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禾主動走上前,欲抱抱大師兄。
可不料,抱了個空。
手臂僵住,好個坑爹的夢,現(xiàn)實不可褻玩焉,夢里揩點油都不行。
云汲見人鼓著唇,一臉惱恨的模樣,“我乃……虛影,你自然觸不到!
這虛空之門設(shè)幻蟒,幻蟒通靈陣。
荒地樹洞,看似無結(jié)界加持,實則牽一發(fā)而動全身,他打傷幻蟒,怕是赫連斷已得了消息。
今日若想安全送溫禾出虛空之門,他必折損于此。
不能讓溫禾曉得他用了雙生血咒,將損失一半靈力,屆時她會內(nèi)疚自責(zé)于心不忍,云汲只得說謊,道自己是虛幻之影。
花鈴暗中提醒:“小主,你不是在做夢,是真的!
溫禾面色一滯,轉(zhuǎn)而眉眼生花,“大師兄,真的是你!
云汲虛虛撫上對方臉頰,“抱歉,我來晚了,讓你受苦了!
溫禾使勁搖頭,“不苦,一點都不苦。”
“此地不宜久留,你快些離開。”云汲說著,袍袖一揮,破開榕樹洞門。
“去哪呀。”灰霾攜裹一道厲聲落地,正是一臉譏誚的赫連斷。
云汲掌心幻出一柄虛劍,擋在溫禾面前,“你快走!
溫禾瞥一眼青色背影,牟足勁頭朝樹洞飛去。
雪豹幻蟒被魔氣喚醒,前后夾擊向她襲來。
花鈴幻出一盞刺球,將溫禾牢牢護在中空。
雪豹幻蟒被刺球扎傷,豹子落地哀嚎,幻蟒吃痛一縮,縮成個七寸小蛇,往地上翻滾幾下,消遁無蹤。
溫禾跨進樹門,“小花,你有這本事,方才怎么不用!彼铧c被蟒蛇吞了。
“豹子是被我刺傷不假,但幻蟒不是,是大師兄。”
溫禾側(cè)首,瞧見云汲指尖微渺,遺余一點光亮,但他前胸露出一只巨大霧爪,緊貼他背后的赫連斷,正一臉獰笑。
關(guān)鍵時刻,云汲將全數(shù)靈力擊至幻蟒,這才被赫連斷偷襲,一掌掏心。
“走!痹萍持坏酪粋字,化作灰飛不見。
溫禾咬牙,一旋身飛入樹洞深處。
剎那間,樹洞玄光大放,虛門封闔,幻陣破。
赫連斷站至原地不動,牙根咬得咯吱響,自春憑空落地,“君上,要不要屬下去追!
赫連斷抬手止住,“不用,她已中雙子蠱,逃不出本君的手心。”
雙子蠱一旦發(fā)作,可受噬骨斷筋八爪撓心之痛。
更有意思的是,此蠱無解。
母蠱已被煉化成虛蠱,無實無覺,不死不滅。
只要母蠱在手,被下蠱之人便成終生傀儡。
赫連斷覷一眼虛虛浮于掌心的母蠱,邪佞一笑,“小東西,跑,讓你跑!
第23章 菩提簡【13】
逃是逃出來了。
魔陰王朝的虛空之門,竟連通人間宿新郡一座荒山。
溫禾落地瞬間,四處一望,竟覺十分眼熟。
這不是她以前下山快活,從沽玉樓折返少室山時必訪之地么。
斷背山。
七爺廟便落于斷背山腳西側(cè),寺廟后院有一汪不探泉,可解她打沽玉樓喝出來的熏天酒氣。
可眼前的七爺廟,已非往日的七爺廟。
廟門前排滿手執(zhí)香燭、身挎貢品藤籃、翹首企盼的香客。
溫禾抬袖,纖指搭在眉骨處,極目遠(yuǎn)眺。
香客沿山路蜿蜒至滿是林蔭的山下主道。
七爺,火爆了。
此乃溫禾腦中閃出的第一個念頭。
可明明不久之前,此山人跡罕至,七爺廟荒址殘垣,前廟布滿蛛網(wǎng)灰塵,后院雜草叢生。
溫禾飛身而上,腳踩蔥綠樹冠,俯瞰七爺廟內(nèi)景。
頹荒小廟已修葺一新,廟內(nèi)古鼎焚香裊裊,后院菩提枝葉沒入穹宇層云,而廟堂上方幾尺,隱約可見靈氣盤旋。
溫禾輕袖一展,落地。
看來這廟已有主。會是誰?七爺?
