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雄壯偉岸的人影緩緩自云煙深處走來。
站在絕巔懸崖上，臨崖眺望無邊龍?zhí)丁?br />
一身黑衣，一頭凌亂黑發(fā)披散，在風中烈烈擺動。
似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道：“你要感謝那人，否則那個無知愚婦與你，都要死�！�
“魂飛魄散，數(shù)千年道行煙消�！�
話音才落，便又轉身，一步一步走入迷蒙云煙之中，緩緩隱沒。
萬丈懸崖下，深不見底的龍?zhí)吨校龅亓疗饍呻p巨目，一雙燦如金陽，一雙清如玉月，隱于深淵，若隱若現(xiàn)。
“昂……”
隨著一聲如同嘆息一般的低吼輕輕震動著龍?zhí)丁?br />
巨目緩緩沉入潭底，消失不見。
……
江舟眼中藏著疲憊和虛弱。
催動太乙五煙羅這種等級的法寶，需要消耗的法力更是難以計量。
他雖無法力，卻因為鬼神圖錄的存在，太乙五煙羅與他心血相連。
他才能用氣血強行催動。
只是他現(xiàn)在連入品都不是，肉身血氣連讓它動上一動都十分勉強。
尤其是為阻那神女發(fā)瘋，籠罩吳郡百里之巨，更是遠遠超過他的極限。
若非有龍芻護心，鬼神圖錄又突然出現(xiàn)，消耗之前收錄的兩個妖魔真靈，恐怕他會氣血干枯而亡。
他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鬼神圖錄收錄的真靈還能這么用。
敕賞誅鬼，封靈請神。
前四個字他已經(jīng)知道什么意思，后四個字究竟又是什么，他卻仍然不得而知。
但十有八九，是和收錄的真靈數(shù)量有關。
盡管躲過一劫，但江舟現(xiàn)在也依然是身心俱疲。
好在在那樣的浩劫下，肅靖司中不說人人俱疲，卻也差不多，也無人猜疑。
吳郡經(jīng)硯山神女一鬧，變得千瘡百孔。
肅靖司也幾乎陷入停滯。
不過令江舟驚訝的是，吳郡各個衙門的效率也是驚人得緊。
短短幾天，吳郡竟然已經(jīng)恢復如常。
雖然有許多損毀的房屋還來不及復建，但城中百姓竟然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的生息。
他今日便是跟隨巡妖衛(wèi)到城中巡視。
此番劫后，諸事煩擾，連肅靖司也被調(diào)遣參與到善后事宜中。
他們執(zhí)刀人也全被派出來，以防妖魔趁虛而入。
這一番巡視下來，出乎江舟意料，吳郡城中的傷亡損失，遠遠比他想象中的少。
他在許多地方，看到了不少被大水沖出的溝渠、還有獸皮之類所制的皮筏等物。
一看便是為了泄洪、救生所準備的。
而且是很早就準備好了的。
先見之明，不時之備？
還是……預先算計？
江舟帶著許多疑問，回到肅靖司，便直奔公役廚。
本來就虛弱，一天巡視，他早已經(jīng)疲憊到極點，餓到手腳無力。
“太可怕了，沒想到這世間竟然有這樣的妖魔，簡直是天翻地覆，天崩地裂！”
“我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想我在進肅靖司前，也是村里的一把捕漁好手，人稱浪里白條！竟然要死在水里？那我寧愿被妖魔殺了！”
“還好有仙人出手，否則真是不堪設想！”
“你怎知就是仙人？這世上哪里來的仙人，大概是監(jiān)天司的仙師們出手了。”
“怎不是仙人？隨手一揮，就是幾百里五色煙霞，那么大一片天塌下來也擋住了，不是仙哪有這本事？”
“哪有那么夸張？幾百里？你能看到那么遠嗎？”
“我不管！”
