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儀心中委屈、苦痛一瞬間爆發(fā)出來。想著跡星將他二人所鑄妖器悉數(shù)交予青珩,而南天門一戰(zhàn),青珩又收走了他的隕神刀,他心神崩潰,傷勢未愈加上強(qiáng)行取髓讓他再也支撐不住,嘴角溢血。
跡星想要為他療傷,也被他拒之千里。然而跡星還是察覺到了寒儀所傷皆是因?yàn)椴活欁陨頌樗∷锜捤,心中愧意更甚。多方勸?dǎo)無效,跡星見寒儀一心與自己決裂,一時間萬念俱灰,再無生念。
“我知你此生都不會原諒我,我亦無顏服用你取髓而制的丹藥。此恨難消,那便讓我以命相抵吧!
這是跡星最后對他說的一句話,也是一直縛在他心里的一句話。
青珩前來索命之時,寒儀才得知跡星所言并非氣話,他當(dāng)真在他離開后斷了琴弦,以畢生修為將元神震碎,從此消散世間了。若說以真心可以換真心,寒儀覺得自己以真心換來的只有無盡的悔恨和遺憾吧。
心灰意冷的他捏碎了早已為跡星煉制好的第二瓶解藥,借著與青珩纏斗之機(jī)將妖瀛匕插入自己胸膛,跡星已去,他徒活世上也沒什么意思。
寒儀雖是身死,可元神還是被青珩保了下來,置入白玉棺中,封印在了昆侖裂谷之中。還在那一畝三分地為他種滿了原在漆吳山上所見的奇花。
本以為前塵往事隨著青珩的封印就此埋在昆侖白雪中,不承想天意弄人,他自戕時遺留在昆侖梅樹上的一絲血?dú)忏@進(jìn)了九尾狐后胎中隱在其子奕殊體內(nèi)。
寒儀的元神時常飄蕩在白玉棺上看著青珩為他種下的一地奇花,怔怔出神。既是恨毒了自己又何須為自己做下這些事,天族之人著實(shí)讓人摸不透。
想累了他便隱在花叢中酣睡,若非闖入的妖族女子,在他的白玉棺上設(shè)下了禁術(shù)破魂陣,隨后又有一男一女闖了進(jìn)來,他許能在昆侖山下安然數(shù)十萬年。
闖入的女子極為眼生,以一身與青珩相似的氣息來看,八成是他女兒。而闖入的男子就令寒儀十分詫異了!身材樣貌與跡星一般無二,卻也一身盡是青珩氣息,且那女子又喚他哥哥,莫不是跡星已然轉(zhuǎn)世,還成了青珩之子?
寒儀望著他一陣出神,還沒將始末想個明白,他二人已被破魂陣所傷。寒儀想要救他,可自己不過是個虛弱的元神,完全無法靠近仙氣凜然的他。情急之下,寒儀企圖強(qiáng)行沖破封印,不想竟意外喚醒了藏在奕殊體內(nèi)的那抹血?dú)猓敢仁馇皝硐嗑取?br />
奕殊的出現(xiàn)讓寒儀又驚又喜,心中陡然燃起來強(qiáng)烈的復(fù)生渴望,他急切地想知道這與跡星一般無二的男子到底是誰?是跡星歸來?還是當(dāng)初青珩騙了自己跡星并沒有死?
