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屋外,期期艾艾不知在等著什么,芙姝坐在桌案前,攏著手等他。
他今日穿了新的僧袍,曇白的料子,微微泛著珠光,肩上有一個(gè)環(huán)扣,搭著褐金的袈裟,是極標(biāo)準(zhǔn)的中土僧人的著裝。
妙寂看到芙姝的目光在掠過他的衣袍時(shí)停頓了片刻,轉(zhuǎn)瞬垂落。
不是說喜歡么?
可那眼中沒有分毫笑意,喜意。
他又看見她開口說:“我要見他!
妙寂氣不打一處來,指尖攥緊了袍袖,語氣發(fā)冷:“為何擅自將木箸拿下?你學(xué)會了么?”
聽見這話,她的眼光又?jǐn)y著稍許疑惑看向他。
好半晌,她終于笑了,不過是低低的一聲冷笑,含著無盡嘲意。
妙寂轉(zhuǎn)頭就要走,芙姝又站了起來:“等等,你可有空留下來?我想同你說另一件事!
她模糊的語音傳入耳中,妙寂聽不真切,只知她有事相求:“說!
“我想要一套新的衣裙,就跟班達(dá)拉姆穿的那種差不多,你能不能替我尋個(gè)裁縫?”
佛塔外十分熱鬧,正舉行一年一度的祈寒節(jié),眾人圍著一個(gè)圓形的蓮花臺,臺中有一名起舞的女子,她名喚班達(dá)拉姆,是閻浮提州掌管祭祀的的大圣女。
她上半身穿著絳紫抹胸,用幾根綢帶維系在肩上,束縛著兩旁短短的紗袖也微微蓬起,下半身則是同配色的束腳長袴,袴沿飾有蓮花紋樣。
她的舞姿奔放張揚(yáng),每一個(gè)動作都帶著極度惑人的美感,眾人的目光都被她所吸引,包括芙姝。
妙寂看著她入神的模樣,無情否決道:“尋常女尼穿的大致相似,你有那么多寶貝,與她們交換一套便可!
芙姝低下頭,嘴唇蠕動著:“我只是一個(gè)中土女子,再怎么說,閻浮提的女子身形骨架都比我大上太多,不合適!
“這樣吧,我給你報(bào)酬,你替我尋來布料,我自己裁。”
妙寂笑了:“你會裁縫衣物?”
芙姝沉默下來,不情愿地回憶起自己那些黑歷史:“裁過一點(diǎn)的,雖然并非衣物……”
她回應(yīng)的聲音很小,妙寂聽不見了,只看見她咬著下唇,有些窘迫地絞著手指,妙寂看到那一片衣料都被她絞皺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被她絞著,那顆無時(shí)不刻跳動著的心臟,被她十分別扭又無法控制地打成一個(gè)結(jié)。
“不行,本座日理萬機(jī),沒空,你另尋其他人!
妙寂拒絕得很委婉,因?yàn)榘噙_(dá)拉姆的衣物很珍貴,并非尋常僧尼能夠接觸得到。
不過,如果她給的報(bào)酬不一般的話。
如果是兩個(gè)梨渦,抑或是一對彎成月牙的漂亮的眼,他或許就能答應(yīng)她,尋來那么一兩片。
“而且……”他靠近芙姝,將她抵在墻邊,指尖撩起袍裙,緩慢摩挲她的腿根,“若本座替你尋來針線,你傷到了本座,抑或是傷及自身,又該如何是好?”
他垂眼,望向她布滿淤痕青紫的腿根。
他好不容易才給她將蕁麻的刺挑出,轉(zhuǎn)眼她又給自己掐成這般狼狽模樣,若再尋來針線,那可真是要翻天了。
談崩了,芙姝很不開心,直接將他推開。
妙寂撞到了床榻邊緣,尖銳的疼痛自肩上升起,他痛哼一聲,眼底逐漸升起嗔怒。
哪知二人間的氣氛就是這樣一點(diǎn)就著,芙姝也爆發(fā)了心中的怒意。
“這也不行那也不可,我已經(jīng)完全按照你說的做了,你為何還不放人?!日日咬著那根破筷子,唇角僵硬地張合吃飯都困難,像個(gè)叁歲孩童一樣流口水被那些人笑話!我已經(jīng)受夠了!”
“你不放,我自己去找!”
妙寂抿直了嘴唇,拽住她的衣袖,強(qiáng)制將她按回床榻之間,捧著她的面容,神情近乎癲狂:“我也不懂!”
“為何你的嘴里從來就沒有一句真話?我明明什么都做了,什么都做了!難道你一定要我像從前那樣對你你才滿意么?!”
“你笑。∧愕降诪楹尾恍Γ磕悴皇呛芟矚g白色的僧袍么?你說過的,你說過它很漂亮,你很喜歡……不,你又騙了我……你又騙我!”
芙姝閉上眼,不愿看到穿著這身衣服的妙寂露出如此癲狂的面容。
“你簡直就是瘋了!”
妙寂不愿她再開口,干脆俯身親她,卻被她不斷躲開。
他不懂,那個(gè)少年分明說過,只要他對她好,她也會對他好的。他給她賠了珠串,給她剔刺療傷,又為了她那句話廢除閻浮提上下數(shù)千年的傳統(tǒng)致使君臣離心,教眾四散,她為何仍然不對他好?
啊,他明白了,許是那個(gè)少年人也在騙他。
“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我現(xiàn)在就把他殺了。”
芙姝呼吸一緊,趕緊又將他扯回來:“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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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兩口又雙叒叕吵架了,想完結(jié)但是更想湊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