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著一路奔逃到房中,任薇氣都沒喘勻,就被她捂住嘴按到了床上。
總共就見了兩次,兩次都要捂她的嘴,這人跟她的嘴是有什么仇什么怨?
旃檀林的秋夜已經(jīng)有了幾分涼意,因著姜州鳴的苛待,任薇只有一床薄被,蓋在她們兩個人身上嚴絲合縫,想要借此掩蔽身形,實在是有些勉強。
這女孩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她與任薇對視了一瞬,終于松開了手,貼到她耳邊低聲道:
“不要發(fā)出聲音,裝睡!
她說完,便緊緊地盯著任薇,直到見她點了頭,這才起身,眨個眼的功夫便不知所蹤。
來不及驚訝,幾乎是同一時間,門外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任薇閉上眼,竭力放緩呼吸,從枕頭上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她這幾天怎么樣?”
是那個名為蓄青的和尚。
“她沒有去過姜府和學(xué)堂之外的任何地方,逃學(xué)了幾次,都被抓了回去——”
聽到這里,蓄青應(yīng)該是笑了,語氣也帶著幾分無可奈何,“就這么厭學(xué)?將來怕是大字不識!
“罷了,以后我都會教她的!
短暫的停歇后,他的聲音壓低:“今晚不用守著她了,正事要緊!
直到他們離開,房門口再沒有一點聲息,任薇都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在心中默數(shù)著。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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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和緊張會讓時間無限拉長,煎熬了近叁分鐘后,她的脖頸上傳來一陣溫熱——
蓄青果然回來了。
纖長的手指輕易地握住了她的脖子,漸漸收緊,卻又控制著力度,只是把玩似的輕輕捏了捏她的喉嚨。
好在,他對脖頸的興趣并沒有維持太久,指腹沿著她的頸動脈向下輕滑,從鎖骨到胸口,最終停在了她的心臟上,隨著她呼吸的起伏規(guī)律地敲擊著。
他的手指溫熱干燥,任薇卻仿佛感受到了涼意,從他的指尖滲透進她的皮膚,刀刃一般劃過,引起細密的刺痛。
無論是言行還是身份,這個人都實在是令人捉摸不透。
她甚至懷疑蓄青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在裝睡,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捉弄她,等到她忍耐不住的時候,他就可以嘲諷一番,再順手殺了她。
但謊言只有自己也相信的時候最逼真,任薇強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只是麻木地繼續(xù)在心中默數(shù)。
“睡得真熟啊。”他輕聲低喃。
此時倒真像是個心懷慈悲的和尚了,任薇腹誹著。
但她確信蓄青是個狡猾奸詐的人,因此即便他再次離開,她依舊閉著眼不動彈,不知不覺竟真的睡著了。
“姜宜君,姜宜君——”
一個激靈,任薇睜開眼,便對上了女孩的臉。
這回她終于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玉蘭般柔潤的瓜子臉,雪膚粉腮,細眉圓眼,再加之眼尾下垂,使得眉目間自然地籠著一層淡淡的郁色,無辜又清純。
是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長相。
此時已是后半夜,室內(nèi)一片昏暗,任薇怔怔地看了半晌,無法從她臉上見到任何人的影子,難掩心中失望,沒忍住嘆了口氣。
沒關(guān)系,畢竟這里目前和主線沒有任何交集,遇不到認識的人很正常,往好處想,至少眼前這女孩對自己明顯沒有惡意。
而且她剛剛還救了自己。
想到這里,任薇當機立斷,將壓在心里的問題統(tǒng)統(tǒng)拋了出來:
“你是誰?為什么救我?他們到底是什么人?莫如寺又發(fā)生了什么?還有,你怎么知道這是我的房間?”
面對任薇連珠炮一樣的提問,她神色不變,挨個回答道:“十二,報恩,異教徒,不能告訴你,我一直在觀察你。”
……
任薇在腦子里將問題和答案一一對應(yīng)后,深吸了口氣,“你是畫雨樓的人?”
她這話一出,十二始終冰冷沒有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能稱之為“驚訝”的神態(tài),她蹙起眉,右手也已經(jīng)摸上了腰間的匕首:
“你如何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