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空已經(jīng)好幾日沒看見妙寂了。
他正想去尋,又被仁伽抓去做事,他幾乎把妙寂大部分的權(quán)力都轉(zhuǎn)移到自己手上了。
可惜他的資質(zhì)太過平庸,就算妙寂只是孽蓮化生出來的‘人’,實力亦是仁伽這輩子都無法超越的高度。
更何況,他耍的招數(shù)還沒太華山掌門一半狠辣,為人處世浮于表面,淺薄得很,彌空也不是當初那只任人欺辱的小綿羊了。
他尋了個機會偷偷溜走,跑去妙寂經(jīng)常待的藏經(jīng)閣,他知道底下有一間石室,是妙寂自己靜修抄經(jīng)用的。
可是當他來到最底層,鼻尖逐漸被一股血腥味縈繞包圍。
他來到妙寂抄經(jīng)的那個石室,透過一個小小的透氣的口望進去,發(fā)現(xiàn)桌上有個泥塑的小人像,穿著絳紫的裙裳,呆呆地站在那處,望著案旁的男人。
“所有人都想本座死,你也一樣……你也一樣……”
他一聲聲地重復著那兩句話,輕柔的呢喃自他口中溢出,像哀嘆,又像詛咒。
可究竟詛咒的是誰,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生生將手伸入自己心口的要害處,將血淋淋的心臟抓出來,然后只用一點點內(nèi)力維系住心脈。
妙寂面色發(fā)白,他盯著自己那顆心臟,幾息后又有些嫌惡地對小人像說:“有些丑陋,怎么辦,你定是要嫌的……”
他化出一盆冰水,然后將心臟丟進去,洗刷上面的血跡,血絲,手毫不猶豫地擠壓心臟上的裂痕與縫隙,瞬間滲出滴滴血珠,冰水換了一盆又一盆,那團肉終于變得只余些許玫紅。
彌空光是瞧上去就覺得很疼,因為心臟與人是有通感的,除非那個人死亡,不然……
可妙寂此刻眉目繾綣柔和,似乎無比沉溺于這種痛覺之中。
妙寂仔細端凝了一會兒,將它擦干,然后從桌上拿起刻刀,正準備刻,彌空終于忍不住了,驚聲喊道:“不!師……世尊,這樣您會死的!”
妙寂后知后覺回過頭,彌空扒在透光的小窗口上恍然地瞧著他,眉心攢起深重的憂愁。
“來了便進來吧!
“世尊,您可考慮清楚了?若您將心臟取出,您的實力不僅會大大削弱,乃至于變成一個廢人……”
閻浮提上下虎視眈眈,內(nèi)憂外患,若這件事被仁伽發(fā)現(xiàn),說不定真的會被他取而代之。
“本座都知道!泵罴怕曇魷販氐,他捧起自己那顆心,低聲喃道,“這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
“她說他想要本座送她世間最珍貴的,最獨一無二的,只屬于她的花,本座思來想去,莫說屬于她,這世間根本沒有東西是屬于本座的,本座只能拿這心鏤成花送與她了。”
“這朵獨一無二的花,不僅只屬于她,亦只會為她盛開!
彌空震撼得說不出話。
師尊生前為了不忘記芙姝,將她的名字刻入骨骼之上,現(xiàn)下他又要將心鏤成花送給她。
所謂的刻骨鏤心,不過于此。
彌空眼里蓄著淚:“疼嗎,世尊?”
妙寂抬眼看他,看吧,人之將死,誰都會眷顧地看你一眼。
“本座從不知何為喜歡,只知道將東西化為她喜歡的模樣,這樣大概也能算作是喜歡了!
除去這些他沒有的東西,他還有肉身,知道何為人情冷暖,知道什么時該說誰愛聽的什么話,他也知道一條路走不通可以走另一條,他還知道現(xiàn)下有許多人背叛他,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很多事,無法彌補。
他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得等到何時,她才會跟他說上一句真心的喜歡。
“你既然來了,便坐在此處陪上本座一會兒,幫本座磨磨刀,這樣刻得就會快些,亦不會很痛了。”
“好,世尊,彌空陪您。”。少年握緊了手指,坐在他身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