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一面墻上,密密麻麻擺滿了牌位。燭火跳躍,牌位上的金粉字跡仿佛也在不停旋轉(zhuǎn),像一個巨大的漩渦,吸引人不由自主地靠近。
江蕪定了定神,走上前,隨意拿起一塊牌位,卻發(fā)現(xiàn)上面寫的是——封氏先祖?
不應(yīng)該是馮氏嗎?
*
“是封家大院,不是馮家大院?”
外面,徐銘接到古建筑專家朋友打來的電話,下意識地抬高聲音。
“沒錯,那幾座牌樓,還有照壁上的磚雕紋樣,都能和歷史上記載的封家一一對應(yīng)上!
朋友是被徐銘深夜奪命call起來的,得知他節(jié)目的選手們被“吃”進了一座詭異古宅,趕緊爬起來研究,“這個封家是當(dāng)?shù)氐拿T望族,祖上出過不少朝臣大儒,更是出了名的家風(fēng)貞烈,那座‘旌表貞節(jié)之門’就是贊揚封氏不出二嫁女,寡婦矢志守節(jié)所立……”
徐銘腦子還有點懵,“那為什么外面流傳的都是馮家大院?”
“可能是封和馮發(fā)音相似,所以弄混了?”
朋友也沒思考過這個問題,嘆了口氣說,“你知道我只研究古建筑,不懂驅(qū)邪捉鬼,想要救出你的選手們,還是得請專業(yè)人士出馬……”
“專業(yè)人士已經(jīng)來了……謝了兄弟,改天請你吃飯!”徐銘飛快掛斷電話,快步迎上,“韓組長!”
“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韓默帶著組員趕到,還沒跟徐銘說上幾句話,就又有一輛商務(wù)車橫沖直撞地開了過來。
江知暮和江荻先后跳下車,神情焦急,“阿蕪呢,她還在那個什么鬼宅子里?”
徐銘一個頭兩個大,這就是節(jié)目請未成年人的壞處了……人家可是有家長的!
江知暮黑著臉走過來,“阿蕪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小暮,別對導(dǎo)演發(fā)火,他也不是有意的!
徐銘抬起頭,看到車?yán)镉窒聛硪粋年輕女人,梳著利落的高馬尾,身形偏瘦卻不羸弱,面容蒼白,眼睛卻很亮。
她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zhì),哪怕只是簡單地站在那里,都讓人無法忽視。
她沖徐銘微笑伸手,“你好,我是阿蕪的媽媽,江知嵐。”
徐銘眼睛直了一下,連忙反應(yīng)過來伸出手,“你好江女士,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阿蕪她們會突然失去聯(lián)絡(luò)……”
他像是弄丟了班上小朋友的新手老師,垂頭喪氣地等待家長的責(zé)罵。
“沒關(guān)系,我相信阿蕪一定會沒事。”江知嵐望向那片荒草萋萋的野地,眼神堅定,“她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
江蕪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她還在研究這些牌位。
封家,馮家……為什么外界流傳的都是馮家大院,馮鶴齡也說自己姓馮?
馮鶴齡口口聲聲說是祖宗保佑,可封家的祖宗為什么要保佑姓馮的?
這太奇怪了。她想,馮鶴齡應(yīng)該還有什么隱瞞的真相沒說出來。
江蕪悄悄退出了祠堂,把鎖頭復(fù)原,沒有急著回去休息,而是沿著一路搖晃的大紅燈籠,向馮家族人聚居的地方走了過去。
很快她來到了一處名為樹德堂的院子。
窗下人影搖晃,隱約傳來馮鶴齡嘶啞的嗓音,“天賜良機,這么多玄門中人一起出手,明日一定能徹底消滅那群不知廉恥的蕩/婦……”
另一道聲音有些陌生:“族長,你的傷不能再拖了!
“我知道……嘶,那小biao子下手忒狠!”
一陣沉悶的掙扎聲過后,房門被打開了一道縫,有人被丟了出來,順著臺階軟踏踏滾了下來。
月光照亮了那人的面孔,江蕪躲在廊下,瞪大了眼睛。
是虎哥的同伴,那個叫斌子的男人。
他雙頰凹陷,臉色青灰,渾身的血液像是被吸干了,只剩一副骨架子。
——就像她在外院見到的那些活死人一樣。
作者有話說:
明天有要考四六級的寶貝嗎?提前祝你們順利~~~
第41章 (三合一)
柳蠻蠻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 天剛蒙蒙亮就睜開了眼睛。
她習(xí)慣性地往對面床看了一眼,空的?
“阿蕪?”柳蠻蠻推開門沖出去,剛喊了一聲, 就看到江蕪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小手捧著茶杯, 似乎在欣賞對面的石榴樹。
她松了口氣,在旁邊坐下來,“你怎么醒得這么早?”
江蕪盯著她臉上兩個明顯的黑眼圈,“蠻蠻姐,你昨晚沒睡好嗎?”
柳蠻蠻無精打采地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 總能聽到有個人在我耳邊哭……”
她像是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噩夢,許多高高低低的哭聲往她耳朵里面鉆,凄涼幽長。以為是外面的女鬼干擾心智,卻生不出反抗的念頭,甚至覺得她們有些可憐。
“你也做夢了?”
隔壁房門打開,凌塵道長和亞度尼斯一前一后走出來, 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亞度尼斯憂郁的眉心緊皺, “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很壓抑, 很痛苦……”
凌塵道長揉著太陽穴, 語氣冷冽,“鬼怪慣會用這些手段迷惑人心,你們千萬不要上了她的當(dāng)!
