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看了一眼江舟,小心地道:“我是來問你,那薛小姐,是不是你殺的?”
“不錯!
江舟很干脆地回答。
昨天的信是金九送的,他和薛妖女相會的事也肯定瞞不過他。
這事他也推脫不過去,金九既然這么說,顯然是司中今天已經(jīng)調(diào)查出什么來了。
事實上,他也沒有必要隱瞞。
金九嘆了口氣道:“唉,人妖殊途,你這么做也情有可原,只是沒想到,那薛小姐竟也如此癡情,心甘情愿死在你手中!
江舟詫異道:“你怎么知道她是心甘情愿死在我手里的?”
金九愣了愣,旋即笑道:“哦,這不是想想就知道嗎?以你的實力,怎么可能殺得了一個五品巔峰的大妖?”
“說起來,薛小姐雖然是妖,可這一片癡心也算難得,你也算是有福分了,可惜,你們?nèi)搜馔,注定有緣無分!
金九一臉感慨道。
“……”
江舟原本還有點奇怪,不過被他這么一打岔,就滿臉無語。
沒完了還?
金九揮了揮手:“行了,我就是奉命來確認一下,有你這句話,可以去復(fù)命,這案子也可以結(jié)了!
轉(zhuǎn)身才剛走出門,又忽然走回來,神神秘秘地對江舟說道:“我再告訴你件好事兒……”
第136章 撥開云霧見名山
江舟一愣:“什么好事?”
他回頭看了下門外,確定沒有人才小聲道:“那樁謀反案你應(yīng)該很清楚吧?如今以王懸膽和韋綬為首的許多官員將領(lǐng),死的死,拿的拿,你可知道空出多少位子?”
江舟興趣寥寥:“哦,所以呢?這與我何關(guān)?”
金九道:“嘖,事關(guān)謀反大逆,牽涉其中的人自然不會有好下場,但反過來,在此案中立功的,哪怕是沾上那么一點點邊,那也同樣要飛黃騰達了。”
“這次能順藤摸瓜掀出那些叛逆,還不都是因為你找到了那個鄔道人?而且要不是你,那邪道早就逃了!
“若是他逃了,韋綬也不會畏罪自殺,自供許多罪狀出來!
“還有啊,上次那邪佛案子,是不是也是你找到了小喜莊?”
“這樁樁件件,算起來,論功行賞之時能少得了你?”
“……”
江舟聽完,一點喜色都沒有,反而臉色陰沉。
好想罵人……
“這些話,沒有傳出去吧?”
他現(xiàn)在只希望這些事只有肅靖司少數(shù)的人知道。
金九莫名其妙道:“你想什么呢?述功之時,自然要一五一十說清楚!
草!
江舟暗罵了一聲。
想也知道,那些倒霉的官員雖然未必還有機會蹦跶,可能在官場上混的,誰沒有幾個沾親帶故的?
這些人不恨死他才怪!
“剛才我從百解堂過來,聽到許都尉和尤校尉在商議,似乎有提及你,我看,你高升之日不遠了,到時可別忘了兄弟我!
金九笑著拍了拍他肩膀,終于轉(zhuǎn)身離去。
“唉……”
江舟獨自在房中沉沉嘆了口氣。
似乎讓金九說對了,等他去點了卯,沒過多久,就有人來叫他,說是都尉傳喚。
江舟只好放下手邊的事,來到百解堂。
才到門口,他就聽到里面?zhèn)鞒鲈S青的聲音:“哼,這姓宋的好色之徒,就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姓宋的?是宋廉……死了?
聽許青怒氣沖沖的話語,似乎是這宋廉也牽扯到了謀反案里。
韋綬在伏罪書中指出曾買通宋廉,在朝上周旋疏通,遮掩南州的種種謀逆之事。
剌史府派人去捉拿時,卻發(fā)現(xiàn)其正在與諸多侍妾美婢行荒唐之事。
被剌史府來人一嚇,直接就背過氣去了。
驗了尸說是其御女過度,傷及元精,本已命不久長,受了驚嚇,把最后一口氣也給嚇沒了。
江舟聽完,說不上幸災(zāi)樂禍,但也心下一松。
他暗中對宋廉下手,始終是一個隱患。
現(xiàn)在好了,一切皆休。
腳步聲放重,來到百解堂門口稟報了一聲。
許青抬頭見是他,點點頭喚他入堂。
江舟見禮道:“不知都尉大人傳召,有何吩咐?”
