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他板著臉盯著兩位談笑中的女人,手中的匕首小白在暗處閃著黯淡光芒,溫仲言看著凱默默將匕首轉向換成抓住刀背,他太清楚那是凱扔刀的預備動作。
溫仲言微微調整自己的重心,讓自己成為方便跳起的姿態(tài),但這些微的動作卻引起凱的注意,瞬間,凱手上的刀換朝溫仲言飛去,早有預備的溫仲言迅捷的向右旋身,失去目標的小白用力撞向地板,發(fā)出了一聲巨響。
「主人?」lily驚恐地看著被小白敲出一個洞的地板。
艾莉看著孰悉的小白攻擊性的飛向溫仲言,一時五味雜陳,彷彿那天橋上令人寒毛直豎的噩夢延續(xù)至今。
「凱!拱虺雎曉噲D阻止凱的行動。
她欲再向前卻看到站起身的溫仲言對她比了停止的手勢,瞬間她了解到那只是試探性的攻擊。
「心情不好?」溫仲言將小白撿起,輕輕握著刀背,伸長手臂想將刀交還給正盯著自己的凱。
一般來說凱不會將武器這樣脫手,尤其是他喜愛的武器,以溫仲言對他的了解,凱只有在心情不佳的時候才有丟東西的習慣。
「有陌生人在家應該要開心?」
凱微瞇著眼看著溫仲言,神情有些復雜,雖然有敵意卻混雜了更多的疑惑。
「我.......認識你,是嗎?」凱不是很確定的說,接著他向溫仲言走了幾步,接下他手上的小白插回刀鞘里。
溫仲言咬著牙強忍情緒,最后只露出一抹淺笑:「沒想到你記得!
「不,沒有!箘P搖頭!钢皇悄阌蟹N既視感!
「那也不賴。」溫仲言愉快地說著。
凱像是受到溫仲言愉悅神情的影響,也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我見過你,沙灘上。」凱換對艾莉說!改闶......韋氏企業(yè)的人!
艾莉接受著凱好奇的目光,他看上去自在且充滿活力,使艾莉有種回到學生時代的錯覺。
「事實上,你也是哦!」lily插話。
「.......我?」凱皺眉。
lily奮力點頭。
「韋智凱......你上次是這么叫我的!箘P看著艾莉說。
「嗯!拱蛭⑿c頭!傅俏覀兞晳T叫你凱。」
「我是......韋智凱?」凱似乎在腦中搜尋資訊!疙f氏的孫子?」
「原來你也記得那個新聞。」艾莉說。
「所以,你們認識我.......。」凱嘴角再次微微上揚,那自信又帶有不屑的笑容是艾莉在熟悉不過的神情。
「說吧,我是誰?」
于是艾莉又重復說了一次故事.......修正版本的故事。
就算面對故事中的主角,艾莉依然選擇對于部分事實保持沉默。
如果他不記得了更好,那些不需要的回憶就讓它埋葬在記憶里,艾莉這么想。
「......有想起些什么?」故事結束后,艾莉有些緊張的問。
「完全像是在聽別人的事!箘P聳肩。
他看上去沒有什么特殊反應,一時之間艾莉無法辦別凱的想法。
「我就說你是有錢人吧?」lily倚在凱身邊有點得意的樣子,而凱只是側過頭瞧了lily一眼,并發(fā)出一聲冷笑作以回應。
「笑什么,我明明就是對的。」lily嘟著嘴不悅的抱怨。
「有錢很重要?」
「才不是那種意思好嗎?」lily白眼!钢攸c是我的感覺是對的,你是好人,并不是因為犯罪才來這里的!
「就算不是因為犯罪進來,我在這里殺的人也夠多了!箘P淡淡的回答。
「那不一樣咩,鬼島都是犯人。」lily辯解。
「犯人不是人?你不是人?電阻、奇奇都不是人?」凱反問。
「在法律上鬼島的罪犯是被除去人權的!箿刂傺圆逶挕
「所以?」凱問。
「所以法律上你在鬼島殺過多少人完全不是問題,要回到社會也沒有問題!
「回到社會?」凱挑眉彷彿嘲笑著溫仲言說的傻話!肝矣X得很有問題!
