人,一個是他們救助的異能者。
也許,在這個基地某處,還有他們不知姓名的人,也有帶著這樣有數(shù)字的假名另有目的。
“在長風(fēng)的時候,你還記得我和謝忱出去過一次嗎?”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對勁的?”
段羌的眼神盯著她,這一次的猜測篤定下來:“我們?nèi)チ水?dāng)時發(fā)現(xiàn)姜稚九的大廈復(fù)盤,去看那些在頂層被她殺死的喪尸。她獵殺喪尸的方式非常受制于異能,「力」,她必須近戰(zhàn),但又必須規(guī)避喪尸的血。”
“如果沾上喪尸血,會感染的……”
“沒錯,那個時候我們就發(fā)現(xiàn)她破壞喪尸腦干的方式,是保證內(nèi)部破壞,而外部不受損。也就是說,她的「力」——能夠隔山打牛!
“這么說,她的異能可以造成無外傷?”
“無外傷……你想想,是不是和當(dāng)時部分南區(qū)人和B組的死法非常像,可惜那個時候,我們只把姜稚九劃進(jìn)了懷疑的范圍里!
施若寧正欲說出她的揣測,虛掩的門外卻爆發(fā)出一陣響亮持久的喝彩和掌聲。
第二次公選的結(jié)果終于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