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足以威震乾坤的一刀,肝膽欲裂之時,數(shù)十萬大軍竟然還能自發(fā)地遵循鼓聲而動。
軍中陣勢大變。
鼓聲如雷,殺聲震天。
若說剛才賀驚弦只是指揮其中一部圍殺那一人一馬。
此時接過令鼓之人,卻是盡起大軍。
大有不惜代價,將此人圍殺當場之勢!
一人一馬,卻仍是直立當場。
馬上人閉目拂須。
座下馬閑踏黃沙。
眾人心都提了起來。
現(xiàn)在誰都不認為這神人會這么容易被大軍圍殺。
但畢竟是數(shù)十萬大軍盡起。
以此人適才的驚天一刀,想殺出重圍,只怕并非難事。
難就難在……
城頭上眾人從剛才那一刀上,看到了希望。
他們期盼這位神人再建奇功。
賀驚弦已死,若能一如斬殺賀驚弦般,斬落大軍主帥蕭別怨的頭顱。
此番吳郡之圍,傾刻可解!
只不過萬軍之中,取一軍主帥首腦,又談何容易?
若非剛才一刀,眾人絕對不敢生起這個念頭。
殺!
殺!
務必要斬殺蕭別怨!
眾人雙手緊握,咬牙切齒,心中無比期盼。
那一人一馬似乎聽到了他們心聲一般,終于動了。
卻并非如他們所愿,沖陣斬帥。
而是拂須的手微微一頓,挽長髯在胸。
頭頂赫然有血虹噴薄,沖天而起!
“精氣如狼煙,五氣沖云霄!”
城頭上,謝步煙忍不住驚呼出口。
雖然早知如此神人,必定是武圣之流。
但他還是抑制不住震驚。
尤其是,這位武圣絕非一般武圣。
沖天精氣如虹,籠罩周身數(shù)百丈,接天連地!
此時天已暮,黑云之下,四野皆暗。
精氣虹柱照得天地間一片光明。
這光明,卻是血色!
數(shù)百丈內(nèi),空無一人。
尋常武圣,狼煙徑丈。
能達十丈者,已入二品。
傳聞一品至圣,可達百丈。
謝步淵更曾有幸得見,當朝大將軍燕不冠,世間公認的武道第一圣,也不過二百九十九丈!
此人竟然……
怎么可能……如何可能!
不需動手,精氣如虹,已無人能越雷池一步。
鼓聲忽而急如驟雨。
楚軍陣形大變。
士卒間一道道血氣相連。
腳下大地隱隱有絲絲縷縷赤玄之氣升騰。
本就肅殺的軍陣,此時忽然變得巍然如山岳。
一股鋒芒沖天而起。
紅黑二氣交雜,竟匯聚成一頭紅黑相間,長逾百丈的異獸。
人臉白首,虎爪貍身,絨尾如傘,渾身長毛而作紅黑之色。
“梁渠古獸!”
“軍勢成形!”
城頭上有人驚呼,神色驚駭。
他們想不到賀驚弦已死,還有人能有如此行軍布陣之能!
是蕭別怨?他竟然有此能為?!
軍勢成形,數(shù)十萬人之力徹底合為一人!
而且這軍陣兇靈,竟是傳說中的大兇古獸,梁渠!
古經(jīng)有載,見梁渠,國有大兇!
足見其不祥。
若說此前之陣,能困一品。
此時便有可能誅斬一品!
“嚎——!”
梁渠一嘯,山搖地動。
吳郡城頭諸人,也感到腳下雄城一陣晃動。
如此威勢,幾已不在之前那只白骨巨掌之下!
不由個個臉色蒼白。
有如此手段,又何需有之前一場場血戰(zhàn)?
不過都是楚逆與他們戲耍罷了!
眾人身魂俱顫。
只道一聲:完了。
軍陣成形,還有一尊不知藏于何處的一品白骨巨手……
眾人只有寄望于那位神人再造奇跡。
倉皇看去,只見那神人依舊挽須閉目,不見動作。
但他頭頂精氣虹柱仍在繼續(xù)擴大。
無邊血氣如煙如霞,迫開層層黑云。
“那是……什么?!”
沉厚黑云散開,明月當空,繁星如燈。
那神人的精氣虹柱,甚至沖入了太虛斗牛,將那層層太虛神罡沖散,露出早已沉落西谷的大日!
日月同天,乾坤逆轉(zhuǎn)。
照得天地四野重光。
除此之外,夜空之上,還出現(xiàn)了令人驚異之物。
六尊巨大的佛像!
六尊顏色不一,材質(zhì)不同的佛像。
眾人都是見多識廣,眼力不凡之人。
一眼便辨出佛像之材。
分別是白銀、琉璃、珊瑚、琥珀、硨磲、瑪瑙。
六尊佛像,各踞一方。
范縝目光驚震,低聲喃喃:“黃金……邪佛……”
“佛門七寶……”
他雙目驀然一瞠:“七寶邪佛!”
眾人已無暇顧及他的驚呼。
他們都此時都已發(fā)現(xiàn),原來那從南州大地各方升起的一道道血霧,盤旋而上,如鏈條一般。
這血鏈的另一端,便是匯于這六尊佛像向外張開的一只手掌上。
有人喃喃出聲:“它們在干什么……”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謝步淵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