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福地,除了天尊大教,少有能據(jù)之者。
眾人都是睜大了眼,滿是驚疑、不信。
只想看著方寸觀究竟如何能拔山飛舉。
他人如何驚疑、不信、眼紅,卻都與方寸觀弟子無關(guān)……不過,所有方寸觀弟子,此時倒都是興奮得很。
如此幸事,自然不可能有人離去。
被這些人圍了這么久,欺負得狠了,這會兒只覺揚眉吐氣。
高柢此時也不理會旁人。
以神金虎文號令六甲玉女,開始施法。
六甲玉女,分立方位,以天干地支為憑,合六十甲子之數(shù)。
彼此間氣機相連,宛如一體,竟于瞬息間氣息暴漲。
令眾人震怖。
這些女子此時身上的氣息,顯然已超過真仙之境。
如此數(shù)量,個個都有近乎仙的道行也就罷了。
竟然還有這等妙法神通,能數(shù)十人相連宛如一體,短時間內(nèi)有超塵入仙之能。
那幾個隱于眾人中的真仙心中暗驚,亦是有些慶幸,沒有早早出手。
否則以這六十個女子的古怪來看,他們還真未必是對手。
六甲靈飛玉女氣機暴漲后,頓時便有十數(shù)個施展咒訣,往火靈谷四面八方各處山石土地齊齊一指。
一時間,大地震動,山壁開裂。
正是七十二地煞神通中的“開壁”之術(shù)。
能撕裂大地、撥開山岳。
六甲靈飛玉女的道行、神通,皆出于造化之人。
江舟煉制之時,便賦予六十位玉女七十二地煞之術(shù)。
每人或得一、或得二三。
卻不是隨心所欲,而是造化之術(shù),亦講究天數(shù)機緣。
哪怕是用相同的靈珍、相同的手法,煉出的玉女也不盡相同。
能受得多少神通,全憑機緣。
大地山岳開裂,此時又有十數(shù)玉女飛出,飛墜落地,竟如入水一般頃刻即沒。
半晌,眾人便再覺一陣天搖地動。
整個方寸觀連同火靈谷,竟然在緩緩拔地而起。
片刻之后,便看到那十數(shù)個沒入土地之中的玉女,在底下托舉著火靈谷,緩緩飛升。
裂地擔山!
眾人大驚。
這哪里來的女子?怎的竟有這般手段?
“哎喲!”
忽聞幾聲驚叫,周圍的土地與山石之中,都突地炸出一篷篷五彩煙氣。
卻是幾個長得奇形怪狀的“東西”。
“上仙!上仙!”
“快快住手!快快住手!”
“可搬不得,搬不得!”
“此谷乃方圓數(shù)千里之地,地脈所聚之靈眼,若是搬走,這數(shù)千里地都要盡成漠野死地,萬萬搬不得!”
這幾個奇形怪狀的東西一出現(xiàn),看著被托舉著緩緩上升的火靈谷,都是哭喪著臉,跳著腳叫嚷著。
“土地?!”
“山神?!”
眾人都認出,這幾位都是附近的土地、山神。
聽聞其等叫嚷之語,都是反應過來,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方寸觀。
天庭轄制三界,連行云布雨都有嚴格限制,高上一分一厘、少上一滴一毫,那都是犯了天條的死罪。
更何況天地間的地脈靈根?
豈是你說掏就掏,說拿就拿走的?
要是這么容易,那些大教還不都用大法力大神通把這人間給搬空了?
你有法力,你有神通,可毀了地脈,犯了天條,又豈能逃得過上天降罪?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祖師犯了天條受了三百年雷火極刑,如今門下弟子也要步其后塵。
那幾個山神土地中,有一個高不過三尺、白須及地的小老頭抬頭看了一眼高空中的槐江眼山,神色微變。
旋即往方寸觀掃了幾眼,便看出高柢是此地主事之人。
便踩著一團黃云,來到高柢身前。
連連作揖道:“小老兒斗膽,這位上仙,快快收了神通吧!否則是要禍事的!”
“且不說天庭降罪,地脈損毀,桑田滄海,生靈何辜啊!”
他說著朝四方環(huán)指。
果然因火靈谷被拔,方圓數(shù)千里之地,有不少地方都在地陷山崩,有十數(shù)條大河支流,都如失了束縛的猛獸一般,倒灌而來。
高山變淵谷,山林變大澤。
高柢掃了一眼,卻沒有動容。
不是他心狠,而是此事江舟早有所料。
此時,剩下的六甲靈飛玉女,早已經(jīng)分散各發(fā)。
玉指所指之處,奔流的大水頓時一止,如被馴服的野獸,復歸其道。
開裂的大地騰起烈焰,受烈焰焚燒,竟是緩緩愈合,且更勝從前,堅如金鐵。
天地間有風氣流動,宛如春風復蘇萬物,草木重生,竟是比先前還要生機勃勃。
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長須土地更是雙目發(fā)直,口中喃喃:“擔山,開石,禁水,識地,導引……地煞神通……”
身為土地,他哪里看不出來,此地被撕扯損毀的風氣地脈,竟在眨眼間便被無形偉力疏理導引。
除了少了火靈谷這一口地脈靈眼,都已原貌盡復,未損此地生機一分一毫。
傷及無辜生靈?根本不可能。
唯一傷損的,是天數(shù)所定,本該在方寸沒落之后,憑這口靈眼興盛的“后來者”。
這些都罷了,他不過是個小小土地。
只要地脈不毀,就算他會被天庭怪罪,也罪不至死。
這些大事,倒跟他沒關(guān)系。
倒是這些女子展現(xiàn)的神通更讓他害怕。
因為某只猴子,他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
地煞神通不是什么大路貨,對方絕對和那只該死的猴子關(guān)系匪淺。
不行……這事不能摻和。
長須土地渾身一抖,朝高柢干笑兩聲:“既然上仙早有安排,卻是小老兒多事了!
“上仙自便,上仙自便,小老兒這便告退了!”
說完便轉(zhuǎn)身一頭扎下,跟跳水似的炸起一團黃煙,便沒入土中不見。
其余山神土地見狀,雖是心中不解,但他們了解那長須土地,知道對方必有內(nèi)情。
也都紛紛拱手告辭,一頭扎了回去。
來時匆匆,去時匆匆。
這也是無法,這洞虛天地之中,漫天仙神,即便是人間也有仙真無數(shù),作為山神土地,就是受氣包。
活得那叫一個小心翼翼,察顏觀色、見風使舵,那是早就深入骨髓的本事!
那些想要看好觀的人,卻是有些傻眼。
就這么完了?
眼看火靈谷趙升越高。
待得靠近高空中的槐江仙山,竟是有無形偉力自生,將整個火靈谷吸了過去。
在方寸觀弟子又興奮又緊張的注視中,火靈谷便像被仙山吞食一般,一點點融了進去。
而他們卻是忽然間便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一處瑰麗仙境之中。
方寸觀也完好無缺,好似憑空出現(xiàn)在這仙境一般。
“方丈!”
眾人之中,紅葉突然渾身一震,旋即撲通一聲跪地,滿頭的白發(fā),此時竟像個孩子般涕淚齊下。
眾弟子回頭一看,卻見一個一身青衣,點塵不染的俊秀公子負手林間,正笑意吟吟地看著這里。
江舟緩緩走過來,看著跪在地上的紅葉,須發(fā)皆白,形貌蒼老,不由輕嘆一聲:“紅葉,你老了!
紅葉聞言,頓時放聲大哭:“方丈!紅葉有生之年,總算是能再見方丈仙顏,縱死也瞑目了!”
“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