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被繩子捆得結(jié)實(shí),被押著跪在廳下。
方清冷著臉道:“逆子,還不將你做下惡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這人竟就是他的兒子方唐鏡。
方唐鏡掙扎起來,只可惜被捆得結(jié)實(shí),又被家丁給按著,根本掙扎不起來。
只能悲憤地叫道:“爹!您這是做甚?我是您兒子!親兒子!”
方清冷聲道:“哼,你若不是我兒子,我還懶得理你。”
“給老夫打,狠狠地打!打到他說為止!”
兩個家丁聞言,還真就拿著大板,放手打起來。
打得方唐鏡哭爹喊娘的。
方夫人就在廳中,面上滿是不忍,卻也沒有出聲阻攔。
足見方清在家中的威嚴(yán)。
“李白”只是自顧喝酒,方唐鏡真被打得奄奄一息,趴在地上都沒力氣喊了,方清才讓人停了下來。
“李白”才道:“方大人這是何意?”
方清指著奄奄一息的方唐鏡:“這逆子暗中勾結(jié)江湖上的邪道,竟敢對李公子同門,那位江士史的家人下咒,”
“按律,暗害朝廷命官家眷,本該押赴官府,判個流徒之刑,”
“不過這逆子雖然該死,但老夫膝下卻唯只有這么一根獨(dú)苗,這逆子被老夫內(nèi)子慣壞了,一點(diǎn)本事沒有,還吃不了苦,若是流徒出陽,怕是活不了了,”
“老夫也只好厚臉徇私一回,想請李公子居中說項(xiàng),請江士史高抬貴手,放逆子一馬,”
“只要留得一條命,這逆子隨他處置。”
“哈哈哈!
“李白”笑道:“那你該去找我?guī)煹懿攀,找我作甚??br />
方清搖頭嘆道:“老夫與江士史畢竟沒有什么交情,逆子做下如此之事,貿(mào)然登門,怕是難免惹人不快。”
“李白”笑道:“白也與方大人素昧平生吧?”
方清搖頭道:“不對,李公子于我儒門有赫赫之功,即便未曾謀面,也算有幾分淵源。”
“據(jù)老夫所知,稷下學(xué)宮,有意筵請李公子入學(xué)宮,教授詩學(xué),老夫也申購出稷下,若是此事成行,你我也算份屬同門了!
“儒門?”
“李白”笑道:“白師出方寸山,可不打算背師另投!
第441章 鳳被鬼吞,王行其下
方清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稷下學(xué)宮是什么地方?
雖說是與純陽、龍虎、大梵等宗門并稱六圣地,但其實(shí)是高出其余五宗的,而且是絕對高出不止一頭那種。
至少在人間是如此。
別說普通人,就算是仙門中人,若聽到能入稷下學(xué)宮,恐怕第一反應(yīng)就是欣喜若狂。
此子果然非同一般。
方清詫異之下也不惱,笑道:“看來李公子是并不知曉稷下學(xué)宮!
“嗝!”
“李白”打了個響亮的酒嗝,醉眼朦朧地道:“我何需知曉?”
方清哈哈一笑:“李公子誤會了,老夫并非有吹噓之意,而是稷下學(xué)宮,非同于那些宗派門第,”
“所謂學(xué)宮,乃聚天下賢人而辨道論學(xué)之意,不拘門第,不論出身,有才者皆可入之,”
“學(xué)宮之學(xué),也并非一家一派之家,匯聚百家,廣論長短,于世爭鳴!
“李公子才氣如仙,于詩詞一道,可說天下難有人及,世人都道,天下之才有一石,謫仙獨(dú)占八斗,如此驚才,若不入學(xué)宮走一遭,實(shí)在是可惜。”
“哈哈哈哈!”
“李白”陡然一陣大笑:“白之才,占天下八斗,不足方寸一粟,何足道哉?何足道哉!”
方清嘆道:“方寸之地,果令人心向神往之!
他心中雖不以為然,但面上卻是一副悠然神往、敬佩無比的神情。
不過“李白”此言,已經(jīng)表明了心跡。
他也不會死纏爛打。
稷下學(xué)宮何時求過人來?
