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很快離開了陰陽蠆盆,繼續(xù)深入。
而此刻,他們進(jìn)來時的溶洞,半空裂隙一閃,苗成陽的身影浮現(xiàn)。
蠱淵詭異,非但地域廣大,而且地形易變,每隔一段時間過來,面對的都是全新的路徑地貌。
雖然他收到消息之后立刻動身,但也無法確定歐陽纖星他們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不過,這難不倒他。
苗成陽微微合目,睜眼時,整個眼眶都泛起了淡淡的血光。
而他面前的地上,也多出了一行仿佛踩過血泊的腳印。
“這方向,是去感夢林?”苗成陽沉吟著,“宗門規(guī)矩森嚴(yán),每次寒髓火誕生,只有接下任務(wù)之人,才能得知火種具體位置!
“然而感夢林屬性與寒髓火相沖,必然不是火種所在!
“看來歐陽纖星是怕被人跟蹤,想借感夢林絆住后來者?”
想到此處,他不禁微微冷笑,“只可惜,此番我親自來了!區(qū)區(qū)感夢林,又算什么?”
語罷,苗成陽身影一晃,順著血腳印迅速追了過去。
而此刻,許是察覺到生靈的氣息,四周窸窣聲不絕,偶爾還有窺探的視線投注,只是有幾道影子試探著靠近苗成陽后,尚未來得及出手,就慘叫著退開。
苗成陽冷哼一聲,雙拳輕捏,呢喃之聲所到之處,無數(shù)魑魅魍魎急速退散,形容倉皇,他看都懶得看這些不成氣候的精魅一眼,散去心魔拳,繼續(xù)趕路。
很快,他到了感夢林。
面對無數(shù)藤蔓搖曳組成的血色瀑布,苗成陽絲毫沒有歐陽纖星幾人那般緊張,他毫不停頓的走進(jìn)去,原本輕輕飄蕩血色藤蔓察覺到,頓時速度激增,從四面八方朝他卷去。
與此同時,林中浮起朦朦朧朧的輝光,嘗試將苗成陽拉入幻境。
苗成陽冷冷一笑:“找死!”
他非但沒有抵抗,反而主動放開防護(hù),沉入幻境之中。
眼前景物悄沒聲息的變化,不出苗成陽所料,進(jìn)入幻境后,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便是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胞弟苗成安。
“成安,你放心,我現(xiàn)在就要去追殺那裴凌。”苗成陽瞥了眼自己的“弟弟”,難得的露出一絲溫和,沉聲說道,“我會用最殘酷的刑罰折磨他,而且還會迫使他說出主謀之人。不管主謀是誰,我早晚都會用他的血肉魂魄祭奠你!
說完這話,苗成陽毫不遲疑的抬起手,打算強行破開幻境。
然而就在此刻,苗成安抬起滿是鮮血的臉,毫無生氣的說道:“哥,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替我報仇?為什么沒有在裴凌那個小畜生剛剛回宗的時候就殺了他?!你是內(nèi)門弟子,還是十三脈主之一!就算以你的修為身份,斬殺那小畜生罰金高昂,但你出得起的不是么?”
“我是你唯一的胞弟,你曾在爹娘臨終的病榻前發(fā)誓,會一輩子好好照顧我!
“結(jié)果我被人挫骨揚灰,你卻任憑仇人在外門逍遙自在至今你怎么對得起我?你怎么對得起爹娘!?”
苗成陽大怔,他理智上知道,面前的并非自己弟弟,不過感夢林所化,然而苗成安畢竟是他同胞弟弟,自從父母雙親去后,這是他在世間最親近之人。
此刻面對這番質(zhì)問,竟然心頭一軟,抬起的手掌,一時間沒有落下。
而苗成安還在繼續(xù)咆哮:“李屏子孫眾多,李思廣只不過妾生子之后,他瞻前顧后,不愿意為了一個庶孫付出太多,情有可原!而周家同樣枝繁葉茂,周頤說是周真?zhèn)髯宓,實際上血緣疏遠(yuǎn),資質(zhì)低下,周真?zhèn)鳠o所謂他的死活,也是無可厚非!
