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笑,細細說來。
稍候,眾人笑道:“如此說來,這王重旸當是最佳之選!
“莫如便選此人?”
“可也!
“善。”
眾人紛紛應和。
這等分裂天下之事,便在這十數(shù)人口中一言一語便就定下。
“此議可決,當務之急,我等便是要找出那王平了,若無其入稷繼代,一切休談!
于是眾人又再一言一語計議起來。
……
兩江口。
大戲似已落幕,能走之人,都已散去,不能走的,也都被“法!睅ё。
江舟卻仍坐在水寨橫木之上,曲輕羅赤足凌江而立,似在遠眺江景,卻是在守著江舟。
襄王也派了上百艘走舸江周遭圍住,以防不測。
沒有仙門這些攪屎棍,對岸的虞國水寨已經(jīng)不在他眼中。
縱然一時攻之不下,也不怕其翻起大浪來。
只要死死困住,不出月余,虞國大軍定要斷糧,其實便能不戰(zhàn)自勝。
陽州自此可定。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江舟,此時卻正陷入一種奇異的狀態(tài)中……
第579章 分別
玉京神都。
紫宸宮,摘星樓。
帝芒于摘星之頂,朝南而立,眺望云海。
眼中有日月輪轉,摩弄乾坤之象。
口中連連嘆道:
“威伏十方無量世界,救護一切罪苦眾生,眾生度盡,方成正覺,好一尊慈悲無量、威神無邊的大佛,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在他身后,魚玄素雙眼中仍舊驚駭未褪。
“天地何其遼闊……枉朕自詡天下獨尊,竟如井底之蛙……”
聽著帝芒的自語,他心中一驚,回過神了,斂去驚色,垂下頭來。
“老東西,你說說,朕苦心孤詣,是否是個笑話?”
魚玄素垂首道:“陛下雄才偉略,必能成就天人共尊之偉業(yè),古往今來,亙古之間,也只圣祖可比。”
“是嗎?”
帝芒顯然也未想從他這里得到答案。
聞言也只是露出一絲嘲笑。
似乎在自嘲,也似在嘲笑所有人。
“朕是可笑,天下人卻更可笑!
“苦心孤詣,萬古爭伐,卻原來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井洼,甚至連這小小井洼也仍無法超脫……”
魚玄素猶豫了一下,說道:“陛下,那不過是那法海入圣之異象,光怪陸離,皆出妄想,”
“佛門中人,本就多有妄想,即便是其等信誓旦旦所言之極樂佛國,又何曾有人見過?”
帝芒只是一笑,搖了搖頭:“你不懂!
“奴婢愚鈍!濒~玄素低頭順從地和了一句。
他本就不是為了發(fā)表意見,是與不是,懂與不懂,并不重要。
帝芒沉默半晌,又忽然微露笑意道:“你也以為,那是法海的入圣之異象?”
魚玄素微現(xiàn)錯愕,卻沒有半點虛假。
“這……奴婢愚鈍,實不知陛下所指!
帝芒笑道:“你呀,和那些人一樣,都太自以為是,被那小子給蒙在了鼓里!
魚玄素一驚:“陛下的意思,那異象是……?!”
“呵呵……”
帝芒發(fā)出一陣莫名笑聲:“就是朕這位江繡郎……不對,現(xiàn)在是朕的庶吉常士了。”
“。俊
魚玄素低呼一聲,旋即斂去驚色,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喜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帝芒回頭一笑:“喜從何來?”
魚玄素誠懇道:“江庶常乃我大稷棟梁,又深受君恩,他有此成就,乃陛下大日普照,明月施輝,宏恩澤惠所致,也是我大稷之福,自然是可喜可賀!
“哈哈哈哈!”
帝芒也不知是作何想法,但魚玄素一番話,確實令其開懷大笑。
手指連點魚玄素笑罵道:“老東西,你還真不愧是老太監(jiān)(太監(jiān)(jiān),尊稱,不是jiàn)調(diào)教出來的,當年先皇可沒少被他隨口便來的馬屁拍得身心舒暢啊。”
魚玄素只是輕聲滿臉誠懇道:“此乃奴婢肺腑之言。”
“哈哈哈哈!
帝芒笑了笑,擺手道:“罷了,你這老東西說話連朕都時常分不清真假,你說是便是吧!
魚玄素垂首不語,也不作辯解。
帝芒回眺云海,似笑非笑道:“你這小子受朕之恩?這小子怕是早就看來了,朕數(shù)次有意壓制,否則僅憑他守下吳郡,阻斷老六出吳之路,就足以封爵,朕卻只給他一個區(qū)區(qū)士史之位,”
“如今又利用其手,除去施公緒與虞伯施,他怕是早就對朕心存怨懟了。”
魚玄素佝僂著背道:“陛下如此,乃是讓其藏鋒隱晦之意,否則,江吉士根基淺薄,若爬升太快,必招人嫉,”
“江吉士乃是人杰,錐立囊中,豈能不現(xiàn)?若早早便讓那些亂臣賊子盯上,他又豈能有今日成就?”
“陛下一片苦心,江吉士當是心中有數(shù)的,何況他乃李太宰弟子,豈能不知忠孝二字?”
“是嗎?”
帝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
江都,兩江口。
江舟心意澄明,反照體內(nèi)天地。
此時他體內(nèi)乾坤已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五臟六腑、血肉骨髓,等等肉身所有,此時在他“眼中”都宛若消失了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一代混混沌沌的太虛星空一般的景象。
江舟知道,這不是他的血肉消失了。
而是他的視角變得極為微小。
在彼世,有種猜想,宇宙不過是某種極偉大的生命中的一顆細胞罷了。
所謂一花一世界,甚至是微塵世界,便是如此。
他此時的狀態(tài),便有些類似此般種種。
有這般變化,不僅是因為他體內(nèi)天地有了變化,更是因為他的神意已經(jīng)完全地蛻變,令他看到了更廣闊的新“天地”。
這才是入圣的最本質變化所在。
未入圣前,人是被束縛在之前那一片小小的“天地”之中。
踏入圣境,才是真正破來了那小小的牢籠,看到了牢籠之外的景色。
也只有看到了這樣的景色,江舟才真正明白,“凡”與“圣”的差距。
凡人連這片廣闊的天地都看不到,根本無法想象這其間的差距有多大。
當然,這片廣闊的天地,只是代表著圣境的遼闊,看不到邊際的上限。
究竟能在這片天地中,走得多遠,還是得看修行。
而江舟現(xiàn)在在這片新天地中的起點,已經(jīng)超越了無數(shù)人。
在這片“混沌太虛”深處,有一團蒙蒙氤氳紫氣,一縷縷氤氳之紫如絲如縷,在太虛之中蔓延“億萬里”。
內(nèi)中有一卷古樸長卷浮沉。
一條青色巨龍盤繞。
下方,有一尊偉岸大佛端坐虛空。
一手持寶珠,一手持錫仗。
那之前在兩江口上顯化的驚天異象中的地藏王菩薩,還有“法海”那尊法相一模一樣。
事實上,那驚天異象并非“法!比胧r的異象。
而是出自于江舟本體。
某種程度上來說,說是“法!钡漠愊髤s也未嘗不可。
因為他與“法!北揪褪且欢,二而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