腦中不由得憶起,廟堂正首那尊兇神惡煞的泥塑雕像。
丑不拉幾。
終究是守護人界一方的地仙,香火旺不旺,她無甚興趣,溫禾雖不解,瞥兩眼還是走了。
但同時心底升起小小遺憾。
日后,若再來小廟后院的不探泉,怕是不大方便了。
不知七爺脾性如何,許不許她喝幾口解酒的泉水。
看那泥塑神像氣質(zhì),玄。
溫禾往山下走時,犯了難。
她不知該去哪。
少室山不能回,且不說她闖了天大禍?zhǔn),眾長老是否容得下她,即便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她也不能回去。
畢竟是私自逃離魔域,赫連斷若想找她,率先想到的便是少室山。
她若現(xiàn)在回去,只會給少室仙府又增危機麻煩。
花界,她也不能回。
道理同上,不想與世隔絕的云上溫谷,被魔陰王朝侵?jǐn)_。
那么,如今她只有一個地界可以去。
沽玉樓。
她往日下山,必到沽玉樓找杜棉棉喝上幾壇子酒,想來赫連斷若尋她,一定不會尋到人界青樓。
況且她一向女扮男裝,花樓內(nèi)不少人與她熟識,不會懷疑她的身份。
宿新郡因離著少室仙山頗近,郡內(nèi)又筑有可觀天象兼之祈雨的龍母臺,不少方士法師慕名而來。
城里逛街溜達(dá),碰到會法術(shù)的人,不稀奇。
溫禾為安全起見,未用術(shù)法變身,而是罩了個遮面的幕籬,又打宿新郡西坊,買了套合身的男裝,街頭地攤選個兩撮假胡須,黏在唇角兩側(cè)。
喬裝畢,穿柳巷,過西市,到達(dá)花坊一條街,沽玉樓的花匾近在眼前。
讓溫禾費解的是,各大街道有不少梭巡的官家護衛(wèi),而護衛(wèi)隊由手持靈器的方士法師打頭陣。
有個寬額方士,掠過溫禾時,手中的靈盤針一陣亂恍,最終指向溫禾。
寬額方士喊住溫禾的一瞬,花鈴暗中動手腳,讓靈盤指針又一通亂轉(zhuǎn),最終指向大路一角。
方士便隨著靈針指示,領(lǐng)著護衛(wèi)隊往大路奔去。
溫禾不動聲色暗瞥幾眼,納悶,“城里發(fā)生了什么,他們好像在尋身帶靈力的人。”
她的一番喬裝可騙過凡人之眼,但逃不過搜靈探術(shù)的寶器。
花鈴:“我也不知,但他們看起來頗嚴(yán)肅,只怕萬一發(fā)覺你身懷靈力,會惹上麻煩。”
雖并非魔頭派出的魔兵,可一旦她被人界方士捉了去,怕是很快泄露蹤跡,魔頭找上她,將事半功倍。
現(xiàn)如今,低調(diào)保命。
溫禾顰眉,“有沒有辦法隱去我體內(nèi)靈息!
花鈴愧疚,“我能掩去大半,但若遇到法術(shù)高深之人,或厲害寶器,依然會被發(fā)覺。除非,有大師兄的靈犀香囊!
靈犀香囊可全數(shù)隱去體內(nèi)靈息,甚至陰邪魔氣,哪怕位及上仙之人,近身尋視,亦難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實乃難得寶物,她曾在云汲師兄的守心閣見過。
她現(xiàn)如今怕是已列入魔陰王朝通緝名單,正需要一個安身保命的隱息香囊。
此情此境,不便回少室山,但可求助杜棉棉,向大師兄討一討靈犀囊。
不知是不是過于自信,她覺得以大師兄對她的寵愛程度,會借她香囊一用。
腦中倏地憶起大師兄被赫連斷一掌穿心的一幕,幸好是道虛影,若是真人,她真不能接受。
除了花神,云汲師兄是對她對好的人。
當(dāng)然草二和竹已對她也是相當(dāng)不賴。
讓杜棉棉討靈犀香囊的同時,順便請她給草二她們捎個信,報個平安。
這些天,她身陷魔域,狗尾巴草跟小竹子不定怎么擔(dān)心她呢。
怕是整個少室仙府,唯有云汲師兄草二和竹已關(guān)心她。
溫禾思慮間,裙裾掃過沽玉樓木檻,脂粉香氣入鼻,靡靡繾綣之氣似能鉆到人骨頭縫里。
還未及夜,花樓內(nèi)已有不少客人。
內(nèi)廳壁角不少花桌前,已見纏纏綿綿幾雙人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