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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你要我的哪顆心 > 第二十二章:歷劫
  一縷純白的發(fā)絲露出麻袋。

  「白...蘿卜?!」笛午忍不住驚呼道。

  那傢伙竟然...

  不是註定會犧牲桃子嗎?為什么?

  明明就是按照命數(shù)的安排,明明就是情劫中注定的兩人。

  笛午完全想不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讓結(jié)局產(chǎn)生逆轉(zhuǎn)。

  聚精會神,笛午在京城外感受到桃子的麒麟火,急忙飛到那里。

  只見桃子似乎在等著什么人,手上拿著悉心石簪子。

  笛午這下可全慌了。

  午時一到,桃子歷劫註定失敗了不提,更重要的是,替她受刑的可是千羅棉啊!

  那傻子,竟然為了救她,自己的命都不要了。這得多喜歡才能做得出來?

  張大了嘴,卻不知是該告訴她真相,還是乾脆仙法一變,把他們倆互換。

  但這一換,桃子固然是死定,被所愛之人背叛的情劫依舊歷不了啊!

  慌亂之中,笛午搶過桃子手中的簪子插到頭上,想說這樣會比說話快一些。

  「師父,你怎么會在這里。俊固易有南。

  笛午慌亂在心想道「啊...嗯...白蘿..不..千羅棉..」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縷純白的發(fā)絲。

  桃子的臉從看見師父的欣喜,變成了錯愕,然后,是一種失去一切的驚恐。

  拔腿狂奔,桃子顧不上哭,也顧不上滿街的行人。

  橫衝直撞,就只想早一秒抵達(dá)刑場。

  她跑的每一步,都將她的心震開一條裂痕。

  「你不是要我去城外等你嗎?」桃子心想。

  「你不是說我想嫁誰都由我嗎?」桃子又心想。

  然后,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千羅棉所說的話。

  「就算你以后遇到更好的,更值得你託付終身的人,會把我忘了,我也不后悔!

  從你踏進(jìn)牢房的那一刻起,這就是一場騙局嗎?

  跌跌撞撞奔到刑場,卻還是來遲一步。

  桃子只看到一片血糊。

  推開眾人,桃子搖搖晃晃走向那片曾經(jīng)是千羅棉的血污,淚水,終于滑落。

  本來就無瑕如玉的手,現(xiàn)在更加慘白,散落在地。

  「你誰。∽唛_!這里是刑場!」刑場維護(hù)秩序的士兵大聲叫道。

  腿一軟,桃子跪倒在地。

  但爬,她也要爬上前。

  她要看看,騙了自己的白棉花,臨死前是什么表情。

  爬到麻布袋旁,千羅棉的頭從中滾落。

  「!御前房主!?」行刑人看見,嚇傻道。

  桃子小心地抱起了千羅棉的人頭,將他放到腿上端詳。

  雙眼緊閉的千羅棉,嘴角微微上揚(yáng),就像是沉浸在美夢中的睡顏一般。

  只有那些微皺起的眉頭透漏了最后一刻的痛楚。

  桃子顫抖著將悉心石簪子插進(jìn)千羅棉散開的頭發(fā)中。

  「你為什么要騙我?」桃子心想,身體因?yàn)楹窟罂薅樾钪?br />
  為什么,你此生對我說的最后一句話,要是一句謊言呢?

