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近一個禮拜接踵而來的異象,孫臨安甚至起心動念想回去一趟,試圖調(diào)查諾亞方舟內(nèi)部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狀況。
不過路行舟卻不樂意他的回去——為了這群垃圾回去調(diào)查狀況,而以死亡虐待自己,何必呢——因此屢屢阻攔,時時刻刻都在盯哨似的,不讓孫臨安離開他半步。
然而,就在孫臨安與路行舟相互對峙時,這天卻突然來了一位訪客。
是約瑟夫。
孫臨安甫一開門,未能反應(yīng)過來便猛地被人抱進(jìn)懷里,抱得很緊,還隱約帶著顫抖。孫臨安側(cè)過臉,發(fā)現(xiàn)來人是約瑟夫。
「——還不松手!
路行舟不知何時已經(jīng)飄到兩人身旁,冷冷地覷著這位訪客。「他被你勒得快喘不過氣了!
其實并不至于。孫臨安輕拍約瑟夫的后背,安撫著他。過了一會兒,約瑟夫才緩緩松開懷抱,卻又一手抓住孫臨安的手腕,說:「和我回去!
孫臨安還來不及回話,一旁的路行舟倒很有意見,更是率先替人沉聲:「他歸我管,請問你哪位?」
約瑟夫煩躁地咂了聲,回看路行舟,「不好意思,敢問你又是哪位?」
夾在兩人之間的孫臨安左瞧又看,實在不明白他們的針鋒相對!讣s瑟夫,他是我的伙伴路行舟!棺罱K,他替兩位做了簡單介紹。「行舟哥,他是我的好朋友約瑟夫!
路行舟似笑非笑,敷衍似地哦了聲,而約瑟夫絲毫不屑給對方好臉色看,連忙握緊孫臨安的手,「已經(jīng)沒時間了,和我回去,孫臨安!顾f得急迫,「因為你以前是不是有寫檢舉信給什么刑警組織?結(jié)果他媽的被金子舉報了,所以那隻氣炸的鬣狗認(rèn)為你是內(nèi)鬼,想把失敗品全部銷毀——」
聞言,孫臨安難以置信地倒抽口氣,緊張地囔囔:「銷毀?他怎么能反悔——他明明就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他喘了喘,「可是、可是金子為什么會發(fā)知道……我明明、我明明……那現(xiàn)在又是——」
路行舟湊近他耳邊,低語:「深呼吸,小渡渡鳥!
孫臨安喘著氣,聽話地做起深呼吸后,才慢慢找回冷靜!改、」他想到先前的種種異象。「他們之前有對這艘諾亞方舟做了什么嗎?」
「有,是金子,因為鬣狗為了感謝他的舉報,所以把這艘諾亞方舟的處理權(quán)交給了他!
說到這,約瑟夫咬牙切齒地說:「那傢伙昨天操他媽的把諾亞方舟大玩特玩,但我把他揍了一頓,現(xiàn)在應(yīng)該下不了床,連話都說不出口。至于他會知道你投訴的事,好像是之前偷了你的信箱密碼,在草稿里看到的——」
他用力拽著孫臨安的手腕,沉下聲:「總之快點和我回去,因為鬣狗不只要毀掉所有的失敗品,甚至還想殺雞儆猴的殺了你——佐藤和我說的,她說鬣狗已經(jīng)在毀滅那日等著你回去了,所以我是偷偷潛進(jìn)來的,凱爾現(xiàn)在還在為我們把風(fēng)——快點、快點,現(xiàn)在回去應(yīng)該還來得及,我會把你帶出去的——」
約瑟夫的話語掐住了他的脖頸,讓他難以呼吸,似要窒息。
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害的,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他害的,孫臨安被恐慌挾持,還來不及吐出半句話來——
怎料,下一秒?yún)s猛地天搖地動,翻天覆地,電腦和房里的東西全被甩落下來,約瑟夫也是,他好像被——孫臨安完全站不住的往墻撞去,頭破血流,將要昏去,房屋正在傾斜,轟隆作響,外頭傳來尖叫和哭喊,搖晃沒有停止,愈晃愈烈,直到孫臨安在路行舟不斷的叫喚下,才緩緩轉(zhuǎn)醒。
什么都看不見。似乎停電了,眼前一片漆黑,而孫臨安滿臉是血,他覺得自己全身都好痛。
「怎么了?」他破碎地吐出話來!竸偛攀堑卣饐帷
「是,」路行舟仍心有馀悸,剛才孫臨安在他面前完全昏了過去,而且臉色慘白,連呼吸都極為孱弱。「你先不要亂動,慢慢來,我怕你有哪里傷——」
「約瑟夫呢?」孫臨安看著眼前的黑暗,「約瑟夫他還好嗎?我最后好像看到他——」
路行舟打斷他的話,說得輕,「他死了!
「死了?」孫臨安一愣,眨了下眼,僵硬地說:「可是、可是他剛才不是還——」
「因為房屋傾斜倒塌的關(guān)係!孤沸兄蹖⒓s瑟夫的死因試圖說得模糊,「放心,你別擔(dān)心,他在這里是死了,但他會回去,他回去后會很好,他沒事的!
孫臨安吸了口氣,只是說:「好、好!沟麉s哭了,哽咽著:「我現(xiàn)在必須回去。」
「回去?」路行舟擰起眉,試圖安撫:「我知道你該回去,但剛才的地震一定是有心人故意搞的——你朋友不是說了嗎?所以你現(xiàn)在回去的話,那些人肯定已經(jīng)在等著你了——」
「但、我還是必須回去!箤O臨安哽咽著聲,「我不回去的話……諾亞方舟里會有更多無辜的生命——而且、而且這也是我該面對的事——」
「該死,該死,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乎他們干什么!」該死,該死,路行舟不禁朝他吼道:「孫臨安,我拜託你多為自己著想好不好!你為他們這么努力,他們有誰感謝你嗎!有誰聽進(jìn)去你的話嗎!」
孫臨安一怔,又掉下淚來,「我知道,我都知道!顾弑M全身力氣地抬起右手,將掌心輕輕靠在路行舟的頰上。儘管觸摸不到。
「但,」孫臨安虛弱地吐出話,「我是為了渡渡鳥啊!
而后,他又牽起嘴角,說:「而且您不是說了,您會幫我嗎?所以、所以我會等您,我會努力拖時間的——」
每一次,身影消失在盡頭前,孫臨安始終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他就像這世上最后一隻的渡渡鳥。靜靜死去的他,卻由衷希望有誰能記住自己死去的意義。
但當(dāng)他拿著自己讓路行舟找來的小刀,準(zhǔn)備刺入心臟時,卻回頭看了一眼路行舟的身影。
所以,親愛的諾亞方舟,你能知道嗎?孫臨安在心里呢喃,無論是過去的你,現(xiàn)在的你,或者未來的你,總有隻渡渡鳥從來沒有放棄過你。
因為你的生生不息……永遠(yuǎn)都是他甘之如飴的使命。
「路行舟,」孫臨安說得很輕:「我會等你!
他閉上雙眼,顫抖著雙手,握緊手里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