「所以就算可以離開,你也會選擇繼續(xù)待在這里?」溫仲言問。
「我有選擇?我的『體質』讓我有選擇的權利?如果我失控了呢?你們負責?」
「是!箿刂傺院敛豢紤]的回答。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fā)生,你需要血的原因我會找出來并解決它!拱蚪又f。
凱看著眼前兩個陌生人堅毅到詭譎的態(tài)度,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你們要不是最強的騙子,就是傻子!箘P說。
「是傻子!箿刂傺院桶驇缀醍惪谕暤幕卮稹
凱感興趣的觀察兩人的反應,就像他們是剛到手的小玩具。
「.......我不會離開!箘P的表情像在微笑,但艾莉知道那只是一張面具。
溫仲言則是平靜的直視著凱,彷彿他早知道會聽到這種回答。
「是不能還是不想?」溫仲言問。
「......都有!箘P想了一下后答。
艾莉的心沉了下去,事情果然不會總是一帆風順,而她非常清楚凱是個什么樣個性的人,說服他改變想法簡直天方夜譚。
「希望你能慎重考慮。」艾莉試著讓自己的聲音更顯真誠。
「你們大費周章近來這兒找我,想要帶我離開.......是為了什么?為了我?還是你們?還是......韋氏?」凱若有所思地問起。
「跟韋氏企業(yè)無關!拱蛘f。
「撇清的真快!箘P似乎對艾莉的反應產生了存疑。
艾莉想起之前與lily關于誠實的談話,凱一向是個精明的人,要騙他非常不容易,就算只是選擇性的誠實,艾莉知道他還是察覺到整套說詞的漏洞,韋氏企業(yè)在艾莉修改過的事實里參與的太過輔助,甚至有點像是醫(yī)院的身分,如果真的是韋氏的子孫,整個治療過程太過草率不合邏輯。
「會冒險找你,說全是為了你也太虛偽,其中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我自己,當初是我游說你接受這項手術,最后卻造成這樣的結果,對你......我感到很抱歉!拱蛴X得腦子很混亂,在凱面前她總是無法好好思考。
「所以是出自于......愧疚?」凱挑眉。
「在乎......與愧疚!拐f出在乎這兩個字令艾莉心口微微刺痛著。
「在乎?」凱卻興味盎然地琢磨著這個詞!缸C明給我看!
「什么?」艾莉一時之間無法會意凱的意思,直至凱扯著艾莉的手使勁將她拉近他。
兩人之間只剩下一個手臂的距離,艾莉不安地想要掙脫凱的束縛,因為她意識到身邊另外兩雙眼睛正同時看著這一幕。
但凱卻像絲毫不介意其,不如說,他正是想要看看在這種情況下艾莉的反應。
他低頭凝視著艾莉,眼神里充斥著某種渴望,近乎是情慾性的佔有。
「在乎我,的證明!箘P緩緩地說出這幾個字。
艾莉的臉頰感受到凱掌心微涼的溫度,這溫度勾起她無限的回憶,但她只是舉起手輕輕將凱的手拉離自己的臉龐。
「抱歉!拱蛘f。
「喔?」凱臉上浮現(xiàn)危險的笑容。
艾莉的退縮反而更引起凱的興趣,他傾身想直接進攻艾莉的唇,艾莉瞬間低頭并用雙手擋住他仍想貼近的身軀。
「我不喜歡你試探我!拱蜃屪约旱恼Z氣保持鎮(zhèn)定與冷淡!冈诓贿m當?shù)臅r候做不適合的行為,只為了想看別人困擾的表情,這點倒是一點也沒變!
面對艾莉的拒絕與挖苦,凱收起了笑容回復到一開始的那種冷酷的調調,但艾莉明顯感到他身體不自然的緊繃。
「看來沒什么好談的了!箘P說完打算轉身離去。
一股焦躁在艾莉心中燃起,她對著對著凱的背影說:「又想逃嗎?」
艾莉挑釁的語氣讓凱駐足在門邊,沒回頭也沒再向前。
「遇到不想面對的狀況就躲?真的是一點也沒變,為什么不能好好解決問題?是因為大少爺?shù)尿湴羻?」艾莉弄不清自己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對凱說出這些有點傷人話,但是她實在是受夠了他回避事情的態(tài)度,沒想到這種不乾脆的個性就算失去了記憶依然沒有改變。
但凱沒有回答艾莉的疑問,就這樣消失在門邊。
「吼!」艾莉憤怒的低吼一聲,握緊拳頭強迫自己追了上去。
黑暗中艾莉在接近大門口處攔截到了正要推門出去的凱。
「怎么?」凱停下腳步。
「不知道!拱虬l(fā)覺自己的口氣像是在罵人!肝抑赖氖,如果發(fā)生這樣的狀況接下來你會回避我好幾天,而我沒有這么多時間可以等待!
「不要說的你好像很了解我。」
「照現(xiàn)在看來,我的確比你還了解你自己,不管是生理上或是心理上!
「是嗎?」凱終于轉過身,他眼里閃動著墨綠色的光,艾莉知道那是奈米機器人的顏色。
「我不記得你是誰!购诎抵袆P的聲音更顯寂寞!傅矣浀媚愕穆曇,記得你的手,你的身體,你臉的觸感,我甚至記得你身上散發(fā)的味道......我記得我喜歡你,卻不記得我為什么喜歡你,這到底是什么荒謬的情節(jié)?」
「還有。」凱咬著牙。「我沒有在試探你,我是在試探我自己,而我也的確得到了我的結論!
