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袍烈烈,有黑炁滾滾而出。
與無窮冥暗糾纏、激蕩、翻涌,明滅不定。
一股莫名的浩大氣機降臨,仿佛有一座座神山壓下每一個人的心頭。
沉悶、沉重,令人難以喘息。
一時間,每一個人都神魂搖動不止,幽冥之地仿若有滔天禍劫降臨一般。
那隨琵琶梵音而現(xiàn)的諸天神佛,頓時如遭末劫。
宛如廟中的泥胎木塑,經(jīng)歷無窮歲月,斑駁、污穢一點一點、一塊一塊地攀爬其上。
落敗、晦暗、腐朽……最終灰飛煙滅,不留下半點痕跡。
持國天王被江舟輕而易舉破去神通,雖是知道他身上的元始橫天冠這等至寶,早有準(zhǔn)備,此時卻也仍是心驚不已。
這不是一件,是穿了一身至寶!
饒是以其城府,也不由暗罵了一聲。
這他娘地仗著家底厚欺負(fù)人!
而此時,紅發(fā)惡尸趁此機會,抄起化血神刀,斬向持國天王。
持國天王眼角一瞥,冷笑了一聲。
邊上增長與多聞天王相視一眼,前者輕嘆一聲,仗起青色寶劍,迎了上去。
其實祂們兩個,與持國、廣目都不同。
并不欲擅自與人結(jié)下因果。
只是四天王向來同進同退,又以持國為首,事到如今,祂們也無法退了。
“呵呵,朕在此,又豈容爾等宵小放肆?”
忽聞一聲輕笑。
一直站立天街之上的帝芒肩擔(dān)日月,虛虛一抓,竟當(dāng)真如同雙手握住了乾坤。
天地如有實質(zhì)一般,被他憑空拖拽了過來。
竟是將持國與多聞兩位天王都囊入其中,接下了這二王的攻勢。
江舟掃了一眼,也不管其用意如何,正好趁此時機,加速摧發(fā)天運靈幡中滔天精炁法力。
這里戰(zhàn)成一團。
另一邊。
有消魔大王站立身前,剩下的三天魔王并不懼余波臨身。
此時都是睜圓雙目。
赤天魔王驚聲喃喃道:“這是……七星乘劫……消魔袞?”
“大魔王,他……當(dāng)真是……!”
消魔大王不置一言,但眸中黑金之光流動,其中無窮惡鬼惡神哀嚎之聲愈盛。
黃天魔王目光發(fā)直,在江舟身上上下來回掃量,亦是喃喃道:“元始橫天冠,七星乘劫袞,萬靈神真束,北元飛虛靴,天運靈幡,五老攝魔金玄符……”
“還差三件……”
用力地吞咽了下,有些恐懼,亦有些不甘:“大魔王,若是……我等難道當(dāng)真要奉迎他回北酆不成?”
它的恐懼,是出于江舟身上的北帝服佩,它的不甘,也同樣是出于這北帝服佩。
大魔黑律明令,戴北帝服佩者,便是羅酆之主,統(tǒng)領(lǐng)六洞鬼天,鎮(zhèn)壓幽冥九地!
北帝服佩,它自然是敬畏的,但若要它因為這一身服佩,而奉迎一個黃口小兒為主,頂禮膜拜,它便不甘!
就算他是天帝血脈也不行!
別說是它,其他幾個魔王都是如此。
但它們不敢反抗。
黑、白二魔便已因此服誅。
對它們來說,誅殺黑白二魔的,不是江舟。
而是報應(yīng)……是不尊大魔黑律的報應(yīng)!
作為北酆魔王,它們怎能不知?大魔黑律,并不只是一些規(guī)矩令條罷了,其中自有威神。
今日違背了黑律,即便那江舟不誅二魔,他日也定會遭受報應(yīng),同樣難逃一死!
不過也正因此,江舟誅殺黑白二魔,其本身并不能令諸魔王敬畏。
因為在它們看來,這本不是其力所能及,不過是倚仗神器之威!
如此又怎能心服?
