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經(jīng)常去找錢泰韶喝酒吹牛,也不能老是只帶一種酒,便常常去郡城里尋找好酒。
這翠濤酒便是錢泰韶十分喜歡的一種。
其酒液翠綠,如湖中碧波興濤,且酒性極烈,說是沒有人能喝過五碗不醉,且有千日醉不醒之名。
當然這是夸張,但也足以見其名,連這酒館也是以此為名。
小伙計說的事情,也和這酒有關(guān)。
就在今日一大早,翠濤居里來了一位客人。
說是慕名而來,要品翠濤酒。
開門做生意的自然不可能把客人往外趕,而且翠濤居中這樣的客人每日都不知道有多少。
也沒有人當回事,但那客人喝過酒后,就開始大發(fā)雷霆,說話十分難聽。
說他聽聞翠濤美酒千日醉不醒之名,遠道而來,卻是名不符實,一點酒味都沒有,莫說五碗,便是五斗,他也只當喝了幾碗水。
大吵大嚷,說掌柜的拿假酒騙他,不肯付賬。
付賬還是小事,翠濤酒是店里的招牌,名聲所系,酒館掌柜哪里肯容他人詆毀?
而且還被說得如此不堪。
掌柜的就怒了,吵了幾句,便與那客人打起賭來。
說他若真能喝五斗酒不醉,不僅不收他酒錢,還讓他可以在店中白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接下來的事,卻讓掌柜的傻眼了。
那客人非但能喝五斗,據(jù)小伙計說,在他來之前,已經(jīng)喝了五石酒,還在繼續(xù)喝,不見一點停下來的意思。
不但掌柜的嚇壞了,店里看熱鬧的客人也嚇壞了。
掌柜地就讓伙計來肅靖司報案。
他是認定那客人必定是妖魔,若是人,別說喝五石烈酒,就是五石清水,撐也要撐死了。
江舟聽完,問道:“你確定那客人真的都喝下去了?”
小伙計見江舟有不信之信,急道:“官爺!那還能有假?翠濤居的客人都能做證的!”
“上百個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妖怪抱著酒壇喝下去的,小的來的時候已經(jīng)喝了幾十壇,還沒停呢!”
江舟見過翠濤居的酒壇子,一壇能盛下一斗酒,大約是10升。
五石,500升……
若不是障眼法,那客人就肯定不是人了,至少不是凡人。
小伙計見江舟還在考慮,不由急叫道:“官爺!您快去收了那妖怪啊!要不然我家掌柜就要被這妖怪給喝垮了!”
江舟想了想,正好他今天也要去解決那幾只小妖小鬼,就先去那翠濤居看看也不遲。
便起身道:“好,你頭前帶路,我先與你一道去看看。”
“呃……”
小伙計卻沒有高興,站在原地有點踟躕。
“官爺,您就一個人?那個妖怪很厲害的……”
言外之意,自然就是你一個人行嗎?
江舟笑道:“那你想要多少人?”
“要不……官爺您還是把他們都帶上吧?”
這小伙計還真敢張口,指著堂上站立的四個執(zhí)刀人道。
這四個執(zhí)刀人都是身材魁梧高大,赤著胳膊,露出粗壯的手臂。
看起來就比江舟這個小白臉模樣有安全感的多。
“行,那你們四個都跟上吧!
江舟也不介意,干脆將人都帶上,沒準還能用上。
四個執(zhí)刀人心下暗喜。
這段時間,江舟在解冤堂審案,都是他們幾個在旁待命,已經(jīng)跟了江舟有些時日了。
很明白跟著江舟的好處。
不說他是司里的紅人,跟著他,從來不會讓他們?nèi)ジ墒裁次kU的事。
最多只是讓他們跑跑腿,照著指示查案。
斬殺妖魔都江舟親自動手。
不知道有多少執(zhí)刀人眼紅。
小伙計這才喜笑顏開,殷勤地在前帶路。
不多時,就來到位于城南的翠濤居。
“好!好!”
“那漢子!再來一壇!”
江舟才到門口,就聽到里面一陣喝彩。
“掌柜的掌柜!來了來了!”