一想到師父口中最有天賦的衡元小師叔隕落于此,他就恨不得把這個害人的馮家大院夷為平地。
“幾位大師昨晚休息得如何?”
馮鶴齡笑呵呵地推門而入, 身后的紙人管家手里還拎著一個大號食盒, “這是我讓廚房今早新做的點心, 吃飽了才有力氣驅(qū)邪捉鬼嘛!
柳蠻蠻見到馮鶴齡身上的傷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驚奇道:“你家的祖宗這么靈嗎?”
她昨晚看得清清楚楚,“小翠”的長指甲幾乎把馮鶴齡的脖子都扎穿了。
馮鶴齡摸了摸脖子上幾乎看不出來的傷疤,嘆道:“祖宗保佑,雖然死不了,但還是會疼的……幾位大師,求你們快幫我馮氏一族早日解脫吧。”
說完,他掀開食盒蓋子,端出幾盤精致的米糕和小菜,親自擺到石桌上。
柳蠻蠻還在猶豫,江蕪已經(jīng)拿起一塊桂花米糕咬了一口。馥郁的花香混著糯米的清甜,的確是大戶人家的手藝。
“你們怎么不吃?”江蕪三兩口就吃完了一塊,舔了舔嘴角的碎渣,“蠻蠻姐,這個很好吃哦!
在她的“鼓勵”下,幾人也跟著吃了起來。
馮鶴齡就在旁邊笑呵呵地看著,很是欣慰的樣子。
這時王虎急急忙忙沖了進來,滿頭大汗,“馮老爺子,幾位大師,你們見到大斌了嗎?”
昨晚他和波仔睡一個屋,大斌和勇子睡一個屋。結(jié)果今早一起來,就發(fā)現(xiàn)大斌不在床上,到處也找不到人。
“你朋友不見了?”馮鶴齡先是驚訝,隨即面色一變,“不好,那女鬼昨晚來攻擊我,卻被祠堂打傷,你朋友會不會是被她抓去吸血了?”
王虎臉都白了,“那怎么辦?大斌還能救回來嗎?”
馮鶴齡搖了搖頭,一臉惋惜,“他恐怕是兇多吉少,已經(jīng)變成外院那些活死人了!
“大斌……”王虎一個人高馬大的漢子,竟然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是我對不起你,還有小穎,是我害了你們!”
馮鶴齡又開始催促:“幾位大師,你們都看到了,女鬼行事越來越猖狂,連無辜路人都不放過,得盡快消滅她才行啊!
江蕪卻忽然笑了一下,她走到王虎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你別哭啦,小穎姐姐不一定有事哦!
王虎猛地抬起頭,充滿希冀地看著她,“真的嗎?小穎還活著?她在哪里?”
他想起來了,江蕪在《降靈》直播里好像很擅長找人,甚至是找鬼?
馮鶴齡也緊張地看著江蕪,籠在袖子里的拳頭悄悄握緊,“小姑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昨晚越想越不對勁,這群人自稱是玄門中人,為什么還會帶著一個看起來累贅的三歲小女孩進入馮家大院,而且還隱約奉她為首的樣子?
她是不是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本事?
“我只是覺得很奇怪啊!苯徴UQ劬Γ桓碧煺鏌o害的模樣,“昨天我們在外面見到了那么多活死人,好像都是男的哎!
經(jīng)她這么一說,柳蠻蠻也想起來了,“還有昨晚那個‘小翠’,她好像并沒有傷害我和阿蕪……難道女鬼只對男人下手?那小穎應(yīng)該還是安全的?”
王虎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太好了,那我們該去哪里找小穎呢?”
馮鶴齡見勢不妙,趕緊岔開話題,“各位,只要消滅了女鬼,還怕救不出你們的朋友嗎?”
“老爺爺,你好像很著急的樣子哦。”
江蕪笑瞇瞇地看著他,眼底有微不可察的冷芒,“但我們抓鬼也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貿(mào)然行動只會白白送命,不如請道長先算一卦?”
凌塵道長冷不丁被點到,反應(yīng)過來,點點頭說:“沒錯,我先算一算今日吉兇……”
他從懷里摸出三枚古錢,向上一拋。
江蕪指尖微動,古錢在空中翻滾著落下,顯示出的竟是大兇之兆。
“怎么會這樣?”
凌塵道長不信邪,又重新拋了幾次,每一次都是大兇。
柳蠻蠻提議,“要不換個占卜工具?”
凌塵道長到院子里拔了幾根草過來,解釋道:“卜算之術(shù)是和天地溝通,不一定非要拘泥,一花一草都能看出萬千變化……”
他又如法炮制,結(jié)果占卜出的依舊是大兇,諸事不宜。
“看來今天我們不能對付女鬼咯!苯彺е∈致朴频,“老爺爺,你就再忍忍吧。”
馮鶴齡臉色發(fā)青,那一瞬間表情竟有些猙獰,只是一閃而逝,仿佛是錯覺。
他勉強擠出個笑臉,“確實,女鬼不好對付,大師們得做好萬全準(zhǔn)備才行!
馮鶴齡和管家離開了,只剩王虎眼巴巴地看著江蕪幾人,“你們今天不抓女鬼了,那小穎怎么辦?”
“不抓鬼了,正好去找人呀!苯徆芰鑹m道長又要了幾張符,遞給王虎,“和你的朋友一人一張,你們最好待在一起,不要單獨行動,記住了嗎?”
大斌已經(jīng)被馮鶴齡吸干生氣,救不回來了,但王虎他們只要再堅持一天,就能平安離開。
王虎接過符紙,像是寶貝一樣緊緊揣在懷里,保證不會再和同伴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