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實際上,此前他將這有相神魔只當(dāng)成了打手,卻是一種暴殄天物的做法。
有相神魔最為奧妙之處,當(dāng)在于其燒除穢惡生死業(yè)緣的大悲力、堅固自性的金剛力。
還有能制服諸魔、消滅一切地水火風(fēng)諸難的涅槃無相之大威權(quán)。
那是屬于佛陀的大威權(quán)!
大悲之力、金剛之力,以他如今的道行境界,倒是可以參悟御使一二。
但涅槃無相之威權(quán),卻沒有這么容易。
須得有相神魔晉入無相神魔之境,方能顯出一二。
原本江舟還不知如何方能令有相臻無相,不過如今卻是有了些成算。
這還要感謝之前于靈空仙界之中,趁他開辟天闕時,想要來奪道果的那幾人。
確切地說,是其中那尊通天魔猿。
江舟心念一動,鬼神圖錄于眼前展開。
【誅斬“通天魔猿”一,賞“天魔解體大法”一、“法天象地”一】
【通天魔猿:魔猿通天,至藥無根。——上通于天,極高極大,謂之通天。奪靈慧性命,壞道根功本,是為魔。天地異種,妖中至圣,妖軀圣體無存,十力不存一!
這算是他斬殺的第一頭一品妖魔。
所得獎賞也確實夠重。
這還是鬼神圖錄第一次給出兩個獎賞。
【天魔解體大法:天魔極樂,得行樂時且行樂,朝貪歡,夕得道,死可矣!熘,損有余而補不足。魔之道,生有盡而滅無窮。天道長恒,天魔常更。滅無窮而取有盡,天魔則生。天魔解體,地火水風(fēng)齊發(fā),滅盡內(nèi)外丹竅,可得無窮天魔力。】
【法天象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獌(nèi)辟身中三萬六千竅,外取地火風(fēng)水諸氣,法地,法天,法道,得天地自然之大,不衰不老,不死不滅,鬼神畏懼,五靈鎮(zhèn)守,精氣充塞,禁無不伏!
這兩個神通法門,其實從根本上來說,是一種法,兩種運用。
都是借天地自然,地火水風(fēng)之氣,改變己身,以獲得不可思議之偉力。
前者通過衍地火水風(fēng),毀滅體內(nèi)諸竅,而獲得瞬間的爆發(fā)。
威力無窮,卻是與敵同歸之法,是魔道。
后者卻是借地火水風(fēng),重演體內(nèi)天地,以法天地自然之道。
威力稍顯溫和,卻只是較之天魔解體而言。
而且是長遠的根本大道。
第932章 你就是鐘馗?
一者毀滅,一者造化,同出一源,卻截然不同,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或許,這本就是同源之法,所以鬼神圖錄才會同時給了他。
說起來,與他的一氣化三清也有幾分聯(lián)系。
他的鎖劍訣是自一氣化三清悟出,與法天象地便有異曲同工之妙。
或許……無論是天魔解體,還是法天象地,其實本就都出自一氣化三清。
如果他知道的傳說是真,只有兩人會使法天象地。
一個猴子,一個三只眼……
而一氣化三清,便只有那位了。
無論是猴子還是三只眼,可都與那位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這些念頭不過一閃而過,便被江舟斬斷。
以他此時的道行,這些東西多想無益,反受其害。
還是先行煉去周身業(yè)障為重。
他的打算,便是要以其中勾動地火水風(fēng)之力的法門,將三十六尊有相神魔與身上糾纏的業(yè)力融煉。
借地火水風(fēng)之力,令有相神魔吸納業(yè)力,涅槃無相。
此法也有兇險。
輕剛?cè)鹩邢嗌衲臍,重則肉身諸竅遭受重創(chuàng)。
一不小心,便等于用了一次天魔解體大法。
這般后果,他也無法估量。
不過江舟也有七八成把握。
若是如此,他仍然不敢去做,那也不必談什么大道了。
用不著業(yè)障纏身,這點怯意很快就會無限放大,輕則阻道,重則噬心奪志,壞他根基。
這便是傳說中的心魔。
修行之人,道行越高深,心意念頭就越堅固強大。
一品至圣更是如此。
往往對于尋常人來說,毫不起眼的一個微小念頭,在一品至圣這里,便會被無限放大,且有種種不可思議之力。
正如陽神之念,聚散由心,念動而天地動。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大抵如此。
心意一定,江舟神念已沉入紫府天闕,大羅天之中。
三十六有相神魔雖是佛門之法,但一氣化三清自太清而出,以太清道人來驅(qū)動地火水風(fēng)之力才最有把握。
念頭一動,端坐大羅天中的太清道人也同時動了起來。
天魔解體,諸竅幾欲崩裂。
法天象地,天地神氣倒灌。
內(nèi)外齊施,大羅八景開始變幻轉(zhuǎn)動不休,仿佛一個巨大的煉丹爐鼎。
地氣噴涌,風(fēng)氣鼓蕩,水火相濟。
三十六尊有相神魔齊現(xiàn)大羅,盡投入爐鼎之中。
融煉業(yè)障怨煞,非一蹴而就。
江舟也不心急,沉心靜氣,定中忘我。
……
在他引地火水風(fēng)之氣煉魔之時。
玉京神都。
有一處不起眼的官署。
幾個郎官就坐在官署之中,泡著清茶,就著茶點,高談闊論。
談的卻不是什么正事。
不是說的京中哪家勾欄曲兒好,哪家瓦舍人美。
好不悠閑自在。
此處為冬官府轄下虞部曹署,掌天下山澤草木苑囿之事。
聽起來倒是權(quán)力頗大。
但實際上,大山名澤之中,多為妖類所屬,縱是朝廷也少有管涉。
所以這虞部曹署明日里也就是打理打理帝室與京中諸公權(quán)貴的園林苑囿,種種花,除除草。
說白了就是貴人們的園丁。
根本不受重視。
卻也正因如此,倒算是個清閑衙門。
到底是個郎部,署中主官亦有六品,其余郎官、承務(wù)郎也是七、八品的官,非是小吏,也算清貴。
對于不少心無大志之人來說,倒是個混日子的好所在。
正如此時衙署之中的幾人,在衙署中坐班,倒是比平日休沐在家更清閑,至少不必為家中瑣事煩憂。
只是其中有一人,卻與其余人的自得其樂全然不同。
此人豹頭環(huán)眼,獅鼻闊口,鐵面虬鬢。
說好聽的,是相貌奇異,說實話,就是丑陋。
半點文人之相都無。
眉宇間的愁苦之容亦是毫不掩飾。
“鐘馗,你也來這虞部有些時日了,怎的還是如此?”
一人朝他看來,見他面上愁容,不由搖頭道:“你雖曾高中解元,但京中不比他處,你隨便往這彩衣巷里扔塊瓦片,都能砸出十個八個解元來,”
“何況你連功名都被黜了,若非你與杜長史有舊,你也進不來此處,豈不知足?”
這地方,聚集著各府官署衙門。
出入此間的各品官員衣色皆不同,多不勝數(shù),百姓皆稱為彩衣巷。
久而久之,人人皆如以此稱。
其他人也是淡淡掃了他一眼,眼角隱有一絲譏誚。
顯然這些人也并未將鐘馗看在眼里,只覺這丑鬼終究是天南邊遠之地來的,太過不知天高地厚。
自以為才高,卻不遇明主,一腔大志不得抒。
這樣的人,他們見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