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舉起手中石塊,砸向軟劍。
叮!
軟劍劍鋒如電,頃刻間斬中石塊。
石塊只是尋常的巖石,然而足有寸厚,鐵石相擊,嗡鳴聲響起的剎那,數(shù)顆火星迸濺。
裴凌只覺虎口劇烈一震,劍鋒來勢卻亦被擋住。
他趁機蹂身而上,一拳轟向岑芳渥旳小腹。
岑芳渥身形曼妙如春日之柳,纖腰輕擰,似風(fēng)間花枝亂顫,輕巧避過這一拳,同時軟劍驀然柔軟,仿佛絹帛一樣驟然垂落,繞過裴凌手中石頭之后,于其出拳的剎那,瞬間昂首,似毒蛇出洞,猛地劃過對方左肩。
噗!
裴凌頓感左肩一涼,爾后鮮血緩緩涌了出來。
他連忙后退,爾后岑芳渥又是一腳踢中其肋下。
砰!
裴凌踉踉蹌蹌的后退了十幾步,在地面上踩出一個個幾可沒踝的足印,剛剛穩(wěn)住身形,便立時警覺的望向岑芳渥。
彩衣翩落,岑芳渥沒有繼續(xù)追擊,而是站在原地微微喘息,剛才那一連串攻勢,顯然對其體力消耗不小。
就在這個時候,箜篌樂聲一變,倏忽間激昂無比,振奮人心。
岑芳渥的狀態(tài)頓時迅速恢復(fù),再次提劍朝裴凌刺去。
見到這一幕,裴凌眉頭一皺,那架箜篌,是個麻煩!
眼下岑芳渥手握軟劍,又有那箜篌在旁輔佐,他沒有修為在身,便只有挨揍的份!
得先打落其兵刃!
除此之外,同為凡人,對方縱然武藝比自己更為嫻熟,但男女先天差距巨大,力量上面,絕對是他更占上風(fēng)!
不能跟這位掌教比什么技巧招數(shù),近身之后,直接摔跤!
心念轉(zhuǎn)動之際,岑芳渥手中寒芒綻放,軟劍已然襲至身前,裴凌立時對準(zhǔn)其頭顱,迅速砸出手中石塊。
刷!
石塊破空,有著呼呼風(fēng)聲,岑芳渥立時變招,軟劍微顫,抖落寒星點點,挽出一個光華璀璨的劍花,當(dāng)即掃中石塊,將其彈開。
裴凌趁勢而上,雙拳虎虎生風(fēng),抬腿橫踢,同時攻向岑芳渥的眼、喉、心三處要害。
岑芳渥步履微動,身形立時朝旁閃去,與此同時,軟劍再次宛如毒蛇躍空般一折,刺向裴凌心口。
裴凌早有預(yù)料,橫踢的腿迅速收回,重重跺地,借力將剛剛揮出的雙拳改變方向,猛然對準(zhǔn)對方握劍的手腕!
但下一刻……
刷……
噗!
岑芳渥素白的手腕于千鈞一發(fā)之際,柔弱無骨的垂落下去,爾后迅速一抬,輕巧避開裴凌暗中蓄謀的這一擊,與此同時,軟劍吐刃,迅速從其胸口一劃而過!
裴凌立時退后幾步,望著胸前皮開肉綻的血痕,頓時眉頭大皺,這只是皮肉傷,一點也不重,甚至完全不影響他現(xiàn)在的出手。
但他如今只是凡人之軀,不需要受太重的傷,只要血流的多一點,就很可能會死!
這個時候,岑芳渥再次手持軟劍,朝裴凌刺去。
冰晶般的絲弦無風(fēng)自動,丁丁之音流淌漫野,樂聲再變,輕盈活潑。
岑芳渥的速度陡然變快……
刷刷刷……
噗、噗……噗噗……
※※※
夕極墟之外。
觀戰(zhàn)修士踏空而立,居高臨下,望著場中兩名原本修為高深、實力強悍的合道期修士,此刻卻宛若凡人武夫一般,彼此拳打腳踢,滿身煙塵。
其中岑芳渥還好些,其手持軟劍,每招每式皆有章有法,一望可知下過功夫。
但裴凌卻純靠本身的反應(yīng),甚至連滿地打滾這等市井無賴的招數(shù)都用了出來,如此狼狽不堪的一幕,但觀戰(zhàn)諸人,無論正魔,神色之間,卻都看得目不轉(zhuǎn)瞬,絲毫沒有輕視揶揄之意。
這【無法天印】,是素真天三道【曙河天印】之一。
此道天印,可令一方地域之內(nèi),一切化凡!