倒是青天魔王于眾魔王中算是最沉穩(wěn)的一位。
此時看著另一邊,蠢蠢欲動的十殿陰天子,有些猶豫道:“大魔王,畢竟是……”
它頓了一頓,終究是不愿說出“羅酆之主”這幾個字來。
“我等當(dāng)真要坐視不成?”
雖不愿承認(rèn)江舟是羅酆之主,但畢竟他身著北帝服佩,若任由他人侵犯褻瀆,北酆億兆鬼神顏面何在?
“開什么玩笑?”
赤天魔王脾性最是狂暴,當(dāng)即罵道:“一個黃口小兒,就想竊居神器,我等不去尋他晦氣便算了,你還想去舔他臭腳?”
“要去你自去!老子不去!”
除了不愿屈居孺子之下,赤天魔王其實還有私心。
它當(dāng)初與黑白二魔被四天王挑唆,私下里合謀想要謀奪這“天帝血脈”。
若當(dāng)真讓他做了羅酆之主,日后暴露了出來,豈能放過它?
青天魔王搖搖頭,并不理會它。
只最看向消魔大王。
消魔大王仍舊是不發(fā)一語,目光在遠(yuǎn)處戰(zhàn)作一團的幾人身上流轉(zhuǎn)。
忽又掃了一眼被江舟攝回山上玉階的白發(fā)長眉小子,神色莫名。
“且看罷。”
青天魔王不知其意,但見其應(yīng)該是有什么盤算,便不再多言,重新將注意力放到戰(zhàn)局之中。
這是一場震動三界的爭斗。
面對三位天王,帝芒與惡尸都稍落下風(fēng)。
尤其是帝芒,以一敵二,竟也僅僅只是稍落下風(fēng)!
之前雖已見過他獨自一人擋下三位天王一擊,但那時三天王意不在人,而在千圣棺。
此時卻是真真正正以一敵二。
無論是江舟,還是其他“人”,都仍是心中暗驚不已。
這位末劫人皇,竟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他日洞虛重臨,若有此人在,恐怕沒有想象中么容易了……
至于惡尸,雖然被帝芒壓過了風(fēng)頭。
但在有心人眼里,卻是更加驚詫莫名。
滿打滿算,江舟此時壽元都不足千載。
可他斬出的一具惡尸,竟已有接近天王的道行。
這簡直匪夷所思!
“他有這般道行,哪里還需要我照應(yīng)……”
另一邊,九府三十六曹官之中。
長發(fā)秀麗女子看著那駭人的斗爭,雖是稍落下風(fēng),短時間內(nèi),增長天王也奈何不得惡尸。
想起那女人的囑托,不由自主摸了摸頭上碧玉釵,露出一絲苦笑。
旋即想起了什么,回頭看了一眼薛荔和楚懷璧,暗自一嘆,真是孽緣。
另一邊。
十位籠罩于幽冥黑炁之中的陰天子,似乎也有些騷動。
其中一位澀聲道:“轉(zhuǎn)輪王,我等耗費心神,打開銀橋,接引三十五佛入幽冥,已是犯了大忌。”
“若非你說那魔睺泥棺與后土神藏都已唾手可得,我等豈會擔(dān)此干系?”
“如今這局面,莫說魔睺泥棺與后土神藏,恐怕我等與九府三十六曹,甚至是北酆魔宮,都要結(jié)下怨隙,你必須要與我等一個交代!”
其余幾位陰天子亦是炁機流轉(zhuǎn),隱隱有向那轉(zhuǎn)輪王發(fā)難之意。
寶日光如來入滅,三十四佛無功而返。
如今又召來了北酆消魔大王、四大天王,還有一個末劫人皇、一位身戴北帝服佩,正是那傳說之中應(yīng)了天數(shù),當(dāng)為幽冥之主之人。
這些人,因祂們出手助寶日光如來,此時都沾惹上了因果。
想要化解,已是難能。
如此飛來橫禍,怎能不令祂們憤怒?
“哼!
“欲為大事,豈可瞻前顧后?”
那被呼為轉(zhuǎn)輪王的陰天子冷笑一聲:“你們又怕什么?”
“四天王?不過守戶之犬,如今已去其一,何足為懼?”
“消魔大王與那末劫人皇?皆喪家之犬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