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于東都籌備,欲返玉京,”
“李冢宰……”
他微微一頓,方才繼續(xù)道:“欲啟朝陽門入京,經(jīng)百里御街,上周天社稷壇,入太廟告祭歷代圣祖先帝,為公孫弘、韓雄父子、百二萬北關(guān)將士乞兇禮!
眾人聽聞,俱是一驚。
朝陽門乃玉京正門,人皇出行,行御道,出朝陽,除此之外,也只有國之盛典方才會(huì)開啟。
朝陽門一開,必定是萬眾矚目。
公卿權(quán)貴,億兆黎庶,甚至是稷下學(xué)宮也定會(huì)派人前來關(guān)注。
這李東陽如此做為,與向天下明告秦王之“罪”無異。
而上周天社稷壇,入太廟告祭歷代圣祖先帝,乞兇禮……
這是大稷最盛大的五禮之一。
所謂兇禮,是哀憫吊唁憂患之禮。
唯國之大兇、國之大禍、國之大敗、國之亡危,方才有此禮。
先祭周天社稷,再祭歷代圣祖先帝,繼而人皇、國母、儲君都要相繼入太廟請罪,再登上周天社稷壇,召告天下,自召己罪。
如今人皇閉關(guān),國母已薨,能入太廟罪,上社稷壇罪己之人,除了監(jiān)國秦王還有何人?
這事若真讓他做成了,秦王便成大稷千古罪人,銘錄史冊,受千秋唾罵。
秦王如何能不怒?
“殿下,此事實(shí)不用如此惱怒。”
眾臣沉默了許久,才見杜畿開口道:“要舉大兇之禮,并不是易事,尤其是李冢宰欲以下臣而上乞,”
“無論是開朝陽門,過百里御街,上周天社稷壇,入太廟,都非等閑可為,”
“朝陽門乃周天星辰法界門戶,百里天街步步玄機(jī),天兵如獄,”
“社稷壇上有社稷之重,太廟非帝血不開,”
“一步一關(guān),步步兇危,李冢宰即便在朝中多有應(yīng)援,想行此事,也是千難萬難。”
眾人聞言,也是回過神來。
這國之五禮,向來都是自上而出。
只有人皇金敕方能舉之。
自下而舉者,也并非沒有。
自古以來,卻也只有兩個(gè)半人。
最近一人,便是先帝之宰執(zhí),已故辛皇后之父。
最初一人,卻是萬世明燈,儒門之師,夫子。
至于那半個(gè)人,卻是在走過百里御街之后,即將登臨周天社稷壇之時(shí),便油盡燈枯,故只算半個(gè),不提也罷。
他們一時(shí)驚震,倒是忘了。
李東陽雖是世間少有的大儒,但別說與夫子比,與辛相比,即便是與那半個(gè)比,也是大有不如。
怎么可能走得過去?
眾人微松一口氣之時(shí),那秦王臉色卻不見稍轉(zhuǎn)。
而是沉聲道:“本王聽說,姓江那小子,已經(jīng)離了江都,往玉京來了?”
“那天波侯也入京來了?”
杜畿等人一驚。
秦王冷笑道:“李東陽這老東西膽敢如此羞辱本王,不就是因?yàn)橛心切∽訛槠溆鹨??br />
“難道他當(dāng)真以為,有了這姓江的,就真能在京中橫行無忌?”
杜畿微一沉吟,說道:“此事實(shí)不足為慮!
“退一萬步說,李冢宰縱然真能入得朝陽門,行得過百里天街,社稷壇上,也必然驚動(dòng)陛下與燕大將軍,無論陛下還是燕大將軍,又豈會(huì)坐視有人觸碰社稷之根,驚擾圣祖先帝?”
“哼!”
秦王冷哼一聲:“本王何曾有甚憂慮?一個(gè)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不死,一個(gè)乳臭未干,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賤鄙民,真當(dāng)我大稷無人?”
“實(shí)是那李老兒辱本王太甚!”
李東陽此舉,在秦王看來就是為了羞辱他的。
以他的脾性,怎能忍受?
“他既然仗著江小兒之勢,那本王就先掂量掂量這小兒的份量!”
“來人!”
“殿下……!”
杜畿一驚,開口想要?jiǎng)褡,卻被秦王打斷:“不必多言!”
……
“這就是天下之中?”
江舟抬頭看著眼前的恢宏雄城,心中之震撼,難以言表。
他雖早有心里準(zhǔn)備,但親眼所見,還是驚到了。
這哪里是人類的城市?
如此恢宏雄偉瑰麗,除了建在地上,在彼世之中極盡人們想象的天宮玉闕也難有此氣象。
難怪叫做神都。
“老江!”
江舟正沉浸在眼前神都?xì)庀笾小?br />
前方燕小五甩著短腿跑來。
來玉京,他與燕小五是搭乘的貫月槎,不過十?dāng)?shù)天便已到達(dá)。
不過入玉京卻不是那么容易,即便他是天波侯,沒有御詔,想入京,也要有憑證。
這點(diǎn)卻難不到地頭蛇燕小五。
他剛才便是入城去給江舟弄憑證去。
不過,看他神態(tài)有些不對勁啊。
江舟見燕小五滿臉興奮地跑過來,然后用一種看神仙的眼神盯著自己,直盯得他心中發(fā)毛。
“……你干什么?”
第938章 賤人害我不淺!
“你再看我打你哦!
燕小五被江舟舉著沙的缽大拳頭威懾之下,不得不收回詭異的目光。
卻仍舊興奮不已,拉著跑到邊上無人處。
江舟本想早點(diǎn)進(jìn)城,游歷一下這座猶如天上宮闕的雄城,好好感受一下人皇腳下的繁華。
燕小五卻沒有給他機(jī)會(huì)。
到到一無人僻靜處,那種興奮仍然沒有淡去,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勢。
被著手,繞著江舟來回踱步打量他。
直到江舟受不了,又興趣拳頭,才停了下來。
激動(dòng)地搓著手,還時(shí)不時(shí)地蹦噠兩下,片刻才突然大叫了一聲:
“肏!”
“你搞大了長樂那騷貨的肚子!?”
“什么時(shí)候的事兒?在哪兒?怎么搞的?爽不……啊呸!總之你真是小母牛拿大頂,牛逼沖天了!”
“……”
“你他娘的別胡說八道!”
江舟臉色黑沉地怒罵。
淦!
這破事兒到底多少人知道了!
“到底怎么回事兒?你給我說清楚!你從哪兒聽來的?”
江舟有點(diǎn)氣急敗壞。
實(shí)在是這事兒讓他覺得太操蛋,也太丟人。
一想到那賤人的狼藉名聲,他就直犯惡心。
燕小五見他真惱了,也不敢太“喜”形于色,稍微收斂了一點(diǎn)。
將自己聽到的“流言”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然后還說了一些江舟自己都還沒知道的“消息”:“你是不知道,這事兒京中傳得可熱鬧了,”
“不僅是你和長樂那娘兒們還有鐘馗的事兒,還有前段時(shí)間的月?lián)羯穸迹脖粋鞒闪四阈∽訉盘焓ヅ紒y終棄,暗通長樂公主,”
“惹怒了玄母教主,才發(fā)動(dòng)神通,將長樂那娘兒們棲鳳宮都給平了!”
江舟:“……”
燕小五興奮地述說著他聽到的八卦。
那可真是一個(gè)比一個(gè)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