因奕殊前來只為救人,故而來去匆匆。寒儀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走了。二次見他,是他回來尋那一地奇花,又與那名叫寒芷的妖族女子再度相遇。寒儀未做他想,以那絲血?dú)鉃橐,趁著奕殊想要(dú)⒌艉浦畷r,神不知鬼不覺地便將元神置入了他體內(nèi),從而也得知了跡星這一世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
奕殊的身體,他用起來極為適應(yīng),特別是那與自己七分相似的長相和相似的愛好,令他更是滿意。唯一不滿的是這一世的跡星成了青珩長子,更為不滿的是,他身邊還有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妹妹。
寒儀又妒又恨,每每看到兄妹二人親密無間的場面,只得強(qiáng)壓著一顆將青樾掐死的心。所幸奕殊也因妹妹芙月之事對青樾懷恨在心,正是這一抹恨意讓寒儀有機(jī)可乘,步步為營設(shè)下重重算計,取得風(fēng)火雷電四珠,解開了青珩為自己設(shè)下的封印。
最終就連奕殊在他強(qiáng)大妖氣的吞噬下,元神也陷入了永久沉睡之中。
寒儀所做一切,本以為天衣無縫,不承想在盜取雷電二珠時,從為青玨設(shè)下的幻境中看到了他心中所愛之人,非青樾,而是魔女梔瑤,令他再度失了方寸。
本以為除掉青樾,囚下宛音,他最終還是他的。不承想,他對自己一再忍讓只不過是兄弟之間的情誼罷了。
愛而不得,甚是苦哉。酒入愁腸,他終是放棄了奕殊的身份,摧毀了一切身份掩埋,回到了妖族做他的妖王寒儀。
妖族歷經(jīng)大劫,連殞數(shù)千精銳幾員猛將,此時迎回上古時期的妖王自是欣喜不已,且還是占著九尾狐族帝君身子的妖王,法力更甚不說,九尾狐族秘術(shù),他也全部習(xí)得,攻天之事再度提到案前,這一次,他想要的不止是地界,更要奪回他的跡星。
然而他始終高估了自己,南天門一戰(zhàn)他本是勝券在握,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前世跡星將他二人所鑄妖器全數(shù)贈與青珩不說,更是在贈予自己的妖瀛匕上,種下了天火印。一時間寒儀心沉冰窟,他傾心以待之人,他寧愿自戕也要隨他而去之人,竟早已對他起了提防之心。還是說,于他而言,青珩才是他的知己?
青樾及時殺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本欲滅了天族,取了那魔族女子性命,不承想他雖讓天族元?dú)獯髠,自己卻也沒討得半分便宜,還讓那魔族女子僥幸活了下來。
歸魂谷一戰(zhàn)他故意為之,其目的便是要?dú)Я饲嚅行纳,明知有青玨在梔瑤死不了的情況下,他還是以聲東擊西之法,將梔瑤打傷再將幻術(shù)置入她心中,只為讓二人離心。終究,他還是低估了青玨對她的情意,也高估了青玨對自己的情誼。
他一生所求,終是一場大夢。無論是漆吳山的竹屋、昆侖山的水晶蘭、與他一同撫琴吹簫的跡星,都因他的一念之差,失去了。
歸魂谷失利幸得翀蒼相助,他再次逃出生天,本欲就此不爭不斗隱居昆侖裂谷之下?lián)崞叫闹携忦,不承想再次踏入凡間想要將前世與跡星所行之路再行一遍時,遇上了帶著青樾氣息的凡人。一時間他體內(nèi)壓制已久的殺意再次被喚醒,將那凡人抽筋剝皮不說,還毀了青樾在他身上留下的氣息。
殺戮過后,苦心壓抑的情意更甚從前,想到還未嘗過他這一世最愛喝的梨花醉,他踏入了汋水城。果然酒香醇厚,梨香逸然,他躺在竹筏之上隨水漂流,兩岸垂柳依依、燈火闌珊,恣意間卻再次撞上了那兩雙大而純凈的眼睛……
昆侖山的大雪終究擋不住尋人心切的青玨,看著此生最要緊的兩個人被他強(qiáng)行剝離元神,青玨只覺前塵往事再也沒有任何意義。而寒儀卻還守著那一份執(zhí)念,直至胸口被霄塵穿破,他也從未想過要取他性命……
寒儀的白玉棺終是在百鳥悲鳴中慢慢沉下昆侖深淵,那些莫須有的情愫癡纏心間化作執(zhí)念,最終可得不過是天地間一縷青煙,似來過,又似從未出現(xiàn)。世間最不可得之情字,最終還是應(yīng)了那句:輕則傷筋動骨,重則灰飛煙滅。
lt;hr size=1gt;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我會寫好一章再更一章,所以可能2—3天一更。追更的寶貝們辛苦了!