小伙計一邊嚷一邊小跑進店。
里面一個半百的老者,正滿面惶急,欲哭無淚。
小伙計在他身邊一嚷,老者回頭看來,見到門口的江舟等人身上的服飾,頓時一喜。
快步迎了上來。
江舟打斷欲要虛禮客套的酒館掌柜。
看著里面一群人正在圍觀的一個正抱著酒壇子豪飲的人。
心中暗道:果然不是人!
第105章 豪飲
此人一身黑衣黑帽,大半張臉都遮在衣帽中,看不清相貌年歲。
身材肥圓,上瘦下肥,坐在那里,像個大葫蘆似的。
“官爺,您可要為小老兒做主啊,這妖怪往這兒一坐,小老兒不僅生意都做不成,恐怕這半輩子苦苦掙下的家業(yè)都要被它給禍害了!”
酒館掌柜在旁邊哭著臉道。
“那老頭,是你自己說讓人家敞開喝的,現(xiàn)在看人能喝了,又想反悔?”
江舟還沒說話,忽然從邊上傳來一個脆生生的悅耳聲音:
“你開門做生意,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若是一點信諾都沒有,你這破店還是趁早關(guān)了的好!”
江舟轉(zhuǎn)臉看去。
在靠墻的一桌上,坐著一個面目清秀,甚至能說是秀麗的年輕“男子”。
正叉著腰,一腳踩在板凳上,對酒館老板不屑的嘲諷。
“這位姑……公子,這、這……話雖不錯,但得饒人處且饒人,小老兒雖然答應了,但這也太……”
酒館掌柜急切間也不知道如何反駁。
不過顯然他也是看出那根本不是什么公子,而是一位姑娘。
江舟一見這位西貝公子就認出來了。
就是那天和燕小五逛楚云樓回來,在街上燕小五一見就急著逃跑躲避的那位。
沒想到在這兒又見著了。
連燕小五都怕的人,江舟可沒有興趣招惹。
徑直朝那黑衣服的豪飲“怪人”走了過去。
“喂!你等等!”
他不想招麻煩,可麻煩卻會粘上他。
西貝公子跑了過來,叉腰擋在他身前:“你想干嘛?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見嗎?這是他自己答應的,別人能喝多少喝多少,沒醉倒之前誰也不許攔著!”
江舟眉頭微皺:“掌柜信口開河,不守信諾是有不對,但這與我何干?江某乃巡妖衛(wèi),職責是斬妖除魔!
“你若覺得掌柜的做錯了,自與他去民曹衙門或是提刑司衙門理論,不要妨礙江某執(zhí)行公務!
“你姓江?對了!我認出你了,你是那天在街上和燕小五那小混蛋一起的家伙!”
“好哇,果然,小混蛋結(jié)交的也是個混蛋!”
西貝公子頓時豎起一雙細長秀氣的眉毛,作勢開罵,忽然一頓道:“等等,你說那人是妖?”
她回頭看了幾眼,然后又盯著江舟狐疑道:“你說他是妖怪,有什么證據(jù)?別是想糊弄本……本公子吧?”
我犯得著嗎我?還公子……
江舟無語,也懶得跟他糾纏,直接繞過她。
西貝公子眉頭又是一豎,本想發(fā)脾氣,不過想著江舟所說話,又忍了下來,看著江舟朝那怪人走去。
她還算分得輕輕重,知道若真是妖魔,還當真胡鬧不得。
圍觀的人群看到江舟身上的服飾,都紛紛讓開。
里面的黑衣怪人還在旁若無人地抱著幾乎半人高的酒壇子,高高地傾斜,酒液嘩啦啦直倒出來,落下他口中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一滴不剩地全灌了進去,肥圓的腰腹沒有一點變化。
那樣子簡直不能叫喝酒,而是把酒倒進了一個不見底的酒池子里。
直到江舟走近怪人,那怪人似乎才發(fā)現(xiàn)他的到來。
動作停頓了下,然后在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的情況下,突然將手中抱著的酒壇子朝江舟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