“但你呢?!”
“你我同父同母,乃是至親!”
“我原本以為你懷疑鄭荊山之后,會當(dāng)場將其斬殺!誰知道你不過將他教訓(xùn)了一番,只是些許皮肉傷就收了手!
“甚至連直接讓我尸骨無存的裴凌,回來宗門這么多天了,你也才開始動手!”
“你是不是覺得,你猶豫了這么久,殺一個裴凌就對得起我了?”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給我報仇!”
“成安”苗成陽心中一痛,如這幻象所言,他跟苗成安乃是同父同母的嫡親兄弟,兩人父母去的早,去世之前,他曾跪在父母榻前發(fā)誓,一定會照顧好弟弟。
哪怕當(dāng)年苗成安被圣宗認(rèn)為資質(zhì)心性都不合格,拒之門外,苗成陽進(jìn)入內(nèi)門后,也立刻設(shè)法將弟弟塞入外門,方便自己就近關(guān)照。
原本以為這個弟弟就算很難修煉出什么名堂,但只要自己在一日,他在外門終歸不會吃太大虧。
誰知道稍微一個疏忽,苗成安不但慘死,甚至被人挫骨揚灰?
早知如此,還不如讓這弟弟在俗世待著,興許還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場。
苗成陽難過無比,解釋道:“成安,不是我不想給你報仇,只是裴凌背后疑似鄭荊山指使,而鄭荊山與厲真?zhèn)黝H有淵源,厲真?zhèn)鞅闶峭瑸檎鎮(zhèn)鞯闹苷鎮(zhèn),對其都十分忌憚,我我只是?nèi)門下五脈的脈主,咱們也沒有厲害的長輩在宗內(nèi)!
“我不能現(xiàn)在就殺鄭荊山,否則哪怕厲真?zhèn)饕讶婚]關(guān),但上三脈效勞于她的脈主,不會放過我如果我出了事,那么你的仇,還有誰來報呢?”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決定倒向周真?zhèn),等過段時間,取得了周真?zhèn)鞯男湃闻c倚重后,我遲早會將鄭荊山”
“說來說去,你還是怕!”苗成安面無人色的看著他,幽幽說道,“你怕為我報仇,會耽誤了你自己的前途!
苗成陽下意識的想否認(rèn):“我沒有,我”
“你有沒有,何不問問你自己的道心?”苗成安幽冷一笑,厲聲說道,“當(dāng)初你在外門的時候,因小事與鄭荊山相爭!當(dāng)時人人勸你息事寧人,畢竟鄭荊山非但出身強于你,還有厲真?zhèn)鬟@個靠山。論修為論背景你什么都比不上他!”
“但你卻覺得,我輩修士與天爭命,寧可死在奮勇前進(jìn)的路上,也絕不茍且偷生,否則今日因他人靠山唯唯諾諾,明朝因他人修為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此畏首畏尾,與凡俗之中蠅營狗茍的眾生有何區(qū)別?”
“結(jié)果呢?”
“你贏了!不但至今死死彈壓住鄭荊山,更得到了周真?zhèn)鞯目粗!?br />
“但現(xiàn)在卻如此優(yōu)柔寡斷,完全沒了當(dāng)年的初心!”
“你所謂的過段時候,所謂的保留有用之身,到底是真的為了大局考慮,還是害怕為我報仇,失去如今的地位權(quán)勢?!”
“你問問你的道心你到底是在從長計議,還是怕了?”
“苗成陽,你變了!”
“你已經(jīng)不是我從前的哥哥你變了!”
“不信你問問你的道心”
“你問問你的道心問問你的道心你問啊問啊”
苗成陽越聽臉色越是煞白,倏忽間,發(fā)現(xiàn)面前的“苗成安”面容開始發(fā)生變化,竟然逐漸變成了他自己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