許青和尤許相視一眼,尤許起身大笑道:“哈哈哈,江巡衛(wèi)……不,江校尉!”
江舟心中恍然,面上卻故作驚愣道:“校尉大人何出此言?”
尤許哈哈笑著,許青也難得露出笑容道:
“你在司中屢立功勞,此番更是連立數(shù)樁大功,若是不封賞,別人不是要說我肅靖司刻薄,無容人之量?”
“這次喚你過來,便是要告知你,即日起,你便升任肅妖校尉,位列九品,從今以后,便是真正有品級的朝廷命官了!
真升官了?
雖說早有猜測,但江舟還是有些發(fā)怔。
不知不覺,他都在這里待了幾個月,官也越做越大了……
不管怎么說,這也是件好事。
到少升任校尉,他能接觸的資源和案子都更多。
以往他想要接到一個九品以上的案子都是幾乎不可能的。
不是沒有九品以上的妖魔犯案,只是到不了他手上罷了。
尤許見他模樣,笑道:
“怎么?高興傻了?江校尉,升任校尉雖是好事,但同時也是件兇險之事,你可不要以為這個校尉好當啊!
許青在堂上看著江舟若有深意地笑了笑:“尤校尉,你還是多擔心你自己吧,以江舟的實力,你恐怕早還遠遠不是他的對手!
“。抗庇仍S尷尬地笑了笑。
他想起之前被怪鳥重傷,要不是江舟救他一命,恐怕已經(jīng)嗚呼了。
江舟連忙道:“日后還要尤校尉多加指教!
尤許見他這么給面子,大笑道:“哈哈哈,我可指教不了你,今日老哥我除了要恭賀你升任校尉,也是要與你道個別的!
“呵!
許青曬笑道:“尤大校尉可是立了大功,要調(diào)任玉京了,雖是平調(diào),卻也是要飛黃騰達了!
江舟一聽便明白了。
玉京神都的官,自然是高人一等的。
這尤許竟然能調(diào)進京城?看來他背后也是有靠山的啊。
想來也是,連他都立功升職了,作為直屬領(lǐng)導(dǎo)的尤許,功勞只會更大。
所謂領(lǐng)導(dǎo)有功,這個道理,自古皆然啊。
尤許大笑道:“這次還是多虧了江兄弟了,話不多說,老哥多謝了,來日兄弟若到京城,老哥我一定好好感謝!”
這幾句話功夫,已經(jīng)變成了老哥兄弟了。
江舟暗暗吐槽。
“好了,江舟的任命,明日便會下來,你自去準備吧,一應(yīng)事宜,尤校尉會對你交代!
許青說完,便站起身來,轉(zhuǎn)入后堂去了。
兩人清楚她的性子,都不以為意。
尤許這才熱情地拉著江舟,跟他交代一些事項,說得極細心,直說小半個時辰才完。
已經(jīng)有點被他熱情弄得很不自在的江舟敷衍了幾句,就趕緊走人。
走出百解堂,江舟忽然輕聲一笑,唱了起來:“世事短如春夢,人情薄似秋云。不須計較苦勞心,萬事原來有命。幸遇三杯酒好,況逢一朵花新。片時歡笑且相親,明日陰晴未定……”
什么妖魔妖女,什么陰謀陽謀,什么王權(quán)富貴……
與他何干?
數(shù)月以來,為了這條小命,他耗費了太多心力,也改變了太多。
從今而后,該遵從自己意愿而活了,愛誰誰。
念頭一起,江舟只覺內(nèi)外通透,哈哈一笑,嘴里用不知道哪里學來的荒腔野調(diào),唱著不知道哪里看來的詞。
“物物般般都放下,熟境自然休。忙里偷閑鬧處收,不掛一絲頭。動靜不拘無動靜,法界莫能歸境丘。逍遙物外游,性似水晶球……”
一邊搖頭晃腦地哼唱著,一邊往刀獄石窟那邊走去。
卻沒有發(fā)覺杳杳冥冥之中,紫氣氤氳的紫府中,發(fā)生了一絲絲莫名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