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江舟已經(jīng)站了起來。
因為又有故人到了。
“咦?”
黃柏領(lǐng)著一群人進來。
打頭的幾人中,有一個身穿藍白道袍,一臉溫和的俊秀道人。
見到江舟二人,便發(fā)出一聲輕咦。
江舟已經(jīng)迎了上來:“神光道兄,別來無恙?”
來者正是久未相見的純陽宮素霓生。
“江兄,林兄!”
素霓生也是面現(xiàn)驚喜。
林疏疏奇道:“牛鼻子,你怎會在此?”
素霓生正待說話,他身旁一個作貴公子打扮,卻束著白玉道冠、手托白玉如意的年輕人忽然出聲道:
“神光兄,這二位是……?”
本是得見故人,心生欣喜的素霓生聞言,卻是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遲疑。
雖是一閃而逝,卻沒有瞞過江舟眼睛。
他看得清楚,那一絲遲疑的目光,分明是落在自己身上。
卻聽素霓生已岔開話題,朝黃柏道:“莊主原已請得高人到,那倒是我等魯莽了!
他回頭朝同來眾人道:“既已有高人在此,卻不需我等多此一舉,諸位,我等此行還有要事,就不必在此耽擱了。”
江舟心生奇怪,朝他身后諸人掃了一眼。
耳中同時響起林疏疏的傳音:“這些都是道門七宗之人……”
第785章 交鋒
“道門七宗?”
江舟微感詫異。
他雖然來這個世界時間不算長,但架不住肅靖司里的訊息太多,恰好,他是個愛讀書的人。
這幾個字,他倒是看到過。
不過也僅限于此。
因為,對于道門七宗,就連肅靖司也記錄極少。
此世的道門,也如他印象中的道門一般,講究清凈、無為,向來出世清修。
“仙”字本來就出于道門。
一如錢泰韶曾與他說過的一樣,人山為仙。
入了“名山”方是仙。
這不僅是修行真意,也是道門的風(fēng)格。
也因此,道門七宗,也很少在世人面前出現(xiàn)。
并不像佛門一般,常常于人前顯圣,宣傳教法,廣收門徒。
在這個世界,想當(dāng)和尚或想當(dāng)?shù)朗,都不容易?br />
但起碼當(dāng)和尚能找到廟門往哪兒開,可要當(dāng)?shù)朗,你連要拜哪座山都未必能找到。
其實他自己也早與道門七宗打過交道。
龍虎道、純陽宮,便是七宗之二,還是其中魁首,執(zhí)七宗牛耳。
除此之上,他就真是一點都不了解了。
江舟和林疏疏傳音之時,素霓生說要告辭,卻被那頭戴白玉道冠,懷抱白玉如意的年輕人給拉住了。
“誒!”
“神光兄,你這是做甚?”
“咱們說好來為此地主人滌穢除兇,事情還沒辦,怎就要走了?”
素霓生一向溫和的臉上現(xiàn)出幾分為難之色,見同行眾人都沒有走的意思,不由心中暗嘆一聲。
那年輕人此時朝江舟和林疏疏二人看了一眼。
以他的眼力,看得出這二人并非凡俗之流。
“看這位風(fēng)采氣度,還有一身冰雪劍意藏而不露,若猜得不錯,可是玉劍城執(zhí)塵劍主當(dāng)面?”
林疏疏冷笑一聲:“哼,既認(rèn)得本公子,還不退到一旁?打擾了本公子用膳,本公子的冰輪劍可認(rèn)不得你!
江舟在一旁不由搖搖頭。
這才是這家伙的本性。
“哦?執(zhí)塵劍主正在用膳?”
那年輕人卻沒有生氣,反而想聽到了什么令他極為在意的東西一樣,看向幾人面前的酒席,兩眼頓時一亮。
其實江舟早就注意到了,這些人一進來,除了素霓生和此人外,其他人的目光都在仔細(xì)地打量這廳中的人。
尤其是打量他和林疏疏二人。
而這年輕人的目光,卻始終在他們身前這桌菜肴上打轉(zhuǎn)。
此時分明是明知故問,反有一種“終于說到正題”的興奮。
幾步就走到盛滿菜肴的桌前。
“金絲玉縷,千金碎香餅,玲瓏玉心,修羊?qū)毦,五生盤……”
只見他趴在桌前,兩眼放光,竟是如數(shù)家珍一般,將桌上每一道菜肴的名目都說了出來。
讓黃柏十分驚訝。
他行商多年,走南闖北,別的不說,這吃食方面算得上見多識廣。
這桌子菜,都是他精心準(zhǔn)備的各地珍饈名菜。
東南西北,上至王公貴宴,下至市井小吃,無所不包。
此人竟全都了如指掌。
“嘶~”
“十遠(yuǎn)羹!”
看到最中間的一個金鼎,年輕人倒吸一口氣,江舟分明能看到他嘴角垂下了一條銀絲。
似乎再也克制不住,搶過江舟身前的勺子,就探入了鼎中,舀起一勺如青玉般通透的羹湯送入嘴中。
“啊~”
頓時發(fā)出一聲呻吟,滿臉陶醉。
嘴里還喃喃道:“石耳、石發(fā)、石線、海紫菜、鹿角脂菜、天蕈、沙魚、海鰾白、石決明、蝦魁臘,以雞、羊、鶉汁及決明、蝦、蕈浸漬,至湯水澄清無暇,渾融一體……吸溜~”
“好!好東西!”
旋即卻又睜開眼,露出滿臉遺憾:
“嘖,就是有些可惜了,此羹以多汁為良,羹湯如玉方為上品,”
“忌入別物,用料雖多,卻最忌雜類,廚子自作聰明,為求名貴,加入許多珍異之物,反而不倫不類,可惜,可惜……”
似乎他說的不只是菜肴,而是什么生平之憾事。
后面同行諸人,都露出尷尬之色。
見他一撩衣袍,竟干脆直接坐了下來,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模樣,更是捂臉不忍直視。
那年輕人卻將干脆將那白玉如意扔到桌上,一手拿著勺子,一手又再次伸了過來,想要拿走江舟的筷子。
卻是被江舟伸手架住。
年輕人一愣,江舟笑道:“可一而不可再!
“這位兄臺,你已經(jīng)將在下的勺子拿走,再將筷子拿走,我吃什么?”
年輕人訕訕一笑:“兄臺,我看你也不動筷子,想來是不喜歡這桌上菜肴,如此珍饈,若是浪費,豈不可惜?”
“你既不吃,便讓我來代你吃了罷!
說罷,又再次伸過手來。
江舟這次卻是直接朝他手腕屈指一彈。
動作輕微,他也未曾搬運血氣、法力,只不過是隨手一撫,如撫去惱人飛蟲。
但他一身龍虎大力,哪怕只是輕輕一彈,等閑之輩,若讓他彈著,定然是全身發(fā)麻,動彈不得。
年輕人卻只是嘿嘿一笑,不閃不避,任由江舟手指彈落。
指尖觸及他的手腕,江舟卻感覺一陣虛無不著力,竟是直接彈了過去。
他的手腕宛如虛幻一般,全然未遇阻礙,便已經(jīng)伸手至江舟身前的筷子上。
他身后眾人,除了素霓生外,臉上都帶著幾分看好戲的神情。
對此情景見怪不怪,意料之中。
更有幾人,看向江舟的眼中透出幾分譏笑之意,仿佛在笑江舟不自量力。
江舟微微一愣,旋即嘴角帶起一縷微笑。
四肢百骸,筋肉骨髓俱隨之而動。
降龍伏虎神力隨指尖彈落,竟帶起一陣龍吟虎嘯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