第108章 番外二:至竺淵
竺淵生來便有一個貴不可言的身份——天君長子。那時六界和平,天族正值鼎盛之期,他父君整日沒什么事便拉著圓乎乎的他在滿園紫葳木下逗樂,養(yǎng)得也比較隨性一些。
彼時的天族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便是四神宮的長子年滿千歲便可到玉清幻境跟著元始天尊學(xué)習(xí)典籍經(jīng)冊、修習(xí)法術(shù)。而如今的他,不過五百歲,還能在父君懷中瀟灑五百年。
竺淵之上還有一位長他三百歲的兄長,晹宸宮的青玨神君。之下還有兩位弟弟,一是燁寧宮的奕殊神君,小他二百歲。另一個則是剛剛降世的極樂宮翀蒼神君。
因還未習(xí)得騰云之術(shù),四宮孩兒相見甚少,竺淵只在四君聚首商榷要事時見過青玨幾次,那清瘦高挑的兄長一身凜然之氣,難以親近,故而也只遠(yuǎn)遠(yuǎn)躲在花木叢中看著并未靠近。
第一次與青玨有交集,是在他的千歲宴上。那日前來赴宴的仙者很多,琉璃臺最高處坐著他的父君母后,左右兩邊坐著的是青珩帝君夫妻、迦南帝君夫妻和辰澤帝君夫妻。下首坐著的就是天族四個身份最為尊貴的小童,也就是他與另外三名神君。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青玨從小便不愛吃東西,若不是青珩帝君變著花樣哄著,他可以幾日不食。他與青玨同坐一桌,看著一桌子珍饈青玨卻不動筷,有些為難。
竺淵想動卻又覺得兄長未動而他先動了有失禮數(shù),便道:“兄長不必用膳嗎?”
青玨冷冷答道:“嗯。”
竺淵一怔,“兄長不過一千三百歲,竟能做到餐風(fēng)飲露、不食五谷葷腥了嗎?”
青玨神情依舊冷淡,道:“嗯。”
如此,竺淵也不好再開口搭話了,既然他不吃,那自己也無需與人分食,也是好事一樁?赡负笞孕〗虒(dǎo)自己需得長者動筷自己方能動筷,若是他不吃而自己動了,不是丟了長乾宮顏面?
竺淵將拿起的玉筷又放了回去,瞬間泄氣。
青玨看著悻悻坐著的竺淵,問道:“你怎不吃?”
竺淵聲似蚊蠅,“兄長還未動筷,我...我不敢吃……”
青玨眉頭微蹙將竺淵上下打量了一遍,鄭重其事道:“今日,是你的生辰宴!
……
竺淵愣神片刻才反應(yīng)過來,對啊!今日他才是老大!
青玨看著這呆頭呆腦的胖小子握著玉筷大快朵頤,嘴角不著痕跡地?fù)P了揚(yáng)。
二次相聚,是個難得四君議事還帶著一家大小的閑散日子。帝后們帶著兒子與天后齊聚瑤池旁的后花園,茶酒點(diǎn)心一應(yīng)俱全。
竺淵想著不日也要赴玉清跟著元始天尊學(xué)習(xí)道法,與青玨更是日日相對,便打算邀他一起賞玩自己新得的寶貝——可隨他心意自由變幻的搖椅。可瞧著青玨那冷淡疏離的模樣,從頭到尾只貼心地為他母后剝葡萄并未正眼瞧自己,竺淵將鞋襪一脫,傲氣地翹著小腳坐到一旁啃起了桃子。
卻不想青玨這招不僅討了他自家母后歡心,更是讓其余三位母后羨慕不已,定要自家孩兒跟著青玨以其為榜樣好好學(xué)習(xí)。
竺淵看出青玨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又不好拒絕的模樣頓時心生好奇。青玨兄長是要作甚?難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事?
