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目光微動:“那口泥棺?”
張文錦點點頭:“那口泥棺!
沒等江舟發(fā)問,他就繼續(xù)道:“這泥棺來歷,張某也不甚了解,只知此棺乃千余年前,一磚一瓦建起瓦棺寺那位苦行頭陀帶來,”
“世人皆道,那苦行頭陀是因留戀江都人杰地靈,方才在此建寺立廟,”
張文錦搖頭道:“卻不知,那頭陀建立瓦棺寺,卻是為了這口棺!
“張某當年也曾數(shù)次問詢,只是頭陀至死都沒有說出來,他死時,還是張某為收殮下葬,也是有著這份香火情,張某才敢厚顏請出那瞽目大師。”
“原來如此!
江舟心中有些失望。
看來,他心中的迷團,也只有去尋那瞽目住持,方能解開了。
“走水了!”
“不好了!走水了!”
正當此時,一陣呼喊之聲傳來。
江舟抬頭便看到朱府之中,一陣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暗道一聲“不好!”
元神掠空。
張文錦張了張口,又停了下來,搖頭一嘆。
再說江舟朝著沖天火光之處掠去。
在半空中,便看到朱家綿延廣廈深處,火勢自一座花廳之中迅速彌漫開來。
不過是斷斷片刻,那座花廳便燒得只剩下一個骨架。
熊熊烈焰之中,有一蒼老人影渾身浴火。
似乎發(fā)現(xiàn)了江舟的到來一般,發(fā)出蒼涼的大笑聲:“哈哈哈哈!”
“小輩!”
“君子不懼死,而畏無禮!”
“老夫雖敗,死則死矣,卻非敗于汝手!”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老夫為君死,為大稷死,死亦無悔!”
“汝雖勝,日后可能無悔否?”
“哈哈哈哈!”
一陣蒼勁暢懷的大笑,從烈火之中傳出,越來越低,漸不可聞。
“哼!”
江舟冷哼一聲。
他心中頗為不爽,不過這老鬼寧愿自焚,也不愿死在他手下,這是他所料不及的,也拿他沒辦法。
老鬼,死就死了,還跟我裝忠良?
等著,不把你們這些老東西玩的玄虛一一揪破,我讓你死也死得不安寧。
第667章 突襲:城頭變換大王旗
天色已暗。
朱府中的火光映紅了小半邊天,府中無數(shù)家丁匆匆來去,引水救火,雖將火熱擋住,卻明顯是救不回里面的朱一顥了。
“咚!”
“咚!咚咚!咚咚咚……!”
朱府之中,火光熊熊之際,江舟眼看著朱一顥在烈火中化為飛灰。
心中忽然沒來由地感到一絲古怪。
就在這時,突然聽聞一陣金鼓之聲遠遠傳來。
與此同時,江舟敏銳地聽到城外,似乎是江都四方的八處城門,都同時響起了一陣陣震天的沖殺之聲。
“虎!虎!虎!”
“盡母孝!”
“復(fù)國仇!”
“伐無道!”
“清君側(cè)!”
“靖天下!”
“殺……!”
“快!守住城門!”
“蕩寇軍所有人!聽吾號令!”
“所有人殺上城墻!城衛(wèi)軍反了!”
“殺!”
“撞開城門!”
一陣刀兵撕殺之聲豁然沖天。
江都城中,四處都火光騰起。
不過是短短片刻間,偌大的江都城,便陷入了混亂之中。
仍在洞庭湖邊上的江舟神色微變,便朝江宅飛掠而去。
元神也離開朱府,瞬息回附本體。
“公子!”
江宅之中,紀玄、一點紅等人也早已全都聚在院中。
院中還有兩位不速之客。
廣陵王與一個身著霸府軍甲胄的士兵。
見他回來,紀玄等人忙迎上來。
“公子,史家反了!”
江舟擺擺手,神色未變,朝那士兵道:“元千山讓你來的?”
“卑下見過江大人!”
士兵恭敬地道:“是元將軍命卑下前來報信,”
“太守史彌悲暗令城衛(wèi)軍里應(yīng)外合,早已經(jīng)與楚逆勾結(jié),暗引楚軍士卒于城中潛伏,”
“入夜之時,四處點火,煽動混亂,蕩寇軍雖搶回了三面城門,卻還是被其趁亂打開了南城二門,如今楚逆已經(jīng)攻入南城,正與蕩冠軍撕殺,”
“三面城門外,也有楚逆叛軍急攻!”
“元將軍派卑下來問大人,霸府軍要不要動手?”
“將軍說,也虧得大人早有預(yù)料,只要大人開口,元將軍馬上便能發(fā)兵,”
“不說奪回江都,把楚軍都趕出陽州,至少將江都周邊的縣城奪回,不是什么難事!
江舟眉頭微皺。
這個楚王,蜇伏許久未見動靜,沒想到一動便是如此驚天動地。
廣陵王這時也急急插言道:“江舟,父王也傳訊本王,讓本王來尋你,聽你吩咐行動,白水營已經(jīng)分別于白水谷與兩江口集結(jié),整兵待發(fā),隨時可以發(fā)兵來攻!”
如纖云、弄巧等人在旁聽聞,都是揪著衣角,心驚膽戰(zhàn)。
上回在吳郡,她們是親歷過楚軍攻城的,雖是有驚無險,但那種每日里都是殺聲震天,連自家公子也是每日浴血而回,令人提心吊膽的日子,是再也不想看到了。
江舟卻沒有著急,朝那士兵問道:“楚逆攻到了江都?”
那士卒知道他的意思,忙道:“史彌悲與楚王勾結(jié),理應(yīng)外合,奇襲陽州,西南三十二縣之地,早已于數(shù)日前便淪陷!
廣陵恨恨罵道:“這個姓史的畜生!看來是早有預(yù)謀!如果不是他在其中作祟,怎么可能將消息封鎖得這么嚴實?”
那士兵遲疑道:“這個……聽聞楚逆奇襲陽州,所過郡縣幾乎都是望風(fēng)而降,楚逆對城中百姓,秋毫無犯,所到之處,便是改換了城中旗幟,其余一切,似乎并無太大變動,是以不見風(fēng)聲!
“哦?”
廣陵王一愣,旋即更怒:“這群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如此情形,顯然是那些縣城中也有人早就倒向了楚王,否則怎能如此?
江舟聽到其奇襲陽州,未犯百姓秋毫,倒放心了下來,對于這陽州歸屬,說實話,他并沒有多在意。
微一沉吟,反是想到了別的,又問道:“史朱王謝幾家家眷何在?”
士兵一怔,便說道:“史家上下,早就不見蹤影。”
廣陵王撇嘴道:“廢話!姓史的狗東西,若還敢留在江都,本王定要抄他滿門!”
士兵不敢接話,對江舟繼續(xù)道:“至于朱、王、謝三家皆被嚴加看守,聽說三家主事之人已被送出江都,不日便要被請入南州郢都。”
江舟這才意識到,之前在朱府生起的一絲古怪是什么。
朱府中的人太少了。
要不然,沒道理一座小小的花廳起火,居然遲遲才被發(fā)現(xiàn),以至于最火火勢都難以撲滅。
這么看來,史家確實是早有預(yù)謀,不是臨陣倒戈,那三家反倒有可能都被算計了……
朱一顥臨死前喊的那些話,倒也有了解釋。
難怪他會自焚,又說出那番話,問自己“悔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