  「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咕褪撬@輩子對桃子所說的最后一句話。

  但悉心石沒有給桃子任何回覆。

  似乎到這刻,桃子才意識到千羅棉是真的死了。

  那個帶她看煙花,教她拳腳劍法,會一臉得意嘲笑她是木兆了一的白棉花,真的死了。

  心碎成片,桃子緊緊抱著千羅棉的頭,悲慟不已。

  行刑人這才發(fā)現(xiàn)場上痛哭的才是真犯人,忙讓士兵上前將她綁好,重新再來一次處決。

  桃子痛哭流涕,卻不掙扎,任憑擺布。

  白棉花不在,這人世間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稀罕了。

  她甚至不在乎五馬分尸的劇痛,因?yàn)闆]有什么,比失去白棉花更痛。

  【返元門】

  再次恢復(fù)知覺,桃七已經(jīng)站在仙界的返元門前。

  桃子的一生,歷歷在目,但桃七的記憶,也回到了她的身上。

  「笛午...師父?」桃七久違地開口說道。

  笛午擔(dān)憂望著桃七,問道:「你都想起來了?」

  桃七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淚卻依舊流個不停。

  拍了拍桃七的頭,笛午道:「你很棒,歷劫成功了。只要走過這個門,就不會再痛苦。我們回家去吧!」

  桃七牽著笛午的手,緩慢步向返元門。

  桃子的深愛,悲痛,開心,難過,甚至是牢房中的忘形,都終將被留在門外。

  「你知道宦官是什么嗎?」

  桃七想起了千羅棉的這句話。

  千情萬緒涌上心頭,桃七忍不住蹲下身來,痛哭不已。

  直到這一刻,她才懂千羅棉為何一直如此煎熬。

  他倆從一開始就註定不會有結(jié)果。

  桃子天真無知,所以她愛得無畏,愛得直接。

  對千羅棉來說,每用情多一分,就如同在心中劃上一道永遠(yuǎn)不會癒合的傷口。

  但他還是笨拙地用他自己的方式愛著桃子。

  千羅棉的每一次退縮,都不是逃避,而是想把這萬劫不復(fù)的圈子帶到更遠(yuǎn)一點(diǎn)的地方。

  如同身陷沼澤,他只想將桃子推到安全之處,但他每往上推一下,自己便會往下深陷幾分。

  他卻依舊不計后果地向上推著,直到泥濘沒頂。

  花轎繞城,炮仗彩紙,紅衣珠簾,對燭交杯,酒宴洞房,他一樣都給不了。

  但除此之外的全部,他都毫不保留地給了桃子。

  「師父!」桃七聲嘶力竭哭吼著:「我不想忘記他!我不可以忘記他!」

  千羅棉用自己的命,去換了桃子的命。沒有人能對此無動于衷。

  「那是桃子的人生,不應(yīng)讓桃七去背負(fù)!沟盐鐒竦。

  桃七抓住了笛午的衣角哀求道:「我做不到!我沒辦法把他丟在門外,我若是丟了他,那我也什么都不剩了...」

  嘆了口氣,笛午緩緩道:「他不是凡人。你若想找他,就一定要過返元門!

  「但過了返元門我就不記得他了!」桃七崩潰道。

  伸出了小指,笛午堅定道:「我跟你拉勾,就算你不記得了,我也會帶你去找他!

  笛午是仙,即便桃七日后不記得千羅棉,也會記得返元門前笛午答應(yīng)過她的話。

  而麒麟,向來一諾千金。

  【黑蛇仙子】

  充滿仙神的天界,仙娥璃黃與舜衿奉命帶著今日新報到的仙娥奢遙熟悉天庭環(huán)境。

  三個仙娥年齡相仿,個性也都隨和,有說有笑地四處逛著,不出幾天就能打成一片了。

  「這里是追暘宮,不用我多介紹你也知道是什么吧?」璃黃笑著解釋道。

  奢遙站在門口,笑道:「不知道扇子爺回來了沒!

  「扇子爺?」舜衿不解道。

  「我在凡間遇到了一個老是拿著扇子的麒麟,應(yīng)該就是這里的吧?」奢遙問道。

  舜衿搖了搖頭道:「那倒未必。不是每個麒麟都會進(jìn)追暘宮的,只有少數(shù)幾個像箜淇上神這般的佼佼者,才有機(jī)會來此駐守。」

  箜淇是仙界赫赫有名的上神,就算是凡間的小妖也聽聞過他的事蹟,奢遙自然知道。

  「那追暘宮大概跟扇子爺沒什么關(guān)係!股葸b笑道。

  三個仙娥相視一笑,都聽出奢遙的弦外之音。

  正想離開時,迎面走來一個身材魁武,身披戰(zhàn)甲,單眼罩著眼罩的神仙。

  他劍眉細(xì)眼,不怒而威,手中還拿著一隻比尋常要長上許多的戰(zhàn)戟,一看就是個武藝高強(qiáng)的猛將。

  璃黃跟舜衿見了,忙屈膝做禮道:「逆嚴(yán)上神!

  他也叫逆嚴(yán)?奢遙心想,很是意外。

  逆嚴(yán)點(diǎn)了個頭回禮卻沒說話,逕直走進(jìn)追暘宮中,而奢遙則一路盯著,直到他消失在門口。

  拍了奢遙一下,璃黃問道:「你膽子好大!不覺得他可怕嗎?」

  「可怕?為什么。俊股葸b疑惑道。

  這個逆嚴(yán)雖然高大,但也沒到面目可憎的地步吧!

  「我跟你說,他可是新晉戰(zhàn)神,整個天上就沒有神仙能打得過他,可嚇人了!你要是再遇見他,千萬別再這樣盯著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沽S解釋道。

  奢遙卻露出了微笑道:「他就是戰(zhàn)神?他的命還是上輩子我救的呢!雖然我不記得了!