母后發(fā)話,自己哪有不從的道理,竺淵內(nèi)心十分歡喜,卻又不敢浮于面上,悻悻收起搖椅,慢慢挪到青玨身邊,等待青玨安排。本想牽著他的袖子以示友好,不承想他竟冷冷瞟了自己一眼,也罷,這戲不做也可。
迫于無奈,青玨在瑤池漫無目的地轉(zhuǎn)了一個時辰,竺淵、奕殊、翀蒼也跟在他身后一起轉(zhuǎn)了一個時辰。三人皆是累得不行,奕殊和翀蒼首先逃離這是非之地,惟他一人留下了。
他也想逃的,可這一逃無疑失去與青玨親近的機(jī)會了,四神宮既是同氣連枝,他作為天君長子,自然是要將這份情誼無限延續(xù)下去的。且兄長還是戰(zhàn)神嫡子,將來術(shù)法修為定在自己之上,與他交好自然是多了一個后盾。再說了,青玨如此定是還有秘密。
是以,竺淵做出了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陪著青玨“靜修”。不承想青玨竟真的信了自己,帶著他去了廣寒宮偷兔子。
偷盜一事乃天族大忌,看著廣寒宮白兔成災(zāi),竺淵也順手薅走了兩只。初次盜兔過程雖無崎嶇,可結(jié)局卻是意料之外。偷完出來就被奕殊抓了個正著,而奕殊身后還跟著個“童言無忌”的翀蒼。
竺淵已經(jīng)想好該受何等處罰了,不料青玨出其不意,將他二人拉下水中,從此結(jié)盟。
自此以后,偷兔子、偷蟠桃、摸魚抓蝦等大事小事他等一一做下卻又做得滴水不漏。竺淵也漸漸忘了自己身份,成了青玨的跟班。學(xué)堂跟著,散學(xué)也跟著他回晹宸宮,直至夜幕降臨才由天將護(hù)著回長乾宮。
奕殊、翀蒼還未到入學(xué)的年紀(jì),二人整日無聊,卻也只得在兩位兄長休沐的時候才得以到晹宸宮一聚,故而每次相聚必是一場精彩的大戲,青珩也早已習(xí)慣幾人打鬧不休,只要不惹出大亂子,他皆是不聞不問,讓他們隨性而為。
好景不長,青玨非青珩帝君親生一事如晴天霹靂,劈得青玨性子大變,竺淵也甚是心疼,縱然他有此奇遇又因此事困擾心間也著實(shí)讓人憂心。
青玨消沉的日子,他也跟著傷懷許久,既想幫他排解,又想將此事掩過去,無奈自己就算是天君長子卻還沒有那般手眼通天的本事。只能每日拉著奕殊、翀蒼在晹宸宮上演一幕幕滑稽之戲,逗青玨一笑。
好在此事終由四宮帝君聯(lián)手壓了下去,但青玨卻如瞬間長大了般,再也沒帶著他們“禍亂宮闈”,而是天天壓著他們潛心修行,且比父君母后還要嚴(yán)苛百倍。
待翀蒼也踏入玉清幻境開始與他們一同修行的時候,青玨已然成為元始天尊座下最為得意的弟子,道典佛經(jīng)一點(diǎn)便透,法術(shù)更是修習(xí)一遍便能熟識,只是性子愈發(fā)冷清了,終日面沉似水不見一絲波瀾。
反觀竺淵,終日嬉皮笑臉,課業(yè)還不如在他之后入學(xué)的翀蒼。以至于在師尊命他四人下界除兇獸的時候,青玨一人誅殺梼杌,竺淵、奕殊、翀蒼三人誅殺窮奇。
天君自看出兒子與其他三子之間的差距,故而年少時放任其心性的心思也沒了,每日玉清歸來,還得留在書房習(xí)上兩個時辰才得以解脫。
竺淵倒是不以為然,反正四宮情同手足,縱使自己遜色幾分也不打緊。可抵不住父君醒神鞭在手日日立于案前陪他苦讀。
不到七日,他已是拖著一臉疲態(tài)赴玉清聽學(xué)了。歡聲漸逝的竺淵終是引來了青玨些許關(guān)注,青玨問道:“怎的近日見你宛如一入暮老者,周身全無生氣可言!
竺淵悵然睥了他三人一眼,順勢趴倒案前,道:“都怪爾等過于優(yōu)秀,以至我每日苦讀到子時,卯時又起,沒死已經(jīng)是好事,還計較什么儀態(tài)。”
青玨挑眉道:“既然如此,那也只得苦了你了!
竺淵抬頭,苦澀一笑,道:“怎的不給半分寬慰嗎?”
奕殊淡然翻閱竹簡,道:“反正死不了,無妨!
翀蒼聞言將筆記遞上,道:“要不然將我的筆記借予兄長?”