再者說,他雖才名遍傳天下,但究竟能不能進(jìn)得學(xué)宮,還是未知之?dāng)?shù)。
若真到了那時,恐怕不用說,他也會自已去稷下。
稷下之談,辨道論學(xué),沒有任何一個有著向道之心的人能拒絕,即便是佛道兩家也不例外。
方清不再說這些話,只與“李白”談天說地,論文章,言風(fēng)土。
他本就是陽州名士,才學(xué)文章獨(dú)步一方,博聞廣識。
即便以“李白”之狂,也不得不說上一句佩服。
本來因方唐鏡的小動作,對方清的觀感是十分里帶著七分厭惡,三分不以為然。
此時卻也變成了三分的佩服,七分的好感。
僅以才學(xué)、氣度論,此人確實(shí)稱得上是位人物。
難怪能身居禮臺令。
方清像是將下邊趴著的方唐鏡忘了一般。
直到兩人都是酒意酣濃,談興已盡,方清才想起了自已這個兒子。
“李公子,老夫此番自縛親子,絕不是在你面前作戲。”
方清嘆道:“老夫一生為官清廉,從未有半分悖禮,唯獨(dú)有了一個不成器的逆子,今后怕是晚節(jié)難保。”
“但老夫又能如何?虎毒不食子,古之賢人有大義滅親之舉,可老夫卻沒有先賢之胸懷氣魄,實(shí)在難以效仿先賢之舉啊!
“為了這逆子,老夫今日便只能豁出這張老臉,請李公子為老夫向那江士史討一個人情了!
“李白”不置可否,斜睨那方唐鏡:“白倒有些奇怪,令郎與我那師弟素昧平生,無冤無仇,他為何要如此?”
方清面是又是無奈以是憤怒:“也怪老夫平日忙于公務(wù),疏于管教,這逆子向來荒唐,”
“他平日多與虞定公之子虞簡往來,自詡義氣,要為友復(fù)仇,才行此荒唐之事,唉!”
“原來如此。”
“李白”恍然,旋即笑道:“喝了你這許多好酒,話白自會帶到,但我那師弟究竟如何,白可不能擔(dān)保。”
方清大喜:“合該如此!
“李白”起身伸了個懶腰:“今日興已盡,白便就此告辭了!
方清連忙起身相送。
出得府門,“李白”身形搖搖晃晃地離去。
方清在門前手撫長須,臉上已全無酒意醉態(tài)。
“如何?”
他四周無人,卻不知在和誰說話。
在他說話之后,他那大袖之中,忽地有一物滑出。
竟是一支筆。
筆桿是青灰的枯竹,筆毫已經(jīng)禿了一截。
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一支禿毛筆。
但從方清袖中滑落,卻沒有墜地,反慢慢地懸浮起來。
無人使筆,卻自發(fā)揮動起來。
禿毫劃過,竟在半空虛處劃出一道道墨跡:
“確是人族無疑。”
“……”
方清沉默半晌,說道:“勞您萬里迢迢,親自到此,驗(yàn)其正身,怕是有大事了吧?”
禿毛筆再次在半空中劃出道道筆跡,方清看著字跡一個一個浮現(xiàn),兩只眼睛睜得越來越大。
“鳳被鬼吞,熊遭犬噬,日沉月墜乾坤易。”
“一人凌空,王行其下,斗轉(zhuǎn)星移又一載。”
方清嘴巴張了張,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已竟連說話都有些吃力。
“難不成……傳聞中,那些仙門所謀劃之事……是真的?”
“他們怎么敢……怎么敢……”
方清似自言自語,又似向那只禿毛筆求問。
這一次,禿毛筆卻沒有再給他答案。
方清也知其中關(guān)系重大,這只禿毛筆“身份”非同一般,他也不敢追問。
咂了咂有些干皺的嘴皮,方清想到一些可能,忍不住再次問道:“學(xué)宮諸子……難道真要選此子為帝師?”
“只是人選之一!
禿毛筆寫出一句話,懸在半空,晃悠了幾下,便突然打了個轉(zhuǎn),鉆入了虛空,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