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把視線從照片挪到棺材里時,那難以讓人忽略的消瘦感,不知怎么的,讓他心里更加難受。
也許,姜策想,他現在能體會到一點點,顧景之在飛機上說的那句話——willson的愛讓人枯萎,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回到長椅上坐好,唱詩班的歌聲慢慢響起,悠揚婉轉,純凈空靈。
顧景之一路上異常沉默,此時見姜策左右張望,以為他在找什么東西,開口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
姜策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就是門口,還有這室內一圈,站的都是保鏢,盯得我渾身不舒服。這是葬禮,用得著這么高的安保措施嗎?這教堂也不大,屋里算上我倆十個人都不到,不至于發(fā)生什么恐怖襲擊吧!
“這些人不是看著我們的。是看著willson的!
“什么意思?看著他…是怕他想不開嗎?”
“一方面吧。我不知道你們alpha是不是都喜歡把omega劃成你們自己的所屬物,但willson是。他非常喜歡對自己所屬物不顧一切地宣示主權,本人也是離經叛道且張揚的性格。
就算是葬禮,他也要讓人都知道,他對老師的愛有多深,盛大、艷麗,難以忘卻,他喜歡那樣的葬禮。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拉著全世界的人跟著他一起默哀。
有種作秀感是吧。但悖論就在于,willson他又不像一些專門宣傳自己是情種的人,希望別人夸他用情至深。
對willson來說那不是作秀,而是發(fā)自內心地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摯愛是誰,他的摯愛離開了。但正如你說的,來吊唁的人少得可憐,這并不符合willson的風格!
“或許是因為逝者有遺囑,希望這么低調的!
顧景之嘴邊蔓延出一絲苦笑,“確實,老師是不喜歡張揚的性子,但他同樣不喜歡失去自由,willson不也照樣違背了他的意愿做了那么多年么!
姜策想了想,聳了聳肩表示顧景之這么說也沒錯。
“willson家里人一直都把老師看作眼中釘肉中刺,從來沒有順眼過,卻沒想到在葬禮這件事上倒是跟老師達成了共識,是不是也挺諷刺的。
當年的事情已經讓他們家族做了一回圈子里的笑柄,這一次他們不會再讓willson胡來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場極其私密簡單的葬禮,是他們給willson最后的體面也是最后的讓步。等葬禮一結束,這些保鏢就會壓著他重回家族,一切都會被矯正過來!
顧景之垂眸細數著那被玫瑰花窗弄碎的陽光:“不同的出發(fā)點卻落在了同一個結果上,有種卑劣的宿命感,很奇妙吧!
姜策又抬頭左右環(huán)顧了一遍,“說起來,willson作為喪主,不是應該出來接待一下嗎?好像一直都沒看見人影啊。”
正說著,一位同樣穿著黑色西裝alpha朝著姜策和顧景之坐的地方走了過來,俯身低聲對顧景之道:“顧總,能不能麻煩您去里邊的休息室一趟,勸勸我們總裁。”
顧景之沉默了片刻,還是起身跟著助理去了休息室。
守在門口的保鏢正在撞門,見顧景之一行人到了趕緊停住動作。
“怎么了?”顧景之問那位助理。
“總裁說他要換衣服,讓我們都出去,但是十分鐘過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保鏢敲門也沒有回應,轉動把手,發(fā)現門鎖了,鑰匙在外邊打不開,他們就開始撞門。”
“那你們叫我過來做什么。你覺得我能幫你們一起撞門嗎?”
顧景之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并沒有絲毫的改變,但是姜策留意到他微微下壓的眉毛,很明顯氣并不順,也不想管。
想起在飛機上顧景之說的話,他說,willson一家人把所有的錯誤都甩在老師身上,覺得老師一定用了什么下流手段拐走了willson,卻不曾想過他們的寶貝,甚至是他們一家人都對老師都干了些什么。
“不是的!敝硪贿呎f,一邊示意保鏢再多幾個人一起撞。
“我們是想讓您勸勸他,本家那邊來電話催了,讓我們盡快辦完,回本家去。但是總裁似乎不想跟我們回去!
“那這跟我有什么關系!鳖櫨爸緛須饩筒豁,聽到這里更加不悅,挑眉問:“我看起來像是你們家的助理么?”
這一句話,把對方直接噎住,連連道歉。
好在這次沒撞幾下,門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幾個保鏢先沖了進去,被迎面席卷過來的信息素嗆住緩了好一會兒。
地上都是碎掉的酒瓶,茶幾、椅子也壞了,而willson掩面,蜷縮在角落里。
姜策能感覺到willson的alpha信息素并沒有攻擊性,而是被悲傷占滿,但對顧景之來說不管信息素傳遞出的是什么情緒,都有可能會影響到他的健康狀態(tài),所以在意識到有alpha信息素的那一瞬間,姜策就把顧景之擋在身后,并釋放出了自己的信息素來保護顧景之。
顧景之看到滿屋狼藉,猜想應該在換衣服之前他們之間就鬧過一輪了,這些怕就是willson泄憤造成的殘局。
助理上前想把willson扶起來,但他一靠近,willson的信息素就從悲愴向攻擊性轉變。
姜策趕緊叫住那個助理,不讓他再前進一步。
“那個…你可能不太認識我!苯呖粗鴚illson現在狼狽的樣子,真的很難跟之前意氣風發(fā)的樣子產生聯想,微微上前一小步試探性說道,“我是跟著顧景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