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溫錚良的時候,溫錚良做了回頭的浪子。
甚至于,向她求婚。
但即使這樣,他們還是沒能走到最后。她跟溫錚良的好友結(jié)婚了。
現(xiàn)在恍如隔世,看溫錚良頹喪,她不確定他后來是不是做回了浪子。
溫錚良愛她的時候,是個有些天然的男人。小事上總要拿她的主意,但最重要的一件,卻是漏過她和他好友的演技。
為了同一個圈子的和諧,她再談戀愛就沒有公開,但是那天他們結(jié)婚,溫錚良并沒有來。
往后他節(jié)節(jié)爬升,她總能在觥籌交錯里聽聞,旁人拿話磋磨她,但她不認(rèn)為自己還有舊情,無論如何,嫁進謝家,比嫁進溫家要好過太多。
溫家,是一口井。
“婊子!”
溫照菱站在臺下,親眼看見她哥哥翻上臺,啐了出一口惡言。
她的嗓音還很嫩,但人如其聲,驕縱小妞的嗆口味兒,周圍人頻頻側(cè)目,認(rèn)出她后又收回視線。
溫照菱沒有想到,末世淪落里,還會遇到施若寧這個面善心狠的女人。當(dāng)年溫錚良和施若寧的婚事告吹,溫照菱是溫氏里唯二惋惜這段姻緣的人之一。
雖然施若寧學(xué)歷、家世都沒有可看的地方,但她卻打心底喜歡施若寧和她哥哥的那種相處,也許是她理想中愛情的樣子吧。
結(jié)果,她沒有想到施若寧兩年之后跟那個男人廝混在一起,甚至成婚。
她不能祝福施若寧的婚姻,也許她嫉妒過施若寧,但更讓她作嘔的是,那副柔弱皮囊一揭,一次次拿了七八位數(shù)的好處去接濟自己的娘家。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fēng)的墻是真,施若寧的貪婪也是真,不止一次聽到這種事情,她就不像血蛭,而是那一家人都是血蠅,密密麻麻地吸干謝家的血……
如果她真的當(dāng)年嫁進溫家……不,溫照菱覺得自己付出過信任,已經(jīng)是受害者了。
施若寧認(rèn)出溫錚良后反而無所適從,幾年不見,他大變了樣子,太過荒唐,但他站到她面前,還是比她強上一分,至少,他有異能。
“溫錚良先生,沒想到你會上來!
這胖男人還是笑呵呵,其實該放的水,始終要放。他先假惺惺地走流程:“那按照慣例,顯誠意!你為了這位,透露你的一下你的異能吧!
“可以!彼徽,看著溫錚良,愣神的工夫思維空白。
男人胡子拉碴,聲線和記憶里一樣清澈,就像氣泡水掛壁的氣泡,但他的動作都頹散得很,仿佛沒有什么提勁的事情。
告知和演示異能,都是在這座臺子上進行。
他修長的手指翻開,蒼白感的膚色讓施若寧翻起記憶,這男人真的有女人都嫉妒的天生白皙,貴公子的矜貴,所以以前施若寧笑他有肌肉也是觀賞型肌肉。
他的手心出現(xiàn)了一柄輕飄飄的橙紅色小氣錘,只比手掌大一些,塑料感十足,只有頂端是金屬。
“這就是我的能力——「破窗效應(yīng)」。需要……需要一個東西演示對吧。”溫錚良的聲音真的很年輕,恍如昨日。
胖男人無比嫻熟地從臺柱角拉來一個軟墊,用塑料繩捆成人形。
溫錚良蹲下來動作,雜亂的劉海覆蓋在他的眼睛上,眼睛里的光像是月夜麥田里的河道靜靜淌過。
臺下人頭攢動,不免好奇他的能力,但只有前排和臺上的人看清那人形的墊子被他扯破了一個小口子。
目測可能只有一厘米,輕巧平淡,沒有劃破里面的填充物。
下一個動作,他卻用手中的氣錘打在那個傷口上,瞬間撕裂聲起,整個軟墊全身綻開,身上仿佛被無數(shù)利刃割過,露出里面白色的內(nèi)膽。如果是一個人,那個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渾身傷口,血肉模糊。
破窗理論,原來的試驗正是把破了窗的汽車放在治安不穩(wěn)的地方觀察,最后汽車被逐漸拆解殆盡。
只要有一個小小的傷口,就會變成阿喀琉斯之踵。
條件和結(jié)果,顯然溫錚良都演示到位,開誠布公了。
胖男人沒等眾人消化,著急結(jié)束說:“既然這樣,那施小姐你的分配權(quán)就交給溫先生了,我想也沒有人有異議喔……”
施若寧退了一步,雙腿像黏在地上,任憑胖男人做媒人一樣口干舌燥地收尾。
“不,我不要!”
她的聲音很輕,大家都置若罔聞,不知為何那頹廢的男人上來了,下面的人更是偃旗息鼓。
“等一下!
突然像是有人聽見施若寧內(nèi)心的求救,她往聲音那邊看去,也許黎羿本來就是存在感極強的新人,他這一嗓子移山倒海,議論的人群惶惶,倒是自動讓出兩排。
“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鋒芒畢露的男人舉著手,落下得輕松。
施若寧看著臺下那個男人,神色訝異,雖然她心底的猜測是一半一半,但她猜不到黎羿盯著這樣的局面居然會笑。兇犬一樣的男人會笑,她可沒在那幾天相處里見過他笑過,黎羿笑起來眉宇間意外溢出一股狷狂之氣,咬字落得實,還是酷寒嚴(yán)冬的感覺。
氣氛瞬間詭異起來,這種鴉雀無聲里,施若寧感受到眾人的八卦之心,確實在好奇這個魁梧高大的男人。
胖男人看著他,聲音洪鐘卻多了一絲猶豫:“這位先生,請問你叫什么?”
“黎羿。黎明的黎,后羿的羿!
黎羿也上了臺,他沒有把目光在施若寧和溫錚良身上多停留,他反而像個演說家,一個落落大方的演說家。
視線焦點,他的氣勢沒有收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