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簡聽地不專心。
她并沒有坐在會客臺下一排靠背椅前聽作家分享寫作心路歷程,而是站在書展一側(cè)立柜前掃視琳瑯滿目,可被稱為文物的周邊藏品。
藏品真金白銀明碼標價,多部初版書、幾只老古董狀的手鏈、立牌……
她望著那些曾被她視若珍寶的藏物,面目平淡,頗感無味。
姚述不甚敏感地隨手抄起一本標價不菲的連環(huán)畫,捻起一角:“你最想要的那本。”
姚簡聳聳肩膀:“不記得了!
她曾在老家書店里驚奇地發(fā)現(xiàn)一本別無二致的連環(huán)畫,不記得有沒有買下。
畫中蕭十一郎還未到玩偶山莊,不至于驚覺他與沉璧君一段癡情終成黃粱一夢。姚簡真心喜歡他們一對璧人,以至于為他們掉過幾滴淚。
明知道蕭十一郎男未婚,沉璧君卻女已嫁,卻還是希望他們能夠終成眷侶。
她想,他們已經(jīng)愛得死去活來了,我如果是沉璧君她丈夫連城壁,我就說算了,你留在我身邊也沒什么意思。你走吧,你愛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往后你的什么消息我都不想聽,你過得怎么樣我也不想知道,什么都別和我講,我當你死了,你愛他去吧。
偶爾她也會感到愧對連城壁,有慷他人之慨的內(nèi)疚。她也不知道問世間情為何物,見他人生死相許,是否就能輕易轉(zhuǎn)移。
她過去還是很開明的,允許那些有道德瑕疵的人愛得生死不顧。
現(xiàn)在她不一樣了。
張開掌背,五根纖秀手指白蔥似細,指尖涂著用以護甲得裸色甲油,素雅地呼應(yīng)著她脖頸前一抹翠色。
現(xiàn)在她喜歡翡翠珠寶,喜歡把自己打扮的珠光寶氣,不僅事業(yè)有成,頂天立地,馬上還要去做闊太太了。
外人看來,姚簡的生活圓滿地唾手可得,不費吹灰之力考學又不費吹灰之力進入社會,她開竅太晚,成熟太早,難免令他人自慚形穢。
撫過書架一角又百無聊賴地垂下手,姚簡對他說:“這都是小孩兒看的東西,我對這些東西已經(jīng)不感興趣了!
姚述凝注著她彎成山弧狀的眼眉,像在同過去令他愛得同樣死去活來的姚簡道別,他望著她望了很久,姚簡胸口閃過一絲心驚肉跳,這眼神里毫無情欲唯有遺憾,如同要把她某一刻的低眸銘記在心底。
最后他說:“也是,都過去了。”
手中那本《蕭十一郎》的連環(huán)畫最終還是頹唐地塞回書架。
后來他說姚簡,張開手。
張開手掌,一枚銀花灼灼其華綻于指節(jié)。
她盯著看了又看,才發(fā)覺手指上襲來的重量源自于姚述為她戴上的一枚銀戒。
姚簡垂下頭顱,她說我不能要。
愛一個人,要祝她幸福。
“你扔了也無所謂,我只是想看你戴上。你一定很適合婚紗和鉆戒。是我先替你戴上了。”姚述狡黠地一笑,即像惡作劇又像解脫,喉結(jié)滾動,有話哽在舌尖,吞吐說出時似千鈞已解。
呼吸時的鼻息近似于空氣稀薄造成的缺氧,導(dǎo)致姚述聽上去好像嘆了口氣:“如果有下輩子,別當我姐了,我不太擅長當誰的弟弟,總是做的不夠好。”
他說:“你肯定知道,在我心里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幸福,我是真心的!