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日。
王復悠悠蘇醒,卻一臉死寂。
對江舟的存在也只是沉沉道了聲謝便再不作聲。
江舟與他們萍水相逢,也沒有必要說太多。
有些死氣沉沉的兩人,卻也沒有忘了給江舟帶路。
在他們領(lǐng)路下,不過個把時辰,便來到一座清雅靜秀的山前。
山腳下立著一塊石碑,上面正是白麓書院四個大字。
此時正好有一群人站在一條蜿蜿蜒蜒的石梯前。
江舟等人一出現(xiàn),便被他們看到。
“是你?!”
人群中立即有人認出了江舟。
不過看神色,顯然不怎么歡迎。
江舟也認出了其中幾人,似乎是當初在煙波樓上見過的那群白麓學子。
當初他讓別人落了好大的面子,之后流傳出去,便連白麓書院也遭了不少恥笑。
除了李東陽等少數(shù)修養(yǎng)極深,頗有胸懷的德高之人,能給他好臉色才怪了。
領(lǐng)他同來的鄭仁和王復兩人見那些人似有敵意,不由看向江舟。
心中有點惴惴。
這位江兄該不會得罪過白麓書院?
看這氣勢洶洶的模樣,不僅是得罪這么簡單,倒像是死對頭啊。
要真是如此,他們將其帶來,怕也是會被牽連啊……
不由心里害怕之極。
畢竟他們只是些貧寒學子,與白麓書院這些天之驕子可全然不能比。
“住口,吵吵嚷嚷,成何體統(tǒng)?”
有幾個學子已經(jīng)摩拳擦掌,氣勢洶洶要過來,好在一個似白麓書院師長的中年文士將之喝斥住。
喝住那些學子后,中年文士向身前一個錦衣公子、一個華貴的紅衣女子施了一禮,似乎在向他告罪,便朝江舟走了過來。
“你是……江小兄?”
江舟也認出了他,也是在煙波樓上見過,似乎叫什么朱元皓的。
不僅是他,那個錦衣公子和紅衣女子他也認出來了。
是在鬼市見過的與林疏疏一起的兩人。
這可真是“故人”相見啊,都扎堆了。
不過這兩人卻沒有認出他來,只是因為朱元皓竟撇下他們,親自過去,而在遠處好奇看了他一眼。
江舟笑道:“正是江某,朱先生別來無恙?”
王復鄭仁兩人面現(xiàn)震驚。
他們沒想到這位江兄竟與白麓書院的師長如此熟稔。
他們是認得這位朱先生的,知道他不僅是書院的博士,還是南州的名士。
即便是太守見了也會以禮相待。
這樣的人,竟然對江兄如此客氣,還用上“江小兄”這種平輩之稱?
第226章 恩蔭
“江小兄是來赴祭月詩會的吧?”
朱元皓理所當然地道。
他是知道書院都給誰發(fā)了邀帖的。
尤其是眼前這位,當初為了給不給他邀帖這事,白麓書院中可是起了好一陣子的爭執(zhí)。
反對者甚眾,畢竟是一個落了書院面子的后輩小子。
不找他麻煩就罷了,祭月詩會如此重大之事,還要請他?
再者,時過境遷,也有不少人“回過神”來,認為煙波樓那次不過是如他自己所說,一詩半文并非他自己所作。
這樣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赴會。
白麓書院邀請的,都是名聞一時的名士大儒,年輕俊彥。
而江舟此人除了當日在煙波樓上那次,并無其他文名傳世。
還是一個肅妖校尉,對他們來說哪里稱得上什么俊彥?
說是有辱斯文的都不少。
還是山長李孟陽力排眾議,那張?zhí)硬潘土顺鋈ァ?br />
朱元皓思緒轉(zhuǎn)動間,面上卻不顯分毫。
說道:“原以為江小兄就居住吳郡城中,不會太早赴會,不過也不打緊,書院中已為與會俊杰備下食宿,”
“江小兄既來,便請入院中,安心住上兩日。”
他還以為江舟是心切赴會。
畢竟是白麓書院的詩會。
一但在會中揚名,那便是一朝成名天下知,即便傳入神都皇城金闕之上,也不足為奇。
即便是天下名士,也會趨之若鶩。
朱元皓說的幾句話,對江舟來說沒有什么,甚至有點莫名其妙。
但他身后王、鄭二人卻已經(jīng)嚇到了。
白麓詩會?!
這位江兄竟然是來赴白麓詩會的!
江舟無意在這方面折騰,所以也不怎么了解這個詩會的意義。
但他們二人卻不一樣。
身為貧寒學子,即便是一個尋常的文人聚會,也是他們絞盡心力,各方奔走請托,也難以擠進去的。
這白麓詩會更不必說,即便是達官貴人恐怕也是削尖腦袋要混進來的。
只可惜,白麓書院很少舉行這種對外的文會。
近十年來,似乎就只有這么一次。
早就在南州文人書生之中傳得沸沸揚揚。
他們二人雖然憧憬向往,卻連想都不敢想。
卻沒想到路上隨意遇上的一個人,竟然是得到了書院邀請的名士俊彥?
尤其是鄭仁,只覺臉上火辣辣的。
想到昨夜他竟然還在江兄面前賣弄,簡直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朱先生,其實……”
江舟微微猶豫,他本是想說自己并非來赴什么詩會。
但人家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要是當面給否了,不是打人臉嗎?
朱元皓給他的印象雖多少也難免有些迂氣,但也算是個君子,一直對他以禮相待。
他也不好當面打人家臉。
便道順勢含糊道:“在下應(yīng)孟陽先生之邀而來,其實還另有一事,想要請教孟陽先生!
在這白麓書院中,除了李東陽和徐文卿,他也只和那個李孟陽還算得上有幾分“交情”。
“山長之邀?”
朱元皓一怔,他與山長什么時候有過交情?
聽這意思還是山長曾親自去邀他。
“這個……山長這幾日有要事在身,恐怕要到祭月之日方才會出來!
朱元皓也不懷疑這話,只是因那塊玉壁事關(guān)重大,如今想見李孟陽卻是不大可能。
“江小兄有何事,不妨先與我說說?”
江舟聞言微微沉吟,卻在這時,有人從朱元皓身后走來。
充滿傲氣的聲音緊隨而來:“朱先生,這位兄臺是哪一位俊彥?不為小侯與公主介紹介紹嗎?”
“哦,公主,小侯爺!
朱元皓連忙的抱拳道:“實在是失禮了,這位是肅靖司的肅妖校尉,也是東陽先生的準弟子,江舟,江公子,應(yīng)山長孟陽先生之邀而來赴會,”
“論禮,朱某是應(yīng)當親迎的,怠慢了二位,還請恕罪!
來人正是錦衣公子與那個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一雙美目中,眼波流轉(zhuǎn),落在江舟身上,輕笑道:“無妨,原來竟是東陽先生弟子,那自是應(yīng)當。”
“江小兄,這位是當今長樂公主,這位,是鎮(zhèn)北侯世子,韓延信韓小侯爺。”
江舟本不想與這兩人有交集,不過事已至此,也只好行禮道:“原來是貴人,江某拜見長樂公主、韓小侯爺!
他身后的王、鄭二人,已經(jīng)嚇得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