  「?」璃黃跟舜衿都是一頭霧水。

  奢遙回想起自己剛死之時...

  在奢遙捨身救下凡間的『逆嚴(yán)』后,不知過了多久,再一睜眼后,已來到天上。

  眼前佛光萬丈,正是佛祖。

  「奢遙..不,該說是域姩,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佛祖慈祥地問道。

  奢遙一臉茫然,完全不懂發(fā)生了什么。

  佛祖露出了溫暖的微笑道:「三世之前,你是一隻蜘蛛精,名為域姩。當(dāng)時我途經(jīng)你所在之地,與你徹夜詳談。你說凡間精妖難界定,當(dāng)年悟空遇妖便斬,看似正義,實(shí)為目光狹隘的偏見。你說仙精妖,只要心中有佛,皆能成神,而心中有魔,則終將墮入魔道。

  「你更滿懷確信道你心存善念,即便是輪回轉(zhuǎn)世,也絕不會背棄慈悲為懷的本心。當(dāng)時我答應(yīng)你,若是你能三世皆不忘本心,捨身救人,則讓你位列仙班,脫離輪回。多年后,你確實(shí)在看見數(shù)個孩童落水時,散盡功力結(jié)下蛛網(wǎng)救人。

  「第二世,你成了白骨精。一開始,我見你屢犯小惡,便對你上一世夸下的海口一笑置之。殊不知最后你依舊不忘本心,捨身從旱魃手中救下了當(dāng)今戰(zhàn)神一命。

  「第三世,黑蛇精奢遙,更是無需我多說了!

  佛祖身后的佛光突然照向奢遙,將她變成了蛇仙子。

  「如今我履行承諾,從今往后,你就是蛇仙奢遙。能否潛心修行,化身應(yīng)龍,就得看你的造化了。」佛祖慈祥道。

  奢遙看了看自己的仙身,大嘆不可思議。

  但心中仍有掛念,于是她問道:「佛祖在上,奢遙有一事相求!

  佛祖和藹一笑道:「你說吧!」

  「那凡人逆嚴(yán),后來如何了?」

  佛祖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遇你捨命相救,他后來成功逃離了死士集團(tuán)的掌控,在一小鎮(zhèn)落下腳跟,替人鑄刀劍槌斧維生。后遇一代人書信的落魄書生,只因五官與你當(dāng)年幻化的樣貌有些相似,兩人先是成為摯友,后在相互扶持中互生情愫,可惜凡間尚未能理解他們之間的情誼,最終雙雙慘死在暴民手中!

  奢遙聽了,備感唏噓。

  屈臂上舉于胸,佛祖做出了無畏印后接著道:「但你無需感傷。他本該命中諸多劫難,這是他前世積下的債,然而在受你感化后,他之后的每一個苦難傷憂,皆是為了自己與所愛之人,也因擺脫了刺客的身分,這世并未積下更多血債。下一世,他將順?biāo)煸S多!

  「太好了。」奢遙含淚道。

  但愿他之后的每一世,都只會積福,過上能主宰自己未來的人生。奢遙心想。

  她依舊相信心存善念者,生生世世都會行善積德,而凡人逆嚴(yán),便是個這樣的人。

  想不到天上,竟然也有個逆嚴(yán)。

  「別提這個了!我是凡間飛升上來的,在天庭里可還有這樣的仙神能讓我去交換心得嗎?我可是打算化身成應(yīng)龍的呀!」奢遙興奮問道。

  舜衿想了一下,指著追暘宮道:「這里的宮侍衛(wèi)長胡九便是從凡間得道飛升的,但是...他個性很是古怪,老是酸言酸語,出了名難相處。」

  「是不是你們這些仙界出生的先瞧不起人家,他才會這樣啊?」奢遙戲謔道。

  「才沒有呢!」舜衿扁嘴抗議道。

  奢遙露出微笑道:「我跟他都是凡間來的,搞不好他不會那么討厭我。說不定我使出看家本領(lǐng)哄一哄,他一開心就傾囊相授呢?」

  「你就繼續(xù)作夢吧!還妄想成應(yīng)龍呢!」璃黃取笑道。

  三個仙娥就這樣一人一句嬉鬧著,越走越遠(yuǎn)。

  但此時的追暘宮內(nèi),可沒外面這么和樂融融。

  扇子爺?shù)盐缯蛟跁恐袘曰凇?br />
  箜淇上神氣得臉色發(fā)白,指著笛午厲聲道:「假公濟(jì)私,妨礙歷劫,這些姑且不談。凡間三個禁忌你就犯了兩個,若不是你沒喪心病狂到犯下最嚴(yán)重的第三個,我早就把你押入天牢了!」

