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仍在傾盆而下。
水流順著頭臉汩汩而下。
卻也不知他眼中是雨是淚。
一絲濃濃的哀傷一閃而過。
抬起雙手,看了一眼。
便又浮起濃濃的疑惑:“師父?”
“小子,你發(fā)什么癔癥?”
程咬金看著他的動作,皺眉道。
旋即又朝兩個(gè)滾作一團(tuán)的肥球看了一眼。
狛狛明顯落于下風(fēng)。
那頭金豬看似蠢萌無害,但其神通竟是十分了得。
一舉一動,皆有莫大的神力。
輕輕一碰,便能令狛狛渾身劇震,哀嚎不已。
“這頭蠢東西!”
程咬金看得大罵不已。
不過他也知道,這狛狛是幾經(jīng)重創(chuàng),早已是窮弩之末。
根本不可能擋得這金豬太久。
便也顧不上江舟,掣出他的八荒宣花斧。
“江小子,大雨已下,你功德圓滿,此地已無你事,速速下壇,莫要丟了性命!”
大唐君臣,均知大旱得解,只是大唐要經(jīng)的一關(guān)大劫。
劫后余波,可也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此時(shí)驅(qū)趕江舟,卻也是為了保他。
他也不敢耽擱,讓那金豬脫出手來,可不好擋。
說了一聲,便飛身撲了上去,與狛狛共戰(zhàn)金豬。
……
與此同時(shí)。
紫微垣中。
無邊天宮,磅礴星云,紫微帝君周身涌動無窮氤氳紫氣,滾滾垂落,無數(shù)星光閃耀交織。
點(diǎn)點(diǎn)星光之中,眾神吟唱。
周天星斗列曜,河漢群真拱衛(wèi)。
一尊尊星主星君,真神真仙,此時(shí)皆將目光投往下界。
目中映照的正是長安之景。
江舟懷抱陶罐,怔立一瞬,又取出金丸置入其中,化作金汁。
再到金豬移山突出,將江舟撞倒。
又到他睜開雙眼。
一幕幕都倒映其中。
直到“江舟”睜開雙眼,有一星君抬頭看向高坐的紫微帝君。
憂心道:“星主,那猴頭此時(shí)降臨少君之身,怕是會驚動那位……”
“呵呵……”
紫微帝君輕笑一聲,化作滾滾天音。
“吾那兄長手段,連那古佛亦難看穿,今佛大乘佛法不凡,卻也難勝得!
“縱是知曉,卻也無妨!
“且看吧……”
……
西天極樂。
大佛世尊如來忽睜法眼,眼中億萬眾生乍現(xiàn)乍逝,又復(fù)合上。
眾佛陀菩薩羅漢金剛卻是心中大驚。
只那睜眼一瞬,竟見得這位幾近全知的世尊,目中有一絲疑惑之色一閃而過。
半晌,又復(fù)睜眼。
緩聲道:“五方揭諦,可曾有擅離職守?”
一菩薩出列道:“稟世尊,自那猴頭被壓五行山下,五方揭諦便居守山中,不曾擅離一步。”
“那猴頭在那山下,天天叫喚,日日嘶嚎。”
“敢問世尊,可是出了甚差錯(cuò)?”
大佛聞言緩緩點(diǎn)頭,又搖搖頭,忽地長嘆一聲,又復(fù)合目。
諸佛陀菩薩羅漢金剛,面面相覷,卻也不敢多問。
……
人間。
灌江口。
那座居于千百丈驚濤回旋下的小觀前。
一身素衣白袍的楊戩忽地站起身來。
目中透出寸許精光,閃爍著驚疑之色。
旋即又化為一絲喜意。
“傳吾詔令!”
楊戩陡然喝道:“命梅山兄弟,召集一千二百威靈真神,盡起麾下威靈降魔軍!”
“兵發(fā)……北海!”
“是!”
頓有座下神吏應(yīng)命,拔起渦口那十丈烈烈靈旗,飛出那蹴天巨浪,登臨萬千丈高崖,奮力揮舞!
……
長安。
“嘿嘿……”
“江舟”目中閃過種種復(fù)雜情緒,卻是忽然嘿嘿一笑。
翻來覆去地看著自己一雙手。
又不停地在身上、臉上、頭上撓來撓去。
渾身顯出一股不安份的靈動又跳脫的勁兒。
“有趣,有趣……”
“江舟”抬起頭,目光掃過周遭,分別在水猿、怪龍、金豬身上停頓了一瞬。
嘴角一勾,白牙森森,笑得竟有幾分兇狂。
令得周遭一些正在關(guān)注他的人都是心中猛地一跳。
卻只見“江舟”扭了扭脖子,又扭扭身子。
像是在活動身子手腳一般。
“嘶!”
又見“江舟”突地眥牙咧嘴,發(fā)出怪異的嘶吼聲,渾身竟透出一股兇野暴戾無比的氣息。
“他怎么回事?中邪了?”
“該不會是被那金豬撞壞腦子了吧?”
“你有沒有覺得,他這樣子有點(diǎn)像猴子?”
一些人看著他的模樣,議論著。
卻突然見“江舟”回過頭來,朝他們看來,目光炯炯,竟是令人難以直視,紛紛避讓開,胸腔之中一顆心劇烈跳動不已。
“棒子借俺一用!”
“江舟”卻沒有為難他們,只是伸手一抓,便將其中一人手中的兵器攝了過去。
那被攝了兵器的人一驚。
這棒子可是他師門重寶!
只是“江舟”此時(shí)周身氣息太過恐怖,竟令他不敢發(fā)作,只好哭喪著臉。
“嘿嘿嘿!”
“呔!”
“吃俺一棒!”
“江舟”舉棒便打。
這一棒,卻是落向那頭金豬。
這金豬果然是厲害無比。
程咬金與狛狛聯(lián)手,仍舊被它打得連戰(zhàn)連退,狼狽不堪,勉力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