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話間,江舟已經(jīng)想通其中關(guān)竅。
不過,那又如何?
現(xiàn)在他都生出了和帝芒那老梆菜掰掰手腕的心思,一個二皇子,他還能怕了?
他在不在意不說,襄王的好意卻不能不領(lǐng)。
當(dāng)下便道:“多謝伯父指點(diǎn)!
襄王點(diǎn)點(diǎn)頭,又壓低聲音道:“二皇子……可不是個好糊弄之人,他自幼于兵家大旗門學(xué)藝,曾師事大將軍,弱冠時便親領(lǐng)大軍,三敗犬戎,戰(zhàn)功赫赫!
“其為人豪爽,夏官府司馬謝宗堯與他是忘年交,蕩寇司大半將領(lǐng)均與其交好,軍中威望極高。”
“若本王所料不錯,陛下之所以讓二皇子監(jiān)國,怕是想利用他身后的軍方勢力,與朝中百官相制衡,壓制壓制文臣的氣焰了。”
“你是太子少師,又是太宰弟子,雖有個肅靖司的職司,但任誰都不會將你算到武將那一茬,怕是免不得會被盯上!
他看了江舟一眼,露出幾分笑意:“還有一事,你或許不知,虞國公那個遠(yuǎn)赴東海的長子,與他是過命的交情!
襄王頓了頓又道:“不過,你身在江都,鞭長莫及,倒也必太過在意,心中有數(shù)便好!
其實襄王還有一句話沒說。
這二皇子雖有將帥之才,看似豪爽,但實際上卻頗有些剛愎自用。
他也是皇族,對此人十分了解。
對下,確實堪稱雄主。
但對于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那就未必那么好說話了。
“好了,今夜已不勝酒力,盡興矣,本王就先走一步了,還是你們年輕人好哇。”
“不必送了,安心享樂!
說完這些話,襄王就撐起身子,告辭離去。
似乎說這番話才是他今夜來此的目的。
江舟目送他離去,想了想他說的話,盤算片刻,卻也沒太放在心上。
天高皇帝遠(yuǎn),他能把自己怎么樣?
再說了,他現(xiàn)在也并非隨意拿捏之人。
當(dāng)下也不再理會,暫拋在一邊。
果真就安心享樂,與左右友人歡飲暢談,直到天明,幾乎個個喝得酩酊大醉,這場酒宴才散去。
他自己也被人送回江宅,倒頭便睡。
醒來之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午后。
纖云打了一盆熱水,來侍候他洗漱。
江舟掃了一眼門外,隨口問了一句:“這一天可有人找我?”
纖云笑道:“怎的沒有?”
“現(xiàn)在想見侯爺?shù)娜四奶觳皇菙?shù)都數(shù)不清?”
不過她也知道江舟想問的是什么,很快又道:“神光道長與那位李道長倒是在院中等了許久,今日將午之時,像是忽然有什么事,又匆匆離去,倒是巧了,他們剛走,侯爺您就醒了!
巧嗎?
當(dāng)然不是。
碧云樓的紅塵醉雖然厲害,可還不至于厲害能讓他醉成這樣。
江舟是故意待他們走后才“醒”來。
想來二人也是知道的,他也根本沒有想過要瞞過二人,只是表示一下態(tài)度罷了。
江舟大概猜得出他們來尋自己是什么意思。
林疏疏也隱約給他透露過。
不外乎是為了太清道果,還有一點(diǎn),其實與大梵寺寶志那天在法場上所說的也尚賊什么區(qū)別,就是想攛掇他自立。
不過,對道門來說,顯然是前者更重要。
雖然這些事都對他有利,不過江舟也并不想和道門牽扯太多。
也說不上什么理由,更不是他自命清高,只是純粹不想麻煩。
有這時間,他還是多想想怎么湊到更多的真靈。
說起來,這段時間瘋狂在刀獄吃小妖怪,哪怕巨靈神力連番損耗大量真靈,他現(xiàn)在也仍有五百余。
他記得,自己是在第一次湊夠一百真靈時開出的關(guān)二爺。
后面二百、三百,到最近的四百,這些數(shù)字都沒有再出現(xiàn)“開卡”機(jī)會。
可以確定觸發(fā)機(jī)制不是“百進(jìn)制”,有可能是一百、一千的遞增。
如果是這樣還算可以接受,江舟擔(dān)心的是這個遞增關(guān)系是“百倍”遞增,那下一次“開卡”就要一萬真靈……
甚至第一次只不過是個“新人大禮包”,是唯一的,那可就傻了。
“侯爺!
