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星月滿天……
鐵面男走出自己的豪華艙室,來到艙室外面的陽臺上,看著一望無際的海平面和頭頂上黛青色的天空,吹著海風,長長吐出一口氣。
巨輪正在海面上劈波斬浪,堅定而又平穩(wěn)的朝著目的地前進著。
巨輪上那巨大的煙囪在冒著黑煙,船艙內(nèi)的巨大蒸汽輪機在通過著復雜的機械機構(gòu)在帶動著客輪尾部的槳葉旋轉(zhuǎn)著,在海面上留下一條白線,驅(qū)動著這艘龐然大物在海面上航行。
下面幾層的經(jīng)濟艙的甲板上,有些擁擠,遠遠沒有這里愜意,不少人還在甲板上吹著海風,欣賞著大海的景色,擺著造型。
客輪上的照相師在晚上格外忙碌,三個銀幣一張相片,就能把船上的美景留住,一陣陣的閃光夾雜著鎂粉的煙霧不斷在下面的甲板上騰起,其中還夾雜著各種歡聲笑語和喧鬧聲。
為了排隊照相,還有人爭吵起來。
“普通人的幸福,就是這么簡單……”鐵面男微微搖頭一笑。
一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沒完全想明白,夏平安為什么要讓自己送這個叫鬼奴的囚犯離開上京城,如此鄭重其事。
這個囚犯,之前好像和夏平安也沒有多少關(guān)系啊。
不過這無所謂,反正這差事用不了幾天,也不累,就當是出來散心好了。
他之前以為跟在夏平安身邊會過得不舒服,只能捏著鼻子干下去,但沒想到,夏平安那個家伙其實挺有意思的,至少比他認識的大多數(shù)人都有意思,在他身邊呆了幾天,兩個人,都感覺像是朋友了。
嗯,夏平安那個家伙也挺像個大掌柜的,出手闊綽,沒有讓鐵面男吃過半點虧。
身后傳來鐐銬摩擦才會發(fā)出的那種聲音,還伴隨著有些沉重的腳步聲,也朝著這里走來。
鬼奴也從身后的貴賓艙室里走了出來,來到陽臺,滿頭稻草一樣的亂發(fā)在海風中飛舞著,怔怔看著那茫茫的大海,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晚上,樓下的貴賓還嫌棄這房間里的腳步沉重,找船員投訴無果之后上來敲門理論,鐵面男打開房間的門,戴著鐐銬的鬼奴那張沒戴面具的臉出現(xiàn)在門后,上來理論的那個人臉都嚇白了,整個人哆嗦著,半句話都不敢說就連忙下去了,下樓梯的時候腳步發(fā)軟,站不穩(wěn)還摔了一跤。
鬼奴那張臉,真是生人勿進,簡直可以辟邪。
兩人雖然在一起差不多兩天時間了,但說的話其實不多。
站在陽臺上的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鐵面男似乎感覺自己和一個粗糙如野獸一樣的男人晚上站在這里吹著海風看星星和大海有些尷尬和怪異,忍不住開了口!澳阋郧暗拿郑瑧(yīng)該不叫鬼奴吧!”
鬼奴沉默了一下,開了口,“不叫,就像你一樣,你也不叫鐵面男!”
“當然,我這張臉露出來,跟在一個督查使身邊,會給他惹不少麻煩……”鐵面男有些自信的說道,雖然在上京城七陽境的召喚師不算稀缺,但他怎么也算其中的一個,在上京城的那個七陽境以上的高手圈子里,不是無名之輩,跟在夏平安身邊,的確太顯眼了。
聽到鐵面男的話,鬼奴把疤痕密布的臉上牽動了一下,那些疤痕扭曲起來,像扭曲的恐怖畫布,又像魔鬼露出了笑容,分外瘆人,鬼奴在笑,喉嚨里發(fā)出破爛風箱漏風時的那種呼呼聲。
哪怕鐵面男再遲鈍,他也知道,這個鬼奴是在笑。
上了客輪兩天,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鬼奴在笑。
鐵面男微微皺眉,“怎么,有什么好笑的?”
“麻煩?你恐怕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麻煩,那個人也不會怕這點麻煩!”鬼奴轉(zhuǎn)過頭來看著鐵面男,目光居然有些居高臨下,讓鐵面男有些不舒服,“你以為他為什么要讓你送我離開上京城,只是不想讓你卷入更大的麻煩而已,你有這樣的朋友,算是你的運氣!”
“什么意思?”
“紅葉山莊是上京城的一個吃人的魔窟,他要去動紅葉山莊,有可能會讓上京城天翻地覆,得罪無數(shù)人,他不想你在他身邊被他連累,也不想把我放出來后影響他的計劃,所以才借口讓你送我離開上京城……”鬼奴笑著,目光卻格外的冷清。
鐵面男一下子變了臉色……
鐵面男想說什么,卻一下子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之中,一大群強大的召喚師御空渡海而行,如流星一樣劃破夜空,飛過客輪上的穹頂,朝著上京城方向飛去。
很快,第二批的召喚師又從客輪的穹頂上空飛過。
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召喚師急著朝上京城的方向飛去?