縱然是掌握了法則的合道期修士,也是無法例外,瞬間淪為凡夫俗子,無法施展任何修士手段。
眼下這裴凌沒有準(zhǔn)備任何凡間兵刃,舉止之間,也完全沒有特別修行過凡俗武藝,顯然是根本不知道素真天的【曙河天印】之事。
面對岑芳渥的連綿攻勢,能夠如此之快的適應(yīng)凡人肉身,穩(wěn)住陣腳,已經(jīng)非常不易!
九嶷山老者面色凝重,注目場中,傳音同伴道:“這裴凌修煉時日太短,不知素真天的【曙河天印】,倒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如此看來,此子應(yīng)該不是永夜荒漠中的那位!
“否則不可能不知道素真天的【曙河天印】!”
朱衣劍修平靜的說道:“若是那位,就算不知道,以其仙人的見聞,定然也能提前看出端倪,以為應(yīng)對!
聞人靈瑟雙眉微揚,說道:“裴凌不可能是永夜荒漠中的那位!”
“如果真是那位,便是【曙河天印】籠罩之地,其也定然有著手段,可以破開天印鎮(zhèn)壓!”
“而且,剛剛裴凌倏忽失去修為的時候,那種無比意外、毫無防備的神情,可沒有一點作偽!”
琉婪皇后微微頷首,道:“如果真的不是永夜荒漠中的那位,這裴凌,就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加出眾!”
“其一介稚齡后輩,萬劫化神、大道返虛,與我朝陛下一戰(zhàn),以返虛敗合道,其后又大戰(zhàn)燕犀城鐵城主,【七殺彌災(zāi)旗】亦未能令其止步。”
“現(xiàn)在素真天的岑掌教,更是連【曙河天印】都用了出來……”
“如此驚才絕艷,整個盤涯界有史以來的歲月中,亦是屈指可數(shù)!”
聞言,九嶷山老者、朱衣劍修以及聞人靈瑟都是點頭,腦海之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曾經(jīng)開創(chuàng)九大宗門的祖師……
與此同時,隔了一段距離的虛空之中,天生教任郊、無始山莊無愁子以及輪回塔的灰袍修士,同樣一眨不眨的盯著戰(zhàn)場。
任郊袍袖飄飄,迎風(fēng)而立,侃侃而談道:“動用了【曙河天印】,岑芳渥活不了多久了!
“不出意外,她的命格已經(jīng)只剩下一半不到!
“此次就算能夠戰(zhàn)勝裴圣子,戰(zhàn)后三日之內(nèi),必定隕落!”
無愁子淡淡開口:“幻境小教,道心蒙塵,眼目雖在,猶如盲叟!
“裴仙帝何等跟腳?”
“這岑芳渥,區(qū)區(qū)下等仙,連幻境都無法窺破,拿什么贏堂堂仙帝?”
“此戰(zhàn),除卻裴仙帝大勝外,不會有任何意外。”
“所謂【曙河天印】,也不過幻境稱雄,在真正的仙帝面前,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
任郊聞言,微微而笑,天生萬物,唯人最貴,但同樣是人,也有著高低貴賤。
似無始山莊這些自說自話的瘋子,神志不清,瘋瘋癲癲,自然是人中最為下等的存在,跟那些自甘下賤、與異族廝混的偽道中人,一樣低賤。
作為生而高貴、血脈尊崇的天生教太上長老,他可不會跟無愁子這等低賤貨色一般見識。
就在這個時候,那灰袍修士平靜的說道:“無論誰輸誰贏,岑芳渥都必定身死道消,魂歸天地!
“這非常好!
“此方天地的大盜,終于又要鏟除一個。”
“天數(shù)輪回,造化盈虧,希望裴圣子高歌猛進,繼續(xù)屠戮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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