凱一把將艾莉拉入懷里,不給她任何機會逃離的吻了下去,他的吻依舊是那么濃烈,直令艾莉感到窒息,狂亂的情慾將兩人的現(xiàn)在及過去交纏再一起,一瞬間所有的傷痛又涌回艾莉的胸口,那種凱帶來的致命吸引力和強烈無助感交織成的樂章,重重敲擊艾莉的每條神經。
「不!拱蛲崎_凱的胸膛。
「為什么拒絕我?」凱喘息著,同時不解地看著艾莉。「我感受到的......你感受不到嗎?」
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呢?艾莉哀傷的想,只是她清楚她倆在一起所造成的漩渦,會將所有的事情捲向悲傷的道路。
「你曾經是我最重要的人!拱蛑荒苓@么說。
「曾經?」凱瞇著眼帶著一絲怒意。
「是你選擇離開我的!拱蛉讨榫w。
「為什么?」凱充滿了疑惑,自己明明仍然對眼前的女人充斥著濃烈的情感,他完全不明白過去的自己為什么會選擇離開。
「因為你......」艾莉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帶任何批判!高x擇自殺,在這座島上,在我面前,用我的槍,轟轟烈烈的爆了自己的腦袋,所以,對,很抱歉我得拒絕你,因為我不會再給你一次傷害我的機會,尤其是你決定繼續(xù)留在這座島上。」
聽了艾莉的話,凱啞口無言的松開手,解除對艾莉的束縛。
他輕輕晃了晃腦袋,像是想把什么驅趕出他的腦海,他胸口劇烈起伏著,艾莉脫口而出的事實,正無情侵蝕他的自我,他隱約知道艾莉所吐露的事實有很多空白之處,他甚至早就猜想到自己曾經做過這類的蠢事,因就事實上,自己有記憶以來不只一次選擇了結自己,只是伴隨著一次次的復活,和目睹無數(shù)清醒后躺在身邊的尸首,他不得不放棄這個選項。
死亡的意念一直深植在凱的腦海之中,強烈到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厭世到這種程度,而艾莉故意忽略的那些空白,應該就是他渴望的真相。
「抱歉!棺詈髣P只說了這兩個字。
艾莉有些后悔說出那些話,讓他痛苦從來也不是艾莉樂見的事情。
「是為了過去,還是剛才發(fā)生的事?」艾莉問。
「都有,我想!
「不用道歉,這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令所有人不滿意的結局從來不只是一個人造成的結果!
「是嗎?」凱望向艾莉背后的黑暗,神情木然。
「你曾經說過,如果可以你不想知道真相,如今......你真的不記得了,有比較好嗎?而如果我再次告訴你真相,你......會恨我嗎?」艾莉輕聲問。
「我不知道!箘P搖頭!肝疑踔敛恢......我想不想知道那個答案。」
「那就......」艾莉握住凱冰冷的雙手。「別去想了!
「老實說你的狀態(tài)比我想像的好很多!拱蛟囍3治⑿!肝乙詾槟銜耠b野生動物!
「那是因為.......!箘P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
「因為?」艾莉好奇的問。
而凱只是搖搖頭:「我不知道!
其實你是知道的,艾莉想。
因為圍繞在你身邊的這些人,給了你存在的理由。
不知是不是因為想起那些人,凱的神情明顯放松下來。
「不論如何,不要失去信念了。」艾莉將手放在凱的胸口。
「或許我的信念只是希望能在你身邊?」
「如果是這樣你當初就別做那種事,你知道看人在眼前用槍爆了自己的腦袋......是多大的陰影?」艾莉裝作生氣的模樣,怒視著凱。
凱卻不自覺得輕笑起來:「連對我發(fā)怒的樣子都有種懷念感!
「是阿,你非常非常會惹我生氣!拱驀@氣。
凱向前邁了一小步,溫柔的將艾莉擁入懷里,她將頭靠在凱的胸前,聽著他穩(wěn)定的呼吸和心跳,她知道他不一樣了......
生理上,他再也不是那位需要她24小時照顧的失格病人。
而心理上,她也沒有資格再插手了。
他們也永遠回不去曾經的時光,時間將他們捏造成不一樣的形狀,再也無法緊密的結合再一起。
或許,她永遠也不可能放下對凱的關心,就像失去記憶的凱卻仍然記得對艾莉的感情,那種執(zhí)著就像刻寫在骨頭里的程式碼,是一種習慣,一份堅持。
但,艾莉明白,凱也明白......
彼此的未來,不存在于現(xiàn)在的擁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