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有兩道。
一道是給太守府,著令吳郡太守范縝,代人皇申飭元千山,令其閉門思過。
這道旨意有點耐人尋味。
既然是申飭元千山,那就是帝芒金口玉言,欽定了元千山所犯之罪。
但令其閉門思過,聽起來是責(zé)罰。
可與其所犯之過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而且既是閉門思過,那自然不能再將他關(guān)押肅靖司中。
實際上就是讓肅靖司放了他。
雖然有點出乎意料,但也和江舟估計的差不了多少。
他本來就不指望能靠這樣的手段搞死元千山。
而且搞死元千山也不是他的目的。
否則在搬出金敕之時,早就開大一刀砍死他了。
不過,有了這一道旨意,估計元千山也要嚇得夠嗆。
一個統(tǒng)兵大將被責(zé)令閉門思過,本身就是一種很嚴(yán)重的警告。
等過幾天,就是靠他的三寸不爛之舌的時候了。
還有第二道旨意,卻是給他,區(qū)區(qū)一個肅妖校尉的。
人皇金口玉言,欽賜他一個什么繡衣郎出身。
這就讓江舟完全摸不著頭腦。
許青在給他讀完旨意后,將一卷繡金卷軸遞給他。
聽說這是帝芒讓天官府?dāng)M的諭旨,并非他認(rèn)知中的圣旨。
相對而言比較隨意,不必沐浴焚香恭迎那一套。
許青用一種古怪的神色看著他:“繡衣郎?”
江舟莫名其妙:“都尉大人,這繡衣郎到底是什么東西?”
許青撇嘴道:“我就是個粗人,你問我是問錯人了,你不是和白麓書院很熟嗎?有時間找他們問去。”
顯然她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她并不了解其中深意,有意指點江舟去白麓書院。
江舟想了想,正好他也有意去白麓書院看看。
上次李孟陽的邀請他依然沒有多少想法,但這事卻和徐文卿有關(guān)。
他不得不過問一下。
江舟也是在那之后,才忽然想到。
自己曾經(jīng)得其贈送一本兵書,卻很快就遺失了。
就在那不久,徐文卿就出事了。
恐怕和他脫不了干系,沒準(zhǔn)是為他背鍋了……
第223章 修月人
在大稷,也有春節(jié),與彼世大同小異。
不過在大稷中,上至王公權(quán)貴,下至百姓,最重要的節(jié)日不是春節(jié)。
而是每年的兩大祭典。
一為每年冬、春相交之時的祭日大典。
二為秋季祭月大典。
日月兩祭,是大稷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節(jié)日。
尤其是在日祭,便是人皇也親率百官祭祀。
至于月祭,便與彼世中秋有些相似。
江舟算算日子,離著月祭日也沒有幾天了。
他還真該去看看。
不說“楚留香”和徐文卿的交情,事情若真是因他而起,江舟就不會坐視。
只是江舟并不想在當(dāng)天去湊那個熱鬧。
在將司中公務(wù)處理完后,便帶上了那卷繡金絲卷。
先去提刑司找了燕小五,畢竟他對白麓書院并不了解,有個熟人引路總比他自己一頭撞進(jìn)去強(qiáng)。
沒想到到了提刑司,他卻撲了個空。
提刑司里的人告訴他,燕小五是護(hù)送蘭陽郡主回郢都未歸。
那些緇衣捕快見到他時,臉色還頗為古怪。
江舟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樣,畢竟前段時間他剛和這位郡主娘娘傳了緋聞,上了南州的熱搜頭條。
當(dāng)下也不好多問,匆匆離去。
去郢都了?
難怪這段時間都沒見燕小五來騷擾過他。
江舟只好回到肅靖司中,尋人打聽了白麓書院所在,自己找了過去。
白麓書院,在吳郡城外東南方向的群山間。
路還不算近,江舟索性回了趟江宅牽出騰霧。
“嘶律律!”
這匹個性極強(qiáng)的馬一出來就沖他呲牙咧嘴,怒噴口水。
顯然是怪他將自己關(guān)起來這么久。
要不是懼怕江舟淫威,它早就逃跑了。
江舟抹了一把臉上的馬口水,一臉黑線。
這廝,屬草泥馬的?
不過念碰上它堂堂一代神駿,竟然被關(guān)在方圓之地,江舟也心中有幾分愧意,就不跟它計較。
“啪!”
重重巴掌拍在騰霧馬頭上,將一匹有著六品實力的神馬給拍了個四蹄趔趄,差點站不穩(wěn)。
看著它懵逼的馬眼,江舟露出兩排森白的牙齒:“乖,聽話。”
“你想跑,以后有的是機(jī)會,要是我沒猜錯,這南州很快就不太平了,到時你可別又嫌累!
“嘶律律!”
騰霧回了他個大白眼。
江舟騎在馬上,一人一馬各說各的,很快離了郡城,奔入群山之中。
百余里地,對騰霧來說根本不是事。
但江舟路不熟,在群山之間轉(zhuǎn)悠了許久,仍然沒有找到地方。
一句話,他迷路了……
不由嘀咕起來。
一個書院,開在這么偏遠(yuǎn)的地方,養(yǎng)鬼嗎?
也不怕那些學(xué)生進(jìn)出會被哪個女鬼勾了去?
本想讓騰霧踏云騰空。
只是這貨還在跟他鬧脾氣,竟然死活不肯。
江舟雖氣,卻也不打算強(qiáng)逼。
就讓它出口氣吧,反正他也不急。
只不過這樣一來,本來可以很快的事,居然折騰到天黑,江舟還是沒有找到白麓書院。
見了鬼了!
騰霧感受到江舟的怒意,心中發(fā)虛。
但四蹄卻得意地踩踏出盛裝舞步,在山間一條狹窄的石道上,發(fā)出踏踏之聲。
山間寂靜,很是響亮有節(jié)奏。
月光照在石道上,隱隱反透出玉白的亮光,像一條玉石小道。
忽然,江舟看到前面山林之間探出了一顆人頭。
微微一驚,差點就抖手一發(fā)劍氣射出。
好在那人頭說話及時:“兄臺也是來拜月的?”
拜月?
江舟已經(jīng)看清,那并不是什么人頭,而是一個年輕男子。
江舟不由下馬,牽著騰霧前行幾步。
發(fā)現(xiàn)林中還有一人,正坐在一方平整的石塊上,上面鋪著張紙。
這人年紀(jì)比剛剛探出頭的那位稍大,正咬著筆頭,凝神思考。
連江舟走了過來也沒能驚醒他。
江舟目光掃了二人一眼,便落在那石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