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務之急!大家必須要清楚怎么殺喪尸,不是亂砍一通,這沒有效率。”衛(wèi)老師繼續(xù)著他的演講,作為老師,大多會讓人昏昏欲睡的能力,但衛(wèi)老師的演講,配合喪尸活體就在眼皮子下晃蕩,反而讓眾人前所未有的緊張。
“因此嘛,受陳老大特批,我們引見來一位……也算是新人吧,來,有請段羌!
話音剛落,好奇的目光紛紛望過去,從那側(cè)臺就走出來一個年輕男人,直肩闊背,普通的衛(wèi)衣衛(wèi)褲,卻包藏著年輕人特有的桀驁和挺拔。
面對集體的視線,他也沒有游移目光,嘴角掛著一絲生在聚光燈下才有的坦然笑意。
段羌的出現(xiàn),眾人交迭錯落的絮語里,四個字爬進施若寧的耳朵——「玩偶之家」。
就這么傳開的。
施若寧忽然意識到這是一場怎樣煽動起來的演講。
衛(wèi)老師清清嗓子補充:“雖然對心臟不太好,但也只有這樣,才能讓大家清楚自己要面對什么,我們的敵人到底是什么樣的怪物!段羌,就照我們之前講好的那樣,你來給大家演示一下,怎么擊殺喪尸,有勞了!
衛(wèi)老師并沒有往后退,把舞臺留給段羌這個年輕人,相反,他向前走了一步,他像是破壞規(guī)則的第一人,占據(jù)著最佳的觀影位置,面露狂熱,盯著舞臺上踽踽的喪尸。
段羌點了點頭,側(cè)顏里,眼神并沒有遲疑。
他背向觀眾,面對喪尸,不發(fā)一言的舉動卻讓所有人伸長了脖子。
這個瞬間,停留在施若寧心間,她的手卻握緊了。
人們翹首等待的,確實是異能公開的表演秀,但這場秀的前綴卻不是天馬行空,亦或是拍案叫絕,而是人們長久無法直視的殘酷,在現(xiàn)代社會也不需要面臨的殘酷。
段羌的異能發(fā)動。
——“紅絲絨蛋糕”被整面切開,露出新鮮濕潤的橫截面。
施若寧的睫毛顫了顫,逼著自己看下去,周遭的人卻一半在尖叫,一半在嘔吐。
喪尸血肉的橫截面展覽,血氣彌漫,比起哪次的革命或哪次的戰(zhàn)爭都要非人道,折磨著眾人在這之前鍛造好的叁觀。
“真是個畜生!”
在施若寧背后傳出的話語,讓她陡然一僵。
后座的小胡子男人的怨懟,已經(jīng)失去了剛剛躍躍欲試的興奮感,音調(diào)發(fā)顫,卻只是無能狂怒。
開顱,開膛。
畜生。
不,這場凌遲的對象不是喪尸,是段羌。
施若寧猛然閉起了眼睛,卻有一道在喊她名字的聲音。
“施若寧!看著,看著哪里是喪尸的腦干,還有哪里能取出晶核!”
鏗鏘有力的女聲,意外在人群中響起。
只有一秒的喘息,施若寧重新睜開眼,循著聲音望去,角落里站著的陸智美,雙目堅定地看著她,她的眼睛熠亮,即使旁邊站著B組的秦之風,她也并沒有涇渭分明之感。
沒有想到陸智美也在這現(xiàn)場。
施若寧這才開悟過來,她面對的,無非是所有異能者都面對過的東西,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抬起頭,繼續(xù)看清臺上的演示。
喪尸頭顱部分的運作變得無比明晰,還在跳動,沖擊血腥的畫面,施若寧估計自己也想忘也忘不掉。
相比之下,段羌的表現(xiàn)卻鎮(zhèn)定無比,他重新繞到那半截喪尸身后,手里握著一把軍用匕首,配合而起的是衛(wèi)語的倒數(shù)聲:“就一次演習!各位請看清楚,叁、二、一——!”
白刀子進去,血濺落出來。
紅刀子出來,啪嗒一聲,沾著活死人血的晶核掉落在地板上。
血月一般晶瑩透亮。
卻沒有人在注意。
“稍安勿躁啊,稍安勿躁啊!
衛(wèi)語的勸慰沒有半分作用,普通人龜縮在基地久了,又是接一些不痛不癢的任務,心理承受能力,比起整日生死邊緣的異能者來說,一個天一個地。
“啊啊啊啊。!”
眾人發(fā)瘋一般尖叫,起初是尖叫,很快又是一片死寂,回過神來,生理性的眼淚早已經(jīng)留在了臉上。
有些喪尸死了,人來幫忙瞑目,有些喪尸死了,人來幫忙蓋布。
但這具喪尸,段羌只有在它死后才“還”上另外半副身子。
死寂里,眾人看著佇立在臺上的段羌,那是一種不由分說的忌憚和恐懼。
施若寧眼眶泛紅,看著段羌的背影,突然知道了他排斥普通人多的原因是為何。
他和他的異能都是原罪。
她站起身,直直看向陸智美旁邊的秦之風。秦之風沒有感受到施若寧的目光,即使看見了,也不會有任何變化。他的態(tài)度怡然自得,愜意看著這一切正如自己預料的那樣發(fā)展,全然沒有當日屁滾尿流的恐懼。
原來,這就是他的報復。
比起殺人手段,最會玩的人還是臟在輿論上。
亙古不變。
這就是段羌在長風的第一次出鞘,地獄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