纖云忽然喚了一聲,將他思緒拉回:“那位張先生也來過,見侯爺未醒,便交代了待侯爺醒后,想請侯爺過府一敘,說是有事相求,您要不要去一趟?”
“張文錦?”
江舟微感詫異。
他早猜到這位地仙忽然到訪,想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過能有什么事難到他一個堂堂地仙?
第847章 王平
江舟也沒有多想,徑直出門,轉(zhuǎn)過一條巷,便到了張文錦那個菜園子外。
一眼便看到一個年輕婦人正挺著個大肚子,拿著一個葫蘆瓢,舀起身邊放著的一桶水,在菜地上潑灑。
“嫂夫人,你也來了?”
江舟隔著籬笆便叫道。
張文錦這老婆秋家大小姐,也是書香門第,知書達(dá)禮的。
聞聲回頭,見得江舟,明顯吃了一驚,卻很快放下手里的活計,遠(yuǎn)遠(yuǎn)一福。
張文錦已經(jīng)聞聲走出來。
竟然又恢復(fù)了之前那個灌園叟的模樣。
看著這一老一少相扶著走出來,江舟面皮微微一抽。
怎么看怎么怪異。
這都什么癖好……
“江兄,可得一場好眠啊!
張文錦呵呵笑道。
“張兄,你這是……?”
張文錦擺手道:“塵世污濁,還是這般模樣自在些,倒讓江兄見笑了。”
江舟微微撇嘴。
你老婆都不介意,我見什么笑……
轉(zhuǎn)而道:“嫂夫人這是有喜了?”
“還有兩月便要臨盆,到時江兄若不棄,滿月之時,定要來寒舍喝杯水酒,也好讓犬兒沾沾江兄的福氣!
張文景說著,與嬌顏微紅的秋家大小姐相視一笑,眉眼間的情意塞了江舟滿嘴狗糧。
“江侯爺,快請里邊坐,寒舍清貧,侯爺莫要介意。”
秋家大小姐到底是書香門第出身,很快便回過神來。
知道江舟身份,不敢有所怠慢。
江舟也不客套,點(diǎn)點(diǎn)頭,便走了進(jìn)去。
張文錦這地方也確實“寒”了點(diǎn),屋里連個合適坐的地方都沒有。
索性兩人都不是拘泥之人,便在菜園子里搬了幾張板凳就坐了下來。
“張兄,你尋我有事?”
江舟開門見山問道。
張文錦面上略顯歉意,笑道:“不錯,確有一事相求!
“此事與張某早年間欠下的恩情有關(guān),本不該來煩擾江兄,只不過……”
江舟擺手打斷道:“張兄不必顧忌,但說無妨!
張文錦這人他還是挺喜歡的。
而且當(dāng)初他只是個“不入流”的,張文錦與他相交,并無雜念,連貫月槎這樣的寶物,萍水相逢,也是說送就送。
張文錦微松一口氣,雖然他知道江舟大概率不會拒絕,但終究是今時不同往日。
尤其是在前幾日無意間看到的那一幕,讓他現(xiàn)在看到江舟,都有些發(fā)虛。
想起那一聲警告,心里更是一陣陣地發(fā)寒。
作為地仙,相較于正統(tǒng)大道,雖有種種弊端,但他也有一般修士所難及之處。
身系洞天,便如天地之一隅,與天地之間的關(guān)系,最是和諧。
即便是無意,他人也很難發(fā)覺他的存在。
這一點(diǎn),甚至連一品至圣也沒有幾人能與他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