“監(jiān)天司的仙師我也知道，聽說還比不上咱們李將軍，有這能為？”
江舟才來到公役廚，便聽到執(zhí)刀人們議論紛紛。
聽他們將太乙五煙羅當成了仙人出手，神色不動，取了飯食，坐到一旁默默聽著。
“丁五一，我聽說，這次妖魔發(fā)大水淹城，是因為你幾天前殺的那只虹蜺？”
一個執(zhí)刀人忽然在他旁邊坐下，好奇地問道。
江舟一驚：“你從哪里聽來的？”
這執(zhí)刀人是與他比較相熟的一個，真名不知，編號乙三六，很靠前，是個老資格了。
乙三六詫異道：“你不知道？是了，你這幾日一直昏睡來著�！�
他小心看了看四周，湊過來低聲道：“昨日聽聞你初醒，幾位校尉大人就要著人來拿你，不遵肅靖司規(guī)矩辦案，惹下大禍，要拿你問斬，以慰罹難百姓，平南州各方之怨�！�
他不屑道：“哼，我看啊，就是那幾位校尉想要找只替罪羊，你倒霉，正好撞上了，一只剛入品的小妖魔，怎么可能招來那么可怕的東西？”
江舟臉色猛地一驚。
第21章 盤問
乙三六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用擔心，李將軍已經(jīng)親自撤回了命令，還將都尉大人和幾位校尉大人都召了過去，痛斥一頓！”
他將聲音壓得更低：“石校尉還被調(diào)走了，下放到了南州下縣的肅靖司，據(jù)說是被李將軍斥責行事拖延不力，滅肅靖司威風，恐怕是很難回來了�！�
“這……”
江舟愣了。
直覺告訴他，這事恐怕和自己有關。
吳郡遭了這么大的災，他確實很擔心自己和燕小五會被上面遷怒。
畢竟不管如何，這事的直接導火索是他斬殺了虹蜺。
別說他一個執(zhí)刀人，燕小五口口聲聲說上頭有人，也未必頂?shù)米∵@樣的壓力。
事實也是如此，還真打算拿他問罪。
可現(xiàn)在不但這事似乎輕飄飄地過去了，那石鋒也被調(diào)走了。
難道是暴露了？
那些人知道太乙五煙羅是出自他手？
不，應該不可能。
五煙羅能隔絕萬法，隱匿氣息，即便他們神力通天，也應該發(fā)現(xiàn)不了他。
經(jīng)過那晚，江舟對五煙羅的信心爆棚。
能讓見多識廣、久經(jīng)考驗的執(zhí)刀人和吳郡人民當成仙人，豈是那么容易的？
乙三六忽然用手肘碰了碰他，神秘地道：“誒，你跟我說說，你是不是真的頭上有人？”
江舟詞窮。
他抬頭看了下，發(fā)現(xiàn)周圍的執(zhí)刀人不知道什么時候也就已經(jīng)停下了議論，偷眼看著這邊。
這會兒更是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
“……”
我頭上有毛！
江舟無語道：“你覺得我上頭要有人，還會來當執(zhí)刀人？我活膩味了？”
“這……也是啊�！币胰鶕蠐项^。
執(zhí)刀人，那都是活不下去的無奈選擇。
但凡有點希望，沒有人愿意當。
更何況上頭有關系？
忽然，一個巡妖衛(wèi)滿頭大汗地跑了進來，掃了幾眼，發(fā)現(xiàn)人群中江舟，頓時兩眼一亮叫道：“丁五一！快！李將軍要召見你！”
“唰唰唰！”
一雙雙目光紛紛投來。
乙三六更是瞪著眼看他：你還說你頭上沒人？
“……”
江舟回瞪：我真的沒有！
乙三六拍了拍他肩膀，用一種“我明白”的眼神道：“沒事，你不必多說�！�
“……”
在巡妖衛(wèi)催促下，江舟也顧不上什么頭上有人還是有毛。
隨著巡妖衛(wèi)再次來到石峰上。
這一次，卻是直達峰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