鐵面男心里驚異,但眨眼間,他就感覺到了上京城方向傳來兩股恐怖至極的氣息,就在輪船的背后,上京城方向的夜空之中,就像被點燃一樣,是一片詭異翻滾的紅色。
這是……
召喚師的強大的神國降臨的氣息!
而且不止一個!
有十陽境的半神在上京城方向較量!
鐵面男心中猛的一驚,戴著鐵面的臉上一片愕然……
這是神戰(zhàn)開始了么?
整個大商國的半神只有一個,那就是大商國的皇帝北堂兆,在整個元丘世界,北堂兆都是頂尖的人物,是屬于站在力量和權(quán)力金字塔最上層,最有可能封神的人。能與北堂兆比肩的,都是教主和帝王一級的頂尖人物啊……
雖然七陽境到十陽境看起來只是差著三階,但這三階,在這個階段,一階就是一個世界,不得不讓鐵面男敬畏。
半神之下,皆是凡人……
但此刻,那上京城方向,半神氣息卻有……兩個……
兩個?
上京城發(fā)生了什么。
……
同一時間,整個上京城都在震顫之中,萬物的生滅似乎就在天空之中那兩股力量的碰撞之間決定下來……
在聽到對面的那個人說出夏平安這個名字的時候,大商國皇帝北堂兆的心中同樣一片愕然。
因為夏平安這個名字,從昨晚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聽了很多遍。
揭開紅葉山莊蓋子弄得上京城雞飛狗跳的是夏平安,今日在督查署大院內(nèi)被刺殺的也是夏平安。
沒想到,血魔教教主祖摩天親自到上京城,居然也是為了夏平安。
“哈哈哈,祖摩天,你到我上京城管我來要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你要戰(zhàn)便戰(zhàn),何須找這么可笑的理由……”北堂兆的聲音在整個上京城的天空之中轟鳴著,如萬雷勃發(fā),“來吧,今日你敢滅我大商國的上京城,他日我就踏平你的血魔宮,黑暗戰(zhàn)神的后裔傳人,哪里會有懼戰(zhàn)之人……”
那天空之中,和北堂兆對峙的血魔教教主祖摩天是一個須發(fā)血紅飛揚,眉心之中有一只豎起來的血眼的老頭,身上魔氣沖天。
這個老頭身后,百千萬面目戰(zhàn)兵戰(zhàn)偶排成的戰(zhàn)陣在他身后的血云之中翻滾,若隱若現(xiàn),似乎隨時可以撲下來一樣。
聽到北堂兆的話,祖摩天也愣住了,臉上的神色變化起來,尼瑪,他接到魔神令,第一時間不顧一切的跨大洲趕到大商國上京城,那個夏平安居然死了,難道有人提前得手,不可能……
如果夏平安被殺,魔神令第一時間就會取消,他會有感應(yīng)。
所以,夏平安不可能死。
“主宰魔神神諭,無論任何人,擊殺夏平安者,得永生之軀,血祭夏平安者,主宰魔神助其凝聚神輪,直接封神,北堂兆,你真要擋在我的封神之路上么,只要你交出夏平安,我在這里立下魔神血誓,血魔教所有徒眾,自今日起往后絕不踏足大商國一步,如何?”血魔教教主祖摩天的聲音傳遍整個上京城,整個上京城的人都聽到了他的話。
“我說了,夏平安今日遇刺,尸骨無存,上京城無人不知,你的徒子徒孫這些日子禍亂我上京城,今日,我正好與你算算這筆賬……”北堂兆說著,一抬手,一套漆黑的戰(zhàn)甲就覆蓋在他的身上,然后他直接朝著祖摩天沖了過去。
北堂兆身后也是萬千戰(zhàn)陣,層層疊疊,他這一沖去,那氣勢,就算在天空之中,也是席卷長空,有天崩地裂的氣勢,那萬千戰(zhàn)陣之中的無數(shù)戰(zhàn)兵戰(zhàn)偶戰(zhàn)將從虛空之中涌出,化虛為實,鋪天蓋地,猶如怒海狂濤,那百萬大軍戰(zhàn)將,直接朝著血魔教教主祖摩天席卷而去……
“吾皇威武!”
上京城地面上,無數(shù)的衛(wèi)戍軍團和皇城衛(wèi)的戰(zhàn)士與召喚師看到這一幕,都感覺熱血沸騰,全部怒吼起來……
血魔教教主祖摩天豎眼一凝,一揮手,身后血浪翻滾,霎時間,也有無數(shù)的戰(zhàn)兵戰(zhàn)偶戰(zhàn)將從他身后的血云之中翻滾而出,也如怒濤山崩一樣,朝著北堂兆召喚出來的那些大軍席卷而去。
兩股巨浪,數(shù)百萬召喚的戰(zhàn)兵戰(zhàn)偶,就在上京城的天空之中劇烈碰撞。
一瞬間,天空之中驚雷狂舞,龍騰虎嘯,萬千道火焰兵箭橫穿天際,無數(shù)神獸猛禽飛騰而出,那數(shù)百萬大軍悍不畏死的碰撞廝殺的場面,就在上京城的天空之中,展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讓整個上京城的所有召喚師心蕩神搖,口干舌燥……
天空之中的恐怖碰撞,化為滿天五顏六色的光雨灑落下來,一時間,整個上京城都是紛紛灑落的光雨,如夢如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