  笛午低頭不語,心中滿是慚愧。

  從小到大箜淇最疼他,但他也最怕箜淇。

  最敬愛的箜淇兄長第一次對他發(fā)這么大的火,他心中十分難受,但這些,都是他罪有應(yīng)得。

  神仙下凡,不能讓凡人得知自己的身分。

  但透過悉心石,笛午無意間讓桃子發(fā)現(xiàn)了自己是神仙一事。這是他的疏忽,他認(rèn)。

  神仙下凡,也不能隨意施展仙術(shù)。

  但他先是用仙術(shù)讓桃子不被絢晶針傷到要害,接著用仙術(shù)吹開馬車門簾,最后,則是利用仙術(shù)幫千羅棉在戰(zhàn)場上勢壓鄒王千萬大軍。

  這是他捨不得桃子受苦,不能讓她歷劫失敗,他也認(rèn)。

  此時箜淇夫人娜萭上前緩頰道:「他不是來乖乖領(lǐng)罪了嗎?你不年輕了,發(fā)這么大火干嘛?該怎么罰就怎么罰,你不是最會公事公辦嗎?」

  娜萭腹部微微隆起,明顯已有身孕。

  「你怎么出來了?不是不舒服,想休息一會兒嗎?」箜淇就算再生氣,對娜萭說話還是明顯柔和許多。

  娜萭把眉一皺,有些不開心道:「你罵這么大聲,我怎么休息?」

  指著地上的笛午,箜淇不悅道:「他不該罵嗎?闖出這么大禍,我可沒能和顏悅色教訓(xùn)他的修為。」

  娜萭拽著箜淇袖子,有些撒嬌道:「不就是凡間的破事嗎?桃七歷劫成功,司歷宮都沒追究了,關(guān)咱們追暘宮什么事啊?」

  「你還想等到人家上門來追究時再嚴(yán)懲嗎?」箜淇不可思議道。

  娜萭扁嘴道:「他都跪一天了,你還想他怎么樣?再說了,他這次下凡不也從長白山收回了火王之弓的碎片嗎?功過相抵,差不多得了!」

  「功過相抵?他想得也太美了!」箜淇怒向笛午說道。

  娜萭雙手叉腰,假裝生氣道:「他這不也算是幫我們收拾了個大麻煩嗎?火王之弓的碎片為什么會在長白山,你還要我明說嗎?追根究柢,他能有公濟(jì)私,不也是你搞出來的?」

  箜淇瞪大了眼,不可置信道:「我搞出來的?我?你確定?」

  「你兇我!鼓热g沉下臉道,卻在箜淇看不到的地方不停對笛午揮手,示意他趕快走。

  箜淇一聽,佯裝鎮(zhèn)定道:「做錯事還不能說了?」

  「你以前沒這么記仇的啊!現(xiàn)在有兒子就不要我了是不是?」娜萭露出了夸張的悲哀表情道。

  箜淇忙解釋道:「不是。再說了,也許是女兒。 

  拽著箜淇往屋外走去,娜萭邊跟笛午暗示快走,邊說道:「你就繼續(xù)作夢吧!放眼天上,哪隻麒麟生了女兒?」

  「放眼天上,又有哪隻鳳凰生了兒子?」箜淇露出了些許頑皮的神色道。

  笛午看見娜萭替自己解圍,不辜負(fù)她的心意,在箜淇一轉(zhuǎn)身立刻拔腿就跑。

  聽見笛午逃跑的聲響,箜淇嘆了口氣道:「你們就接著寵他吧!笛午已經(jīng)是麒麟中最不成材的一個了,沒有之一!」

  「不是我寵他,我相信他真的學(xué)到教訓(xùn)了。你沒發(fā)現(xiàn)他這次回來,再也沒有以往嘻皮笑臉的模樣了?憔悴成這樣,不知道的仙神看了,還以為他才是你兄長呢!」娜萭正色道。

  箜淇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抬眉道:「不對!他就跪了一炷香不到,你怎么說他跪了一整天?」

  娜萭伸了伸舌頭道:「凡間犯的錯,不是應(yīng)該以凡間的時間為準(zhǔn)嗎?這么算下來,他都跪了好幾天了!

  嘆了口氣,箜淇決定放棄。

  從以前,他就沒說贏過娜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