如此,于竺淵而言更是奇恥大辱,憤憤收下筆記,咬牙切齒道:“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自此以后,竺淵每日帶回的不僅有翀蒼的筆記,還有青玨的和奕殊的,然而,日日挑燈夜讀吸收了三人筆記的他,千百年來依舊還是墊底。
墊著墊著,也就習(xí)慣了。就算在他們四人中墊底,卻也勝過一眾仙者了。竺淵想著與其庸人自擾,不如躺平接受現(xiàn)實(shí),反正他還有弟弟梓淵,這儲君之位,自然是聰慧過人的弟弟更為合適。
然而,事實(shí)證明,是他想多了,弟弟的頑劣比他更盛。時常逃課游歷不說,課業(yè)更是一塌糊涂。僅七千歲騰云之術(shù)還未精通就敢貿(mào)然下凡,更是與一小妖上演了一出曠世奇戀,且為了那小妖毫不顧忌身份,被押回天宮后整日裁衣縫紉、調(diào)脂抹粉?v使他有絕世容顏且天資不凡,這儲君之位也不可能落在他身上了。
竺淵深知天君之位早晚得落到自己身上。他不想接,可真到那天他又不敢不接。他不想做太子,更不想做天君,只想跟在青玨身后,與他把酒言歡,聽他差遣。
—
紫葳花影斜月色,碧空薄霧繞白墻。
竺淵未能得償所愿,父君離世后不久,還未熬到飛升上神的他就得承下天君之位。本以為得上蒼憐憫只承了三十六道天雷,不承想欠下的九道天火在他三千年后飛升上神歷經(jīng)八十一道天雷時一并將他給燃了。
作為天族四君最晚飛升上神的,竺淵深感沒被雷劈死,已是神生大幸,當(dāng)然其中少不了青玨鼎力相助。故而當(dāng)他剛歷完劫只感自己半身不遂便又被一眾仙者將娶妻一事提上日程時,他甚是懊惱,時常徘徊在暴怒邊緣。
為何要娶?非娶不可嗎?漫長神生他就不能與青玨相擁而過嗎?
猛然閃過的念頭將竺淵驚得后背發(fā)涼。且那念頭就如魔咒一般緊緊將他的心綰了起來,久思不解。難不成他對青玨起了不純的心思?還是說他才是有斷袖之癖的那一個?
他不敢想下去,也不敢與旁人說起。更是為了掩飾慌張不情不愿應(yīng)了與東海大公主嵐依的婚事。然而這一應(yīng)承,又讓他陷入了苦痛糾結(jié)之中。
娶嗎?現(xiàn)下只能娶了吧,若是退婚,那無辜女子日后如何自處?可若他所愛之人真是青玨,又娶了旁人,那他心中可還暢快?
故而,當(dāng)婚期初定時,他獨(dú)自在瑤池邊上圈下結(jié)界,飲了四日酒。
四日,他將過往細(xì)數(shù)了一遍。確然數(shù)萬載相對,他對青玨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愫,若說只是兄弟之情,他也不會在青玨受傷時對師尊破口大罵,更不會在自己父君水晶棺前莫名覺得他耀眼。
想到自己當(dāng)初所受的醒神鞭,看來是責(zé)打過輕,沒將他早日抽醒。若能早日正視自己的心意,也不至于累及無辜。
烈酒入喉,醉意不見半分,倒是越喝越清醒了。清醒到看著青玨緩步而來,他竟起了將他打暈一起私奔的念頭?汕浦约翰患扒喃k一半的法力,又不免自嘲,配嗎?不配。
既已應(yīng)承,大婚自然避無可避。竺淵從未見過嵐依,只看過畫像,也聞得她素有賢名。于天族而言,自是最完美的天后了。于他而言,亦是最合適的妻子。
特別是大婚當(dāng)日,他攜嵐依對主婚人青玨說的那句話,句句發(fā)自肺腑。嵐依心思單純,自然也未想到那處去,只覺他們兄弟二人感情頗深,于天族于六界而言都是好事。
可在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洞房之夜,竺淵掀了蓋頭喝完合巹酒后便一動不動地在一旁呆坐了一宿,令嵐依心中生出些許不安。思來想去這些年與他關(guān)系甚密的惟有青玨,加以今日主婚人青玨那一身正紅色喜服和竺淵那句令青玨險些失態(tài)的話,更是讓她心中有了些猜想。
嵐依自是聰慧之人,竺淵未動,她也未言一句,陪著端坐一宿,心中再是波瀾,面上也未見半分不快。待天邊隱見魚白,她才柔聲詢問竺淵可是不適?是否需要自己先行退下,讓他好生休息。
竺淵自知新婚之夜將嵐依晾在一旁甚是不對,可自己還未將心意全然想明白之前是不愿與她親近的。本以為自己這番行徑定會惹得嵐依不滿心生怨懟,不承想一夜未語的嵐依出言并無責(zé)怪之意,反而體恤他是否因剛成婚一